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悲哀是一场梦,但往往现实总是恰恰相反,反而每一次庆幸,只是黄粱梦一场。

    白弘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所深信不疑的那个世界,竟然会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给彻底摧破,就好似一个镜子从无比高耸的地方摔落,然后碎的找不到任何痕迹一般。

    “很抱歉,这都是事实,即便是你再怎么不愿接受,这些东西摆在你眼前的时候,你还是得睁着眼去面对,白弘方,或许十年前你已经逃避了一次,难道你想要逃避第二次?”虽然被这个满身杀气的男人拧住脖子,她却一脸波澜不惊的说道,她能够感觉到白弘方手上的颤抖。

    白弘方手慢慢缩了回去,眼神飘忽的一步步后退着,然后失魂落魄一般的他,就这样跌倒,看起来狼狈无比的瘫坐到了地上,完全没有了那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受人推崇的模样。

    现实总是这般讽刺,看似轻轻泛起玻璃,毫无用力的情况下,揉碎一个看似无比坚定的心。

    马温柔白皙的脖子上有着几道红印,那是刚刚发疯的白弘方所留下的,手中握着匕首的薛猴子在等着马温柔一句话,他不会手下留情的让这个本来就可悲的男人付出代价,虽然他心中同情白弘方,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漠视刚刚白弘方的行为。

    不过马温柔却冲薛猴子微微摇了摇头,她所认为白弘方的发疯,还算是有情可原,又或者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薛猴子慢慢收起匕首,但并没有放下对于白弘方的提防,虽然这个男人已经瘫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管你承认这一点,还是不承认这一点,魏九都深爱着你姐,你以为当那个女人病卧在床的时候魏九为什么没有出现,他怕他的出现会让她愧疚,会让她心疼,会让她忍不住吐出所以,他想让她完美无暇的出现,完美无暇的离开,虽然我是一个局外人,但这些东西,都看的比你清楚。”马温柔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态度,声音也不像是起初那般的冰冷。

    白弘方仍然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手颤抖的摸向怀中,掏出一盒烟,但因为那一只手太过的颤抖,他怎么都摸不出一根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一根烟叼在了嘴边,然后开始翻找着打火机。

    薛猴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这个景象,把自己那五毛一个廉价打火机扔给了白弘方,白弘方接过后立马点燃这一根烟,就如同饿死鬼一般深深的吸着。

    马温柔只是抱着胸看着白弘方,她在给予白弘方消化这一切的时间,虽然这些事情,或许需要一生去沉淀,但是显然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不管白弘方是否无法自拔,他都还处于这一场风暴之中,一度的沉迷悲哀,只会让原本就糟糕的局面,变的更糟。

    一根烟抽到了头,白弘方终于抬起头,虽然他的眼神之中充满吗死灰,但他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需要我怎么帮你?”

    马温柔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今晚,救人,你说你应该怎么帮我?”

    “现在白家大院光是保镖就有几十号人,魏九出不来,即便是我诚心帮你,也没有这个可能性。”白弘方极其无力的说道,他虽然心中清楚这个女人的本事,但对于西城区来说,她只是一个过江之鲫,跟根深蒂固的地头蛇白家比起来,相差的太多太多。

    “这个就不需要你关心了,我想知道你可以抱着怎样的觉悟,你是否已经做好跟整个白家决裂的准备了。”似乎白弘方的妥协,并没有让马温柔露出什么笑意,她的表情仍是那般,连一丝微妙的变化都没有。

    “现在我已经有了跟白文山共赴黄泉的准备,还谈什觉悟,太过可笑了点。”白弘方一只手扶着腿起身,此刻眼神之中所充斥着的,是杀气。

    “如果你真能够跟白文山共赴黄泉的话,这一盘棋,等于我们赢了一半,但你可要考虑清楚,是否能够舍弃这一切,丢掉自己这么一条命。”马温柔没有丝毫的慈悲,就这样顺着白弘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似乎想要这个本来就可悲的人,继续可悲下去。

    薛猴子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搞不清楚马温柔所说的,这完全就是把白弘方往绝路里推,但如果这一切真成为了现实的话,这无疑又何尝不是一步好棋,白文山虽然上了年纪,但无疑是现在整个白家的顶梁柱,而且还是这一盘棋的真正操盘手,如果白家少了白文山,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战力肯定会大跌。

    “今晚,我会跟白文山有一个了断。”白弘方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就好似他所说的不是什么生死,而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情。

    “为什么?这可是去死!”薛猴子看着直接答应下来的白弘方,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道。

    白弘方看着一脸惊奇的薛猴子,反而他只是一脸漠然的说道:“我已经一分一秒都不愿再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活下来,然后成为第二个魏九?那太过沉重了,十年前我逃避了一次,这十年后,我需要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凌晨,我等着你这个觉悟。”马温柔却不如同薛猴子那般优柔寡断,直接说道。

    白弘方点了点头,然后喃喃的说道:“只是没有机会还你这个人情了。”

    “只要你今晚能够跟魏九共赴黄泉,这个人情也就还了,不过希望你不要恨我,也许这些东西我不开口,这一生你都没有必要知道,也不会踏上这么一条不归路。”马温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这属于那种毫无温情的笑容,甚至连敷衍都算不上。

    白弘方只是一脸惨淡的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与其像是一个傀儡混混僵僵的度过这一生,不知道自己如何生,不知道自己如何死,倒不如这些明明白白的活上一天。”

    听着白弘方这一句话,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达到了她最终的目的,她说道:“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座城市,会铭记你,因为是你推翻了这一场风暴,改变了整个西城区的格局。”

    白弘方听着赞美,他总觉得很凄凉很凄凉,但那所谓的凄凉,不及他此刻心中愤怒的一分一毫,他扬起头说道:“你不需要这般说,对于我来说,难道这不是最大的讽刺?”

    她笑了,发出那毫无遮掩的笑声,虽然破坏了这严肃的气氛,但那笑声却有几分动人,让人一时也厌恶不起来。

    “就把这一切当做最大的讽刺吧,不过至少对于我来说,你这个人值得铭记。”她说道,转身离开这已经看厌了的风景,薛猴子虽然仍然一脸的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着马温柔离开。

    但刚刚走出两步,白弘方却叫住了马温柔,而她,似乎很清楚他会叫住她,早已经停住脚。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弘方向背对着他的马温柔说道。

    她只是背对着白弘方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曾开口,也许对于这个所谓的将死之人,要是再有什么隐藏的话,那或许真的是作孽了。

    “不妨告诉你,这一场风暴之后,没有白家,没有魏九,没有刘家,也不会有周家,西城区会出现新的秩序,这已经未变格局,注定会被彻底的打翻,这就是我所出现的原因。”马温柔说着,也许她所说的一席话,传到大多数耳中,只是一席疯言疯语,但对于了解这个女人真正身份的白弘方,却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白弘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跟这个女人的差距,他的恩怨只仅限于白家与魏九,而这个女人野心,却囊括下整个西城区,而且不仅仅如此。

    “你真的有信心拿下整个西城区?”白弘方问道。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了,现在我只希望,今晚你能够随着白文山一同消失,也唯有这样,才会让我觉得没有浪费自己一番口水。”马温柔很直截了当的说道。

    白弘方却并没有因为这刺耳的话而恼怒什么,反而心中莫名多了几分释然的感觉,他说道:“生而为人,你这般是不是有点太过不讲情面了点?”

    “即便是我拦着,你会放过白文山吗?”她反问道。

    白弘方苦笑,似乎觉得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这个聪明女人的魔障,而她真正的恐怖之处,是让人放弃了挣脱这魔障,甚至心甘情愿的成为她的垫脚石。

    “能够把这些说给你,已经足以说明我的仁慈,所以最好,你不要让我失望。”马温柔说着,不过正当她欲要离开之际,白弘方再次发声说道:“希望你能够救出魏九,不管任何,他不该死。”

    这一次,一直背对着白弘方的马温柔转过头,她就这样看着白弘方,迟迟的吐出几个字:“但愿如此。”

    她觉得对这么一个已经毫无支柱的人来说,撒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也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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