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雨,似乎不光光敲打在这一座城市之中,更多的是打在某些灵魂之上,然后烧灼起来,让人泛起那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

    房间之中的灯光再次亮起,钱成危走进这充满了压抑的房间,身后跟着一脸不善的耿浩,纵然两人生平见多了凄惨的画面,但看着眼前这么一幕,还是不禁同时表情一沉。

    空荡荡的房间,孤零零坐在椅子上不知死活的女人,暗门打开着,施暴者从另外一边离开,绝对的保密,否则也没有人敢做出这般事来,但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真的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借口吗?

    她就这样昏死了过去,露出的手臂跟手背上,满是那触目惊心到极点的化学灼伤,这些印记便是这个所生她养她的郭家所给予她的,会留在她身上一生,哪怕是死的那一刻。

    这一幕,让耿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因为在哪里,同样有着这恶魔的吻痕,但伤痕的面积很小,这是他当年好奇所留下的,这一种痛苦虽然时隔二十年,但现在他可还是清楚的很,所以看着这女人身上一处处伤口,他都觉得匪夷所思。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问出个什么所以然?”耿汉一脸感叹的说着,他数了数,一共五处,最恐怖的那一处几乎覆盖了她整个手背,那模样,着实的让人看起来无法接受。

    耿汉自认为自己熬不到这个地步,而这个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女人,却做到了,甚至连耿汉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钱成危身体颤抖的走向她,他看着她苍白昏迷过去的脸,似乎在她所清醒的最后一刻,都在感受着那一种钻心的痛苦,尽管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在这一场对决之中,她无疑是赢了。

    但这怎么算赢呢?明明最过痛苦的是她,所承受着这一切痛苦代价的人,也是她。

    钱成危解开她身上的皮带,他能够看到她身上挣扎的迹象,那到底是怎样的惨状,他光是想想,便已然无法接受,他开始有些佩服从一开始便看着到最后的郭奇虎,这究竟是一段怎样的煎熬过去,但这并不是让人最绝望的。

    最过绝望的是,即便是挣扎到份上,痛苦到这个份上,仍然没有任何效果,只是让整个郭家徒增悲伤。

    就好似她如果说出口就不会遭受这么多折磨一般,如果明知道她即便是死都不会说出口的话,那么这些折磨,又有什么意义呢?

    “搭把手。”钱成危对一脸漠视的耿汉说道。

    耿汉一脸的无奈,走过来有些粗鲁的抱起郭银铃,在抱起的瞬间,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到底是多么的轻盈,看着她那一张苍白的脸,耿汉说道:“得亏她熬的住。”

    “这不是熬。”钱成危只是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四个字,听起来这四个字之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耿汉愣了愣,脸上的漫不经心似乎消失不见,他也表情一沉的说道:“老头子,可别想不开,不去管这些尘事,你还能够在郭家有一个好晚年,你要是插手了这事,别怪我不提醒了,郭家可不会惦记你对郭家的情分。”

    这也算是好言相劝吧,但钱成危总觉得这一席话对于他这么一个老头子来说很讽刺,他默默走出这让人心情沉闷的房间,说着:“不用你这个小辈来提醒我,关于这一点,我比你清楚的很。”

    耿汉在原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然后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是看不开,也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太多了,这事儿才会这么复杂,照我说,人要是都现实点,就没有必要搞到这么麻烦了。”

    “所以说,你永远都是一个武夫,但是耿汉我奉告你一句,郭家你伺候不完,照这样走下去,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下一个我。”钱成危冷冷的抛了这么一句,似乎这一句正好说到了耿汉的心眼里,让耿汉不由的攥紧拳头,一脸的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一辆黑色福特野马开出了善水丽园,好似撒欢一般在京城车水马龙的街道飞驰着,一路的狂飙开出了城,漫无目的的上了京津高速,然后发动到最大功率,发动机爆发出轰鸣声,似乎整辆车子都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车中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人身穿黑色的皮夹,板寸头,一张邪气凌然的脸,似乎很附和那些深爱着坏男人的女孩的择偶标准,玩世不恭之中带着点不可一世,但唯独不同的是,便是这个男人拥有着格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种一个处事未深的年轻人不会有的沧桑。

    在副驾驶座,是一个身穿牛仔褂留着短发,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的女人,一张格外有英气的脸,不过上面所带着的东西,却并不是因为这速度而带来的兴奋,而是一种悲伤。

    男人打开车窗,吹着这强劲的风,说道:“我没有想过,她能够撑到最后。”

    女人沉默着,只是一脸哀伤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似乎有那么几分恍惚,好似自己还身处于那一间让人绝望的房间,她从未想过自己在那盛开着花朵盛产着阳光的地方走出来,却不得不走上了这么一条充满了黑的路。

    这便是自己的一生所学?

    男人见女人沉默着,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有了这一笔钱,我们能好好生活一阵子了,你别忘了,即便是这一件事我们不去做,也有的人去做。”

    女人转过头看着这因为自己沉默而一脸不快的男人,她微声说道:“我不想做了。”

    男人表情突然有几分阴沉,他冷眼看着她说道:“不想做?那你拿什么在这一座城市生存?你妈的病,还有你弟弟的学费,就凭你那点工资,能够支撑的起?”

    她听着,很残酷,特别是在她所爱之人口中说出这一切,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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