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

    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下了裕华高速,开车的是带着浓浓黑眼圈的太妹虫虫,而坐在副驾驶的,是一个围着黑色围巾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这个一身随意休闲服的中年男人身上给人一种浓浓颓废的感觉,一双很标志性的死鱼眼,就这样毫无表情的瞧着车窗外。

    或许无法想象,这一段旅程,虫虫跟这个男人没有一句话的交谈,因为虫虫面对这个死气沉沉到不能再死气沉沉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说话的欲望,仅此而已。

    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一路下来差点把虫虫逼疯,好在已经到了西城区,负责虫虫真不能保证会被这个浑身充满了尴尬气息的男人给逼到抓狂,这便是她不想跟这个叫沈老四的男人接触的原因。

    下了高速后,虫虫翻出手机给马温柔打了一通电话,仅仅是只言片语,然后她就收回手机,直奔向*鱼,顺便瞟了一眼这个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仍然一副老僧入座的模样,这让虫虫打心眼里纳闷,这个男人到底会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到什么地步。

    一直到了*鱼下的停车场,刚刚停下车子还未等虫虫开口,这个男人就干脆利落的下了车,然后开始靠着车抽起了烟,虫虫一脸的苦涩锁上车子,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跟我来。”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用了几口就把这根红塔山抽到了尽头,然后跟着虫虫走进这跟他身上极其不搭的*鱼。

    好在虫虫这张脸给予迎宾乃至保安留下非同一般的印象,而且知道这太妹的身份的并不简单,所以没有人为难虫虫所领着的这个可疑人物。

    坐在VIP电梯,一直上了高层,等到电梯滚动的数字定格后,虫虫离开电梯,不用转头她就知道那个如同阴影一般的男人仍然跟在她的身后,一直来到那套房,还未等虫虫开门,薛猴子就打开了房门,不过薛猴子在跟虫虫对视了一眼以后,瞥向虫虫身后那个浑身散发着死气的男人,表情出现一丝很微妙的变化。

    “老沈,许久不见。”薛猴子挤出一丝看起来有些尴尬的笑容。

    这个被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仅仅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然后那一双死鱼眼就这样盯着薛猴子,让气氛一度的尴尬,薛猴子有些熬不住这气氛的让开路来说道:“温柔等你们很久了。”

    虫虫跟这男人走进套房,然后薛猴子又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走廊,才默默关上门。

    巨大的落地窗前,那个女人看着这逐渐陷入黑暗的城市,或许是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微声说道:“虫虫,做的不错。”

    听过马温柔的赞赏,这个一向是软硬不吃的小太妹脸上竟划过一丝喜悦,她走到马温柔身旁说道:“马姐,人我带来了。”

    马温柔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这个莫名让人觉得尴尬的男人,因为在这个男人身上,根本让人看不到任何交流,而且那一双死鱼眼还会莫名其妙的盯着一个人,所以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这个男人会是注定孤独的存在。

    “老沈,假期结束了,这里有不少麻烦。”马温柔或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男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一脸自然的说道。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的很淡然。

    “需要我做什么。”他拉了拉黑色的围巾开口说道,声音很是沙哑,或许是因为常年不开口的原因,听起来跟人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你的特长,渗透。”马温柔说道。

    “整个西城区。”男人发出那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

    马温柔打了一个响指说道:“给我一个时间。”

    男人转头透过这巨大的落地窗看向这西城区的夜景,眼神之中找不到任何感情,甚至找不到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东西,最终他开口说道:“两个星期。”

    “对我来说时间可比钱金贵的多。”马温柔摇了摇头。

    “十天。”

    “交给你了。”

    男人点点头,就这样转身离开,完全给人一种悄无声息的感觉,就好似融入到了这夜之中。

    这个男人跟薛猴子擦肩而过之时,薛猴子咽了一口水,尽管是跟这个*在同一条船上,但他还是对这个男人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忌讳,全因为这个男人的能力。

    渗透。

    之所以会这样形容这个男人,原因则是这个男人会融入一种环境,然后摸索出其中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好似把一张黑色大网撒进了西城区,能够无比轻松的监视着整个西城区的一举一动,然后随意拨弄,这一种可怕的适应力跟渗透能力到底代表着什么,薛猴子心中很是清楚,所以才对于这个男人充满了忌讳,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并不存在感情,而是一个机械,一个懂得人心腐臭毫无感情的存在。

    这是一个天生为黑夜,为这个江湖而生的存在,更像是一个鬼魅,薛猴子很清楚沈老四的能力跟一针见血的程度,既然把这么一只枭放进了西城区,他很清楚马温柔是动真格的了,这帝九公馆,也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

    “十天的时间,就让他渗透整个西城区,是不是有点紧了点?”薛猴子说道,对此薛猴子有几分深信不疑,他很清楚现在西城区的复杂程度,这一张网到底能不能兜住,还是时间问题。

    “他既然能够答应,就一定能够做到。”马温柔再次转过身,对着窗外的夜景说着。

    薛猴子点了点头,脸上的深信不疑也慢慢消散下去。

    “马姐,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虫虫问道,虽然她脸上有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但看起来仍然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看着一旁的薛猴子感叹年轻真好。

    马温柔则摇了摇头说道:“奔波了好几天,累了吧?”

    “马姐,我不累。”虫虫使劲摇了摇头说道,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哈欠。

    马温柔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去隔壁房洗一个澡,好好睡一觉,以后有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虫虫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在煎熬着,这些天她每天也只是睡四五个小时,她再次打着哈欠说道:“马姐,有事随时通知我。”

    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虫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然后继续把视线放在了这西城区的夜景之中,似乎对于这景色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

    一旁的薛猴子心中也有几分疑惑,毕竟马温柔已经坐在这个地方好几个小时,只是这样看着这西城区抽着烟,而且什么都不说,让他打心眼里猜不出马温柔到底在预谋着什么,因为现在正是西城区激流暗涌的时候,而马温柔只是坐在这儿赏夜景,这让薛猴子看着心里干着急。

    “温柔,咱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薛猴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的耐性早已经被如同大佛一般的马温柔所磨的干干净净。

    “这几天,我所做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该沉淀沉淀了,逼的太紧的话,反而会让人喘不过气来,喘不过气之后会做些什么呢?反抗。”马温柔说着,她很清楚,什么时候需要发力,什么时候不需要发力,就好似当年魏九所说的一般,这是一门终生的学问。

    她算不算是学以致用了呢?而那个教给她的人,却死了,所以马温柔此刻所思考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该不该抛弃那个男人所说的人,她怕自己走上一条跟魏九相同的不归路,尽管她一直说着自己在痛恨着那个男人,但唯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在越来越像是那个家伙。

    “有点累了。”马温柔缓缓的吐出这么一句,这一句话完全不像是她的性格该说的。

    薛猴子听着,有一种很是揪心的感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努力并不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又偏偏不得不努力。

    “旺口新建项目,魏九手底下的那两个奸商,还有支离破碎的股东会,都是麻烦,而且是那种无法轻松摆脱的麻烦。”她喃喃着,她并不是什么机器,只是一个女人,疼了会流泪,累了会想要逃避,很简单。

    薛猴子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自己也不能为马温柔所承担一些什么,他所能够做的,唯有陪在这个女人身旁,无论马温柔以什么为敌,就坚决的站在她的身后,仅此而已。

    突然之间,她反而笑了,虽然那完全称不上是笑容,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觉得自己纵身一跃,然后就终结了,但那并不是她,如果真的如此的话,她就不会用力的活到现在了。

    “魏九,我会用一切来证明,你没有输。”她终于开口说着,似乎这是她对着这西城区参悟了这些天,唯一所参悟出来的东西,她与那个已死的男人,就这样和解了,不管那个男人是否会听见她这有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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