“你,没必要知道。”同样的答案,同样的冷酷决绝。入侵者显然不愿做任何有效交流。

    陶雅萍不再说话了,只是与之严阵对峙着。数秒后,她慌乱的情绪逐渐镇定下来,开始积极想对策。

    不能一直这样僵持,必须找机会逃。她往楼梯方向后退了几步,想先下到一楼,再借机逃走。

    可她每后退一步,神秘女人就上前一步,一步不落,始终紧逼着。入侵者没有穿拖鞋,着袜子踩在地板上,不带一点声响。

    这静谧气氛中的刀尖相向,令双方都很沉稳谨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陶雅萍一直退,还差几步就退到一楼了。虽然期间彼此都没有说话,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那种因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而带来的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为什么要杀我?”她壮着胆,终于又问了一句。神秘女人沉稳地下了一步台阶,这次没再回答

    “你没必要知道”,而是说了一句:“你死了,我才能活。”声音依旧干脆利落,不夹带任何情绪。

    什么叫做

    “你死了我才能活”?陶雅萍没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她完全理解不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自己这一生都在与人为善,从未同任何人结怨过,怎么可能会有人要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却不再吭声了。此人答话惜字如金,估计是不会多说什么了。

    自己还是先保命要紧。陶雅萍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左脚已经踩到了一楼地板,感觉此时心也落地了一半。

    但不知是因为过于激动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她转身想往大门方向跑的时候,竟意外脚底打滑,摔了一跤。

    整个人侧趴在地上。神秘女人抓住这绝佳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

    或许是顾及陶雅萍手中的折叠刀,没有冲到正身前,而是在她脚边就停下了。

    然后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将那把水果刀,重重插在了对手的大腿上!腿受伤了,就没那么容易再跑了吧。

    这或许就是凶徒此刻的想法。陶雅萍

    “啊”得尖叫起来,只感到左腿外侧膝盖上方三寸处,一阵剧痛难忍。但生死一瞬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强撑着翻过身,抬起右腿,用尽全力踹了过去。神秘女人是蹲着的,本来重心就不太稳。

    挨了这突如其来的一猛脚,竟便直接被踢翻,躺到了楼梯上。看得出来她很痛苦,因为整个背部撞到了一级一级的台阶,那可远比撞到平地上要疼多了。

    她很努力地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人在危机关头所激发出的潜能,真的是无穷无尽的。

    陶雅萍借着这个细小空档,立即迅速爬了起来,拖着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往大门边挪。

    同时口中还大喊着

    “救命”。在她双手刚刚接触到大门把手的那一刻,左边胳膊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还拼命往回扯——那个女人站起来了,并且追上了她,抓住了她。

    慌乱中,陶雅萍只能转过身,下意识地举起右手中的折叠刀,朝凶徒胡乱挥舞过去。

    一下、两下,她感觉自己好像划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果然,那女人松开了她的胳膊,并后腿了一步,还立即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左臂——鲜血从左臂流了出来。

    好机会!陶雅萍迅速打开大门,声嘶力竭地向门外呼救。此时门外刚好有一名男性路人,听到尖叫声被吓了一跳,不由往这边看了一眼。

    陶雅萍像看见救星一样,拼命朝他伸手。神秘的行凶者也看见了屋外的男人。

    一切都已经晚了。自己负了伤,手中又没了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猎物跑出门去。

    她犹疑了两秒钟之后,无奈转身,被迫选择放弃此番刺杀,迅速从后门逃走了。

    接下来的事,便是一些按部就班的程序。报警、通报物业、就医。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告知皓皓的班主任,今天得委托其他人去学校接孩子。

    陶雅萍很幸运,伤的不重。骨头、肌腱、股动脉都没有伤到,仅是刺破了皮肉。

    缝了六针,包扎上伤口,医生嘱咐每天回家按时吃消炎药就行了。谭警官带着痕检科的人到家里来进行采样。

    他们将收集到的指纹、血迹和两把刀都带走了,说明天能出结果。简单做完询问笔录后,就让受害人晚上好好休息,等有了化验结果再详谈案情。

    可陶雅萍完全睡不着。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生活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搅得天翻地覆。

    竟然会有人想杀她?而她自己连那人是谁、为何下毒手都还不知道!她很恍惚,这些天来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吗?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就是今天星期三,皓皓有艺术课,比平时放学晚。否则的话,那个时间点孩子是在家的。

    儿子如果受伤了可怎么办?她根本不敢想。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陶雅萍来到公安分局,却发现每个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谭警官开口向她询问:“陶女士,之前在研究所盗窃案中,目击者称嫌犯与你的外貌特征极其相似。既然昨天你亲眼见到了她,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呢?”陶雅萍愣了一下,开始慢慢回忆。

    “她戴着口罩,看不见脸,头发不长。眉眼、神态什么的,我当时太紧张太害怕了,没多注意。至于身上穿的……就是我家前几天失窃的那件姜黄色外套。现在可以肯定是她偷走了。所以身材的话,确实应该和我差不了多少。哦,还有那双鞋,她偷走了又穿回来,脚也应该和我一般大小。年纪嘛……反正不像很年轻。”

    “声音呢?她说话的声音怎么样?有口音吗?”

    “声音……”陶雅萍摇了摇头:“一共就没说上两句话。她很惜字如金,根本不怎么开口。所以我对声音也没什么特别印象。”

    “她也没有说她是谁?为什么偷东西?为什么杀人?”陶雅萍又摇头:“她什么都不肯讲。”谭警官皱着眉头,表情严肃,一边认真思考一边说:“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她去研究所偷危险试剂,就是为了要杀你!那个柜子里的东西不是随便拿出来一瓶都可以杀人么。那是她最开始选用的方法——投毒,省时省力。但不幸她计划失败了,盗窃未遂。于是只能被迫实施第二套方案,就是躲到你家里暴力刺杀。显然,这种方式要费劲得多,也困难得多。所以,她又失败了。依照这个推论,”他脸上露出一种不太妙的表情,

    “嫌犯的计划始终没有成功,那么她很可能还会来第三次。”这个结论倒真是把陶雅萍吓到了,她实在想不出跟什么人有这么大仇怨,一定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老实说,我们排查过你的社会关系,确实非常单纯。除去单位同事,一共也就只熟识那么几个人。没有谁有作案动机。所以要想确定嫌犯身份,可能还是得靠你自己再多回忆一下。”

    “我身边……真的找不出这样的人。”陶雅萍十分沮丧。随后想起自己是过来看结果的,于是又关切问道:“昨天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吗?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吗?”谭警官拿过来一个文件夹,打开,望着里面的几页纸,略显沮丧地回答:“很抱歉,暂时没有太多有效的线索。”

    “没有?”陶雅萍很意外。

    “昨天她进到我家,脚印、指纹、血迹,难道不都是线索吗?还有门锁,我才刚刚换了虹膜锁。她……她怎么还能进来呢?”

    “陶女士,你听我一点一点跟你解释。”谭警官赶紧抬起手,安抚她。

    “首先说脚印。你刚才也讲了,她穿的就是你的鞋。因此采集到的脚印根本没有参考意义。然后是指纹。你的指纹已经被她复制了,所以她拿的那把水果刀刀柄上全是你自己的指纹,这也就不稀奇了。再是关于你家的锁,我们痕检科检查过,并没有暴力开锁或者技术性开锁的痕迹。各房间窗户也都完好。所以她就是匹配了正确的虹膜信息,正常开锁进屋的。这是唯一的可能。”

    “但是……”

    “我知道你想反驳哪一点。”谭警官同情地望着她:“我们其实也有相同的疑惑。毕竟要复制一个人眼球的生物信息比复制指纹什么的可要难太多了。技术要求太高,普通人根本没条件做这样的事。但不管有多困难,这点在技术上终归是可以实现的,并非异想天开。所以……我们暂时只能这样推理。”陶雅萍低下头,心里乱糟糟的。

    “陶女士,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想请你解答一下。你身上是只有腿部这一个伤口吗?”

    “嗯,是。”

    “那你再仔细回忆回忆,你确定划伤了嫌犯?”陶雅萍认真想了想,然后微微点头:“确定。我划伤了她的左手臂,我都看见血了。而且她自己也立即捂住胳膊。如果没受伤的话,她也不需要有这个反应啊。有什么问题吗?这……算是正当防卫吧。”

    “正当防卫当然算啊。不过……”谭警官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她:“我们采集到的样本与你所说的证词有些矛盾。DNA的检测报告出来了:整个屋子里地上的血迹以及你拿的那把折叠刀上沾染的血迹,”他很无奈地望了受害人一眼,

    “——都是属于你的。”

    “属于我的?!”陶雅萍不可置信地接过文件夹,快速浏览着。

    “这……这什么意思?”

    “两个意思。”谭警官比出一个

    “二”的手势:“要么,你那把刀不小心沾到了自己腿上的血:要么,就是一个天方夜谭的解释——你连DNA都被她复制了!”

章节目录

来自平行世界的妈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原味想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原味想念并收藏来自平行世界的妈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