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头一脸殷勤,给躺在摇椅上的陈长安揉肩膀。

    眼神始终离不开那把剑,似是做贼心虚一般,吞了一口水,“哥,商量个事呗,把剑借我看一下,我就看一眼……”

    陈长安惬意眯眼,神态不变,说道:“你的名字真是哮天犬?”

    “如假包换……”

    “你犯了什么错?”

    “说起我的光辉事迹,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道不尽的,在我风华年貌时……”

    陈长安打断他的话,重复前面那句:“你犯了什么错?”

    “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光辉伟事吗?本天狗如何在残酷的世界里,从弱小一步步斗争,努力变强,最终站在凌驾万人之上,随口一句可让九州风云变幻,最后又为何跌落神坛,变得落魄不堪,苟且活着毫无斗志……”

    “你犯了什么错?”陈长安满脸鄙夷,平静的说。

    邋遢老头苦着脸,这人也太无趣了,好说好歹不停,偏偏要提起这些伤人的事。“倒也没犯什么错,我乃是天狗一族,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由于我太贪心,想吞了月亮,可是被月宫那小妮子打了几巴掌,掉落在这里,又被这该死的书生夺取了源海,我能怎么办?我也好无奈啊!”

    原来是犯了贪嗔之罪,怪不得也陷入无常的游戏中。

    “你欲吞噬月亮占为己有,贪嗔之罪太大,你完了,以后别想离开这个地方了。”陈长安神色严肃,瞥了一眼邋遢老头说。

    邋遢小老头立即不乐意了,“谁说的,只要你把剑借给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他不敢继续说下去,生怕触犯了游戏法则,将来就真的永远陷入这场游戏中,永无翻身之日。

    陈长安大感惊奇,每个人对这把剑又爱又恨,不敢道出其中的原委,无常的法则真是神奇。

    听完了邋遢小老头的话,陈长安便想着去下一家听故事,欲起身,被邋遢小老头拉了一把,他急道:“别走啊,你好歹告诉我剑,是借,还是不借?”

    “不借,你走开,别拉着我……”

    邋遢小老头顿时痛哭流涕,一把泪一把鼻涕,可怜兮兮的说:“求你了,我以后的幸福就靠你,借给我吧。”

    陈长安踢了他一脚,“你起开,别吧鼻涕甩到到我身上,我说不借就不借。”

    邋遢小老头性情大变,前一刻还是哭丧着脸哀求,下一刻如个没事人,他厚着脸皮说:“要是不借,我就赖着你,寸步不离,打死也不离开。”

    “瞧你都一把年纪了,要点脸不?”陈长安嫌弃道。

    “我就不要脸了。”

    “你爱咋着就咋着吧。”陈长安一阵头大,赶紧溜出门,邋遢小老头紧随其后。

    拐出小巷,陈长安来到了一个小商铺,商铺主人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寡妇,身段肥~美,按照一群单身汉来说,可以坐死一群男人。

    事实上,这女人确实是不小的祸害,经常惹得一群男人半夜偷窥,并且和街区邻访的男人传出暧昧关系。

    寡妇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看书,没看来人眼,慵懒着声音说:“想买什么自己挑!”

    可能是感受到进来的人一直看着她,寡妇不耐烦抬头,想骂出口的话没有说出来,从一副无精打采神情以惊人的速度转成诧异神态,她连忙起身,陪笑道:“少侠,请坐。”

    寡妇轻车熟路的泡茶,眼角的余光不时偷瞄向少年手中的剑。对面的少年同样在打量她!

    “你长得很漂亮,属于祸水级别的美人。”陈长安发自内心的说。

    “你嘴巴真甜,老娘我就爱听这种话,尤其是你这种风度翩翩的小白脸,听得我心中酥麻酥麻的……”寡妇面上闪过娇羞之色,白里透红,如成熟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去咬一口。

    陈长安看着他泡茶,听着她娇嫩的声音,平静道:“你犯了什么错被困在这里?我想想……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色戒……”

    邋遢小老头后面跑上来,一屁股坐下,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累死我了,小兄弟你属狗的吗?跑那么快……”说着,他胡乱抓起寡妇给陈长安泡的茶,一口饮尽。

    陈长安嘴皮一抽,这货真极品,心道,你不就是属狗的吗?

    寡妇对着邋遢小老头很是反感,阴阳怪气的说:“老东西,你昨天夜里偷看我洗澡,今天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找打是吗?”

    邋遢小老头不乐意了,粗着嗓门道:“谁偷看你洗澡了,就你身体那点料,早就看腻了。”

    寡妇红着脸,吼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邋遢小老头有些怕这个剽悍的寡妇,脖子一缩,不敢再顶嘴。

    寡妇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带着歉意对陈长安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街区的男人都是一副贱德行。刚才你跟我说什么了?我没注意听,再说一遍。”

    这都什么人啊?

    小镇上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陈长安应道:“你犯了什么错?以至于陷身无常游戏中?”

    寡妇扭动身子,让自己变得矜持一些,神态也扭捏,不好意思开口。

    傍边的邋遢小老头看不下去,说道:“色戒呗,她是山魅,擅长勾引男人,不知道多少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拆散了多少个美满家庭,弄得人家妻离子散。所以只能被困在无常的游戏中,而且这女人还不知悔改,来了这里还敢勾引男人,弄得好多家庭经常吵架,家庭都快破散了。要我说,她活该成了寡妇,就是贱。”

    寡妇越听越来气,起身就给了邋遢小老头一拳,并叫嚣道:“你说谁犯贱?是谁半夜偷偷摸摸的爬上老娘床,还好言好语的说着爱我的话?”

    邋遢小老头被打的鼻子流血,很不服气的道:“那也是你勾引我的!勾引的还不止我一人。”

    寡妇急脸,不顾形象,和邋遢小老头扭打成一块,现在他们身上毫无修为,都是普通人的身份,小老头哪里打得过寡妇,被压在地上一顿抽。

    寡妇很是解气,又是踢又是骂,扬言道:“爬上老娘的床还敢说老娘的坏话,今天我不打你个半死,老娘跟你姓!”

    陈长安作为一名傍观者,深感辣眼睛,于是自顾泡茶,边饮边看,反正自己不急。

    打吧,打累了,也就停下来了!

    后来,邋遢小老头萎靡着脸,给寡妇低头认错,这才作罢。

    寡妇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又踢了邋遢小老头一脚,才对陈长安说:“让你见笑了,这人就是贱,欠抽!”

    陈长安说道:“是该抽一顿。”

    邋遢小老头方才在寡妇的淫威下,不敢在化成人形,显化出小哈巴狗的形态,这时候正被寡妇踩在脚下,那双眼神半死不活的。

    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两货都太极品了。

    “少侠,既然你持有这把剑,我索性长话短说,可否借剑?”寡妇说。

    “借去何用?”陈长安道。

    “身处这无常游戏中,我也无奈啊,当初被困在这里,玉面书生说过,我过于滥情,除非找到真爱,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这里都是一群好色之徒,我意中人是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神王,他能带我闯天涯,走海角,带我看遍天下美景……看来我是等不到那个人了,所以只能借剑……”寡妇一直看着陈长安手中的剑。

    被她踩的小哈巴狗这时说道:“我也可你带你闯天涯,走海角……”

    “闭嘴,我可不想牵着一只狗走!”

    陈长安想笑却笑不出,这两货还能再搞笑一些么?于是说道:“祝你早日遇到那个人。”说着起身欲离开。

    寡妇急了,连忙说道:“少侠,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就是你,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对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在花言巧语也没用,我是不会借剑的。”

    走出小商铺,天色已晚,陈长安抬头望向天空,有几道身影御剑飞行,从终南山下来。

    商铺里,寡妇懊恼无比,又踢了哈巴狗一脚。

    终南山下来的弟子,停在陈长安不远处,朝着寡妇的商店走去,这一幕让陈长安颇为好奇,便停下来看一眼。

    为首的终南山弟子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虎背熊腰,眉宇间尽显傲气,几人走进寡妇商铺,一点也不客气坐下。

    虎背熊腰的青年坐近寡妇,大手不安分的搭在她腿上,说道:“安姐,关于我的建议,你考虑得怎样了?”

    寡妇推开那只手,直言道:“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都知道,所以不用考虑。刘成,你劝你以后少来烦我。”

    刘成反手抓住寡妇的手,紧紧握住,说道:“安姐,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是真心的,如果你跟了我,你今后的生活就不会这么艰苦了,我会给你吃香的喝辣,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另外几个弟子附和道:“是啊,安姐,刘师兄对你是真心的,而且刘师兄的叔父是长老,只要你从了刘师兄,刘师兄通过他叔父的关系,带你上终南山,可以教导你修炼,以后你也会成为一名修炼者的。”

    关于安娜的真正身份,除了小镇上几人,没几个知道。

    在这几个终南山弟子眼中,安娜就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我不稀罕,也不屑,所以你们请回吧。”安娜甩开刘成的大手,态度很明确。

    刘成先是一愣,随后怒笑一声,反手一巴掌,打在安娜的脸上,冷笑道:“臭女人,给脸不要脸是吧,你是一个寡妇,被人眼中的二手货,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敢拒绝我?今日你从也好,不从也罢,我必须得到你。”

    数日前,刘成外出归来,在小镇歇脚,遇上了寡妇安娜,一时间被迷住了,一直对她的美色念念不忘,这几天,他带着几个人经常下山,来到寡妇这里,并好言相劝。

    谁知这女人一点也松懈,既然软的不行,刘成打算来硬的,生米熟成熟饭后,还怕她不乖乖就范?

    被踩着的哈巴狗冲着刘成一通乱叫。

    刘成一看更加来气,一脚把这只狗踢出门。

    小哈巴狗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陈长安脚下,痛得龇牙咧嘴。

    陈长安抓起小哈巴狗的尾巴提起来,“你不敢乱说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外人面前,你们不能随便暴露身份?”

    小哈巴狗可怜楚楚的点头,眼神里有些哀求。

    “我明白了,你们身处无常的游戏中,一直受到游戏规则限制,而我是这把剑的主人,不再限制范围内,既然这样,我可以出手帮你们,你们也不会受到惩罚。”

    小哈巴狗点头。

    然后陈长安提着小哈巴狗走进寡妇的店,正好看见刘成骑在寡妇身上,扯着她的衣服,露出大片春光。

    尽管寡妇在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终南山办事,外人回避,不准进来。”一个弟子拦下陈长安,冷冷的说道。

    陈长安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民女,持强凌弱这就是终南山的行事风格?”

    几个弟子神色大变,怒道:“你敢污蔑我终南山,我现在就能打断你的腿。识相的话,滚吧。”

    陈长安笑了笑,冲着几个人晃了晃手中的哈巴狗,说:“你们要怎样打断我的腿呢?一群狗都不如的东西。”

    然后陈长安一甩手中的哈巴狗,砸在正在办事的刘成头上。惹来一声咆哮,刘成怒吼道:“给我杀了他,有事我担着。”

    小哈巴狗正好落在刘成脚下,引来刘成更大的怒气,又是一脚,把小巴哈狗提出门。

    另一边,几个弟子已经动了手,拔剑杀向陈长安。

    “他也是修炼者,别留手。”几个弟子感受到了陈长安身上的气息,面色惊变,如果今日不嫩给杀掉他,万一被他上了终南山告状,那么他们几个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这样,他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杀死这个人,以防后患。

    面对几个终南山弟子绰绰逼人的剑,陈长安不动如山,也只是出了剑。

    剑出鞘的瞬间,有低沉的龙吟,伴随着一道刺目的锋芒,这是陈长安施展出来的剑气。

    “他竟然能领悟出剑气?他到底是何人?”一个弟子大惊失色的道。

    其余七个弟子纷纷爆退,他们想不明白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在终南山能领悟出剑气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弟子,而这些人当中,他们基本都知道他们的名字,可这少年不是终南山弟子,却可以施展出凌人的剑气。

    怎能令人不惊讶?

    “想退?你们没机会了。”陈长安没有留余地,剑气横扫,震得几名弟子手中的剑纷纷脱落,五脏六腑入受巨石打击,几人皆喷出一口血。

    然后惊骇的看着陈长安,一名弟子指着陈长安手中的剑,颤声道:“玄女的剑,你是陈长安?”

    几日前,陈长安的名声在终南山可谓大出风头,不过都是不好的传闻。自从潜伏的妖族之人发难后,陈长安也在那一夜下山了。

    有人怀疑陈长安和妖族之间有密不可切的关系,而妖族之人被尽数围捕,陈长安怕东窗事发,只能逃下山了。

    后来审问女魔头姬发雪时,她亲口承认,陈长安是妖族派来的接应。

    尽管有玄女和楚小楠的极力辩护,很多人依然相信,陈长安就是妖族的内应。

    几人看着陈长安,他们听说过陈长安的剑道很厉害,曾一剑击败滕青云,如今,亲身感受到,才知道陈长安的剑不止厉害,而是非常恐怖。

    刘成面色铁青,他很想拔剑杀掉这个人,奈何他明白自己的剑法在陈长安面前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大气不敢出,而今日又是他不对在先。

    寡妇安娜起身,感激的看了陈长安一眼,怨毒的看着几个终南山弟子,本来,她是神王,一个眼神就能灭杀这几人,可是陷身无常游戏,她是普通人的身份,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陈长安,你想怎样?我叔父是龙玄峰长老,难不成你敢动我?”刘成冷静下来,搬出背后的靠山,试图以此让陈长安知难而退。

    “哦?龙玄峰长老,好像很厉害。”

    “若识相,赶紧给我道歉,我既往不咎。”刘成以为陈长安怕了,便得寸进尺,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开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后来听说了自己叔父的身份,最后还不是巴结自己。又是送礼又是道歉。

    几个弟子纷纷冷笑。

    忽然间,陈长安以迅雷掩耳之势出了一剑。

    噗!

    鲜血飞溅,刘成的右手被陈长安斩断,剧痛让刘成惨叫不绝,他抱着自己的断臂,面色扭曲的可怕。

    “断你一臂,以示惩罚,滚吧,若再来,我杀了你们。”陈长安收剑,风轻云淡的说。

    然后几个弟子扶着刘成,如丧家之犬逃走。

    走时,小哈巴狗又中招了,被人踩着尾巴,它想破口大骂,可还是忍气吞声。

    要怪就怪自个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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