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深夜变得无比深邃,幽静的荒野时有动物的鸣叫声,在一条僻静的官道上,突然从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瞬间出现了很多火把像潮水般涌了过来,把整个官道照的通亮,一群井然有序,杀气腾腾的军队正在急行军。

    军队为首的一人单骑在前,头戴黑色的头盔、身穿黑色铠甲、身披黑色披风,脸上戴着青铜兽面,腰上佩戴的环首战刀在夜色下发出闪闪寒光,后面将士皆清一色黑色装备,都在快马加鞭行进,像是地狱来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只见军队风驰电掣般的一扫而过,树林里蛰伏着的兔子等动物皆退避三舍。

    通过悠长的官道后,来到一座很大的军营,只见军营栅栏上的哨兵挥舞着旗子示意打开栅栏,军队进入大营来到一个大的军帐旁停下,为首的六七人下马,匆匆走入军帐中,在昏暗的蜡烛光下,只见这人此时摘下兽面后,原来是西魏的雍州刺史、大将军兼都督中外军事、大丞相宇文泰。

    宇文泰把摘下的兽面放到大帐中堂的案几上,边摘下头盔边对尾随而来的将领说道:“众将军且去歇息,明日中军帐议事,等待斥候探报!”

    身后将领边执手行礼边齐声说道:“诺!”

    宇文泰把摘下的黑色头盔放到案几上,急忙回头说道:“达奚武将军且留步!”

    达奚武此时回头执手行礼答道:“诺,主公有何吩咐?”

    宇文泰此时摘下披风顺手给了身边侍卫蔡佑,来到大帐中堂桌子旁坐下边说道:“立刻撒出你手下所有斥候探查敌军三路情况!”

    达奚武执手行礼道:“诺!主公!在长安我已经把所有斥候都撒出去了,静待消息!”

    宇文泰并不感到惊奇,随意说道:“好!你且去歇息!”

    达奚武边拱手行礼边回道:“诺!主公!”

    来到广阳已经是深夜,随后对身边的侍卫蔡佑说道:“承先,唤主簿来见!”蔡佑匆匆走出大帐!

    不一会儿,书生卢辩来到大帐正要拱手行礼。

    宇文泰赶忙说道:“主簿,免礼!”

    卢辩问道:“主公!深夜招臣来此,是否有急务?”

    宇文泰这时从腰上解下环首战刀,放在中军帐内案几上,皱着眉头说:“自平定关中、陇右之后,我夙夜忧思,如何才能富国强兵,解决当前困境,还天下苍生以安乐!”

    卢辩看出宇文泰的难处,执礼行礼道:“主公忧思过甚,眼下还需把精力放在这场生死之战上,不能成功击退东魏军,我军无立足之地,何谈强国?主公,自古强国无二图,只有力行变革,才能富国强兵,才能解决目下的兵少将寡之境遇!”

    宇文泰似有所思,然后接着问“主簿明断,从何处入手呢?你可以吗?”

    卢辩立即回答道:“臣随主公多年,主公深知臣,臣谋划国事尚可,至于变革图强,实在是需要一位乾坤巨匠而不能,眼下我西魏立足未稳,各方面都处草创阶段,军事与政务须相辅相成,偏废一阙,都可导致倾覆!”

    宇文泰盯着卢辩说道:“所言有理!”

    这时宇文泰起身绕出中堂案几,来到卢辩跟前。

    随即边往军帐外走去边说道:“主簿,我全无睡意,咱们到大帐外走走!”

    卢辩随后跟随宇文泰走出大帐。大帐外的站岗的两个侍卫纷纷执手行礼。

    二人边说边走到帐外,卢辩夜观天相说道:“主公今夜皓月当空,北斗星闪烁,此战主公必胜!”宇文泰凝神夜望星空。

    翌日清晨,宇文泰在大帐中堂的案几上趴着睡着了,侍卫蔡佑拿了件披风披在宇文泰身上,正在此时斥候将军跑进大帐大喊:“军情密报!”。

    此时熟睡的宇文泰立即清醒了脱口问道:“情况如何?”

    达奚武将军执手行礼半跪着说道:“主公,汇总各路情况,高欢中军在蒲坂不紧不慢搭建浮桥,似乎。。并不着急渡河?”

    宇文泰思索道:“将军免礼,情况可否属实,其他两路情况呢?”

    达奚武起身回道:“情况千真万确,中路窦泰一万铁骑正在攻打潼关,南路高昂正在攻打洛水!”

    宇文泰紧接着示意卫士蔡佑道:“幕府聚将!”

    蔡佑走出大帐拿起鼓槌擂三通鼓后,众将不一会走入中军大帐。

    宇文泰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起身来到身后的军事舆图旁边,仔细的看着,指着军事舆图说道:“诸位,东魏高欢中军确实只是在佯装牵制我军,重点在中路和南路,诸位且说我军如何应敌?”

    众将不答。

    这时大将军李弼来到军事舆图旁边用手指着边说道:“主公,应分兵抵御,南边的高昂和北边的高欢宛如双头蛇,稍有不慎,我军即面临夹击!”

    宇文泰紧接着说道:“目下,我们兵力弱小,分兵抵御,无异于以卵击石,打击哪一路都会陷入被动,到时长安不保,将陷入死地,东魏高欢可能等的就是这个!”

    宇文泰用右手托着下巴,似有所思的看着军事舆图说,突然用手指着军事舆图说道:“此战的要点在于一个---快----字!”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解其意!

    宇文泰不紧不慢地说道:“集中所有主力轻骑先歼灭一路,其他两路则不战自溃!”

    将军杨忠出列边执手行礼边说道:“主公,那我们先取哪一路为上?”

    这时一席黑甲黑披风的大都督于谨(此公有勇有谋,历来是是宇文泰身边最得力谋士和干将)进帐,径直来到军事舆图旁边用手指着说道:“主公,斥候探报,高欢在蒲坂黄河岸边搭建浮桥,至少需要三日,奇怪的是东魏军士兵不急不慢搭建浮桥,可能是有意做给我军看!”

    众将军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的都扭头看着进来的于谨大都督。

    宇文泰接话道:“高欢意图牵制我军,那我军就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东魏高欢见识一下我军战力,不是他放几句豪言壮语,就能让我等向东而拜!”

    大都督于谨接着说道:“我军应把注意力放在中路和南路,利用这个间隙,断其一指,令其胆寒!”

    宇文泰兴奋的连连点头赞叹的说道:“嗯,于大都督的话可谓高屋建瓴!”

    宇文泰起身拿起案几上的环首战刀,并厉声道:“众位将军,眼下之机,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无需多虑!”

    于是宇文泰吩咐于谨大都督说:“于大都督,你留守广阳中军,授予你临机决断之权,率一万中军与高欢对峙,并放出风去,说我军无力对抗,退保陇右以迷惑在黄河东岸的高欢,我率主力铁骑回防长安!”

    于谨大都督执手行礼道:“诺!主公”

    宇文泰走到于谨大都督身边用手使劲握了握其手,示意一下。

    于谨大都督深明其意,随后说道:“有臣在,主公勿虑,臣一定谨慎行事,臣在此等待主公捷报!”

    宇文泰来时盔甲未脱,就怕有事来不及,随后戴上头盔披上披风说道:“好!静待捷报!”

    宇文泰携众将走出中军大帐,全都是黑甲黑披风,六千铁骑像一阵黑旋风一样,涌出大营,随后消失在一阵尘土中,涌向长安。

    此时黄河东岸的东魏军,正在黄河上加紧的搭建完浮桥,高欢在高山上俯瞰滔滔的黄河水,身后放着香炉,放着一个围棋盘,顿感胸襟开阔,于是吟诗一首:“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身后的谋士薛琡拿着小羽毛扇坐在棋盘旁边,摇摆着脑袋静静的听着,突然高欢停止吟诗,对身旁薛琡说道:“高昂和窦泰那边战况如何?”

    薛琡赶紧回答道:“主公,斥候急报,目前窦泰大将军正在攻打潼关半日可下,高昂行台已经攻入洛水,正向蓝田进军,我们在这里牵制西魏军的主力,就是拖死西军,给中路,南路争取时间!”

    高欢俯瞰着滔滔的黄河,伸开双臂,闭着眼睛在感受周围的环境,也正好和自己心境重合,此刻的自己意气风发,有一种挥斥方遒的气概!

    突然斥候火急火燎的跑来,呐喊道:“紧急军情。。。!”

    高欢下意识的回身看着跑来的斥候。

    斥候来到高欢身边双手执礼单膝跪地,赶紧禀报道:“主公,宇文泰率领主力铁骑返回长安,大造声势曰:畏惧我东魏攻势,要退保陇右!”

    高欢大笑一声说道:“我军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此刻我真后悔当初在晋阳,一时不慎放走宇文泰,导致如今长驱十万大军与其会猎关中!”

    薛琡起身来到高欢身边,话锋一转说道:“主公,往事不要再提,臣此刻在想,宇文泰回防长安,其中是否有诈?”

    高欢得意的说:“有诈?西魏兵力弱小,立足未稳,粮秣奇缺,我军兵精粮足,士气高昂,三路大军气贯长虹,所向披靡!”

    薛琡摇着小羽毛扇边扇着风,边似有所思的说道:“但如主公所言,以往我东魏军在平定众尔朱,平定各地豪强,我军知己知彼,但现下平定关中,臣心里没底,臣总感如临深渊!”

    高欢不屑看了看谋士薛琡说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静待消息!”

    此时双方最高统帅心里都明白,你退一尺,我就要进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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