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

    正是因为找不到所流逝的痕迹,所以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而那些表面上所留下的,在留下的那一刻,便成为了永远的定格。

    十年前的光景宛如再次倒影,只不过这时间的齿轮却带走了一个人,不过那个在冰雪之中挥着拳头的男人,却并没有变,如果非要找出一丝什么的话,那便是他脸上的沧桑。

    一身灰袍兽皮的他,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野人,头发已经长到遮住了脸,胡子的生长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重重喘着气,这一种入了骨子的冰冷,似乎能够把呼出去的一口气瞬间结成冰。

    三个月的静养驱散了积累在他身上伤痛,当疼痛感消失到无影无踪的时候,所留给阿滨的却并不是释然。

    小木屋的房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乱糟糟的酒鬼,他一屁股坐下,醒来的头午先喝上一口酒,似乎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惬意的事情了,然而他带来的那一大筐子酒已经被喝掉了大半,所以阿滨成为了为他酿酒的免费劳工。

    “多久了?”并没有喝多少酒,却给人一种醉醺醺感觉的郭野枪冲阿滨问道。

    “三个月?”阿滨也有些不确定的说着,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很容易让人遗忘时间,但通过这一份冰冷,他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逝速度,无比的缓慢,无比的难熬,如果把一个外面世界的人扔到这个地方,恐怕仅仅只用几天就会彻底的崩溃。

    郭野枪摸了摸长出来的胡子,他看着身板再次硬朗起来的阿滨,突然笑道:“熬不下去了?”

    阿滨摇了摇头,但嘴上却并没有否认,他看向这一座无名大山的方向,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因为那肩膀上所背负的,阿滨感觉这本来缓慢的时间放在他的身上放佛无限的放大起来,这是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当然在这个地方,毫无任何意义。”郭野枪起身,嘴里这样喃喃着。

    阿滨愣了愣,他想不到这个每天都是大醉的家伙能够准确记住日子,他突然脑海之中突然想起西城,流浪者,那个小小的酒桌,那么寥寥几人。

    现在他们过的如何?阿滨开始怀念起来,无比的怀念,放佛一个处于茫茫黑暗之中的人突然有了向往,这并不是一种难熬的感觉,反而让阿滨觉得有几分幸福,因为这是一个人才会有的想法,他便拥有了,而不是那一只走出大山的孤狼。

    郭野枪这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脚步听起来有几分无声无息。

    他从雪地之中停住脚,上上下下打量着陷入失神的阿滨,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来,跟我过两招。”

    阿滨回过神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郭野枪,因为这三个月郭野枪别说教给他什么,除了偶尔的无病*,连话都舍不得跟他说。

    或许,这便是一个契机,阿滨慢慢攥起拳头,他知道自己需要证明自己,他不是一个不值得拯救的人。

    “不过可不要因为我只是一个醉鬼就手下留情,可不要留什么压箱底,说不定你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郭野枪说着,放下那个木质的酒壶,那是那个老人留下的玩意,当然现在已经归他所有。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脚慢慢撤到雪地之中,拉下架势,虽然天气冰到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但是身体的血液却慢慢躁动起来,如同燃烧起来的火焰,这三个月的压抑让现在他的脸色有几分疯狂。

    这是一种天生就渴望的战意,他知道自己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不需要有任何保留。

    雪花飘落到他的鼻尖,然后被炽热的温度瞬间融化,他猛踏出去,身体已经恢复到绝佳状态的他,速度快到划破了雪花。

    郭野枪微眯起眼来,似是从阿滨的身体感受到了这大山才能够孕育出的野性,那满是胡茬的嘴角微微扬起,弹指间阿滨已经逼近到他的身前,拳头猛的落下。

    那看起无比笨拙的身体动了,无比轻易的躲过了阿滨这一记直拳,一瞬间扣住阿滨的手腕,但还没有握紧,却瞬间被阿滨给摊开,陈家七十二手似乎并不只是花里胡哨,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左手刺拳,郭野枪用同样的方式摊开,趁着这空档直接扫出一记横踢,但这看似很有威胁性的反击却踢了一个空,阿滨早已经撤身出去,已经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一切都是行云流水,从步伐到进攻,都没有任何残缺。

    郭野枪摸着下巴的胡茬,一脸欣赏的看着阿滨说道:“看来陈天师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

    “我可要发力了。”阿滨拳头啪啪作响的攥紧,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似破绽百出,但是着实无懈可击的男人。

    郭野枪也被激发出了战意,很轻佻的说道:“来呀。”

    下一刻,阿滨动了,一瞬间便踏到了郭野枪身前,猛的一拳破空而出,这是一记毫无保留的天罡拳,并没有任何手下留情,也许这便是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最大的敬意。

    他记得,那个老头子一遍遍所讲述着的那个故事,京城江湖无敌手郭野枪,那是一个上个时代的传说。

    郭野枪低吼一声,这原本已经渐渐腐朽的身体渐渐被唤醒,猛的一拳挥出。

    两拳相对,完完全全的硬碰硬。

    巨大的拳力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摧枯拉朽,阿滨直接被振飞出去五六米远,一屁股落到雪地上,阿滨只感觉自己整个右臂都好似凝固了一般,由此可见郭野枪的拳力已经到达了什么地步。

    “看来陈天师只是把天罡拳的架势教给你,而没有教给你最重要的精粹。”郭野枪揉了揉同样有些别扭的手腕,如果放在曾经,他完全感受不到这后遗症,但就现在身体情况糟糕的他,似乎每打出去一拳,都是那讽刺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阿滨默默起身,这一句虽然听起来极其的不舒服,但他还是忍耐着,片刻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声音颤抖的说道:“难道这天罡拳是你...”

    郭野枪看着这终于开窍的阿滨,不由的笑道:“这反应是不是太过迟钝了点?”

    阿滨惊讶的张大了嘴,此刻他心中无比的肯定,这个男人便是陈天师口中天罡拳真正的后人,因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如同郭野枪打的这般行云流水了,如果会有的话,那么一定是那个京城之中的骆姓男人,每想到这个,阿滨就默默攥紧拳头,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的确是太弱了一点。

    深深吸了一口气,阿滨下了莫大的决心,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毫无犹豫的直接跪下,然后头深深埋入雪中。

    “可不可以教我天罡拳!”他昂声说道。

    郭野枪看着行为举动有些夸张的阿滨,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至少他并不反感,因为他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并没有看到过虚伪,诚诚恳恳。

    “不可以。”他说出一个连这个故事都没有预料到的回答。

    阿滨抬起头,仍然跪在地上,有些苦涩的看着郭野枪。

    郭野枪就这样走到他的身旁,俯视着他,却并不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慢慢弯曲下腰杆,一只手放到了阿滨的肩膀,喃喃道:“不过你这么一个徒弟,我是收下了,虽然我并不会再教你天罡拳,但我会教你一样更重要的玩意。”

    本来一脸苦涩的阿滨听到这一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不过事先说好,等你拜了这么一个师,可就没有任何选择了。”郭野枪收回放在阿滨肩膀上的手,反而伸向了阿滨的面前,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阿滨看着空中这一只手,他当然明白为什么郭野枪会说出这么一席话,但是最终他却并没有任何犹豫的握紧起身,表情坚定的说道:“我想要让这个充满了绝望并没有任何人看好的故事拥有一丝可能性。”

    郭野枪笑了,松开阿滨的手,转过身再次捡起放在地上的酒壶,拧开壶盖说道:“那么我便给予你这么一丝可能性。”

    “那么我们开始吧?”阿滨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并没有因为郭野枪的描绘而畏惧,或许是他心中的那一份执念,已经胜于了一切。

    郭野枪却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院子的另外一边,在白白的雪地之中,却生出了黑色的芽儿,他背着手说道:“护好这几株草儿,等到长到五指高度的时候,入了酒,你就能学我身上现在唯一还算有点值钱的东西了。”

    阿滨听着云里雾里,虽然这些年他在那个老头子口中听闻过太多东西,但却一时难以理解此刻郭野枪所说的。

    “陈天师有没有跟你提过醉三手?”郭野枪背对着阿滨,似乎聊起这个,他的声音格外的认真。

    阿滨听着,瞬间想到了什么,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再次看向郭野枪的背影,微眯起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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