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之中,气氛依旧凝固。

    骆擎苍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难得在他的脸上出现一丝忌讳。

    现在或许是最恰当的取走阿滨一条命的时机,却不是最恰当跟眼前这个女人撕破脸的时机,他揣摩着,目光最终落在郭青衣背后的阿滨身上,冷笑道:“郭青衣,我不介意招惹上夏家,一点都不在乎。”

    “的确,你不介意招惹上夏家,再加上一个徐家又如何?骆擎苍,你还想要掀翻整个京城不成?”一个声音从门口传出,听起来格外的悠长,就这样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骆擎苍不用回头便一清二楚,眼前这么一个局势到底由谁创造,他同样清楚,他只是不羁的笑道:“跟整个京城为敌,我又不是没有做过,现在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而且比曾经活的还要好。”

    人群之中走出两道背影,两个李清明同样不想要看到的人,刚刚他便接到了楼下六子的电话,一个老人,一个男人。

    老人名为刘傲阳,京城的三大武师之一,一个武力值站在京城巅峰的存在。

    男人名为徐卧龙,京城一线家族徐家之子,一个将来注定会成为徐家掌舵人的存在。

    或许这应该算是这一天最有份量的组合。

    而骆擎苍,只是仰天狂笑着,眼神之中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他说着:“徐卧龙,这一场戏,被你演活了。”

    “你不会明白我走到这里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徐卧龙说着,背后的刘傲阳却已经连续迈出两步,直接踏到了骆擎苍身前,看似两人险些要交手之际,却走过了骆擎苍,然后默默站在了阿滨的身后,这似乎已经很能够表明立场。

    或许这便是自己所等待着,但随着刘傲阳等人的出现,又代表着这一场婚礼他再也拼不出一个结局,又或者这一场婚礼,本来就是一场一加一等于二的故事。

    那唯有在犯错的时候等于三,似乎只是一个笑话。

    阿滨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刘傲阳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不必说。”

    骆擎苍的表情再次深味起来,他一脸微笑的说道:“这样才有意思,这一段恩怨也就该这般轰轰烈烈的揭开,那三字剑到底是属于徐家,还是属于段家,又或者夏家,京城也终以会再次记住这一段恩怨,还有那个老东西的名字。”

    “骆擎苍,你到底有着如何的打算?”刘傲阳瞧着眼前这个一脸有恃无恐的骆擎苍,他很清楚,搞出这么大的一个手笔,骆擎苍的本意肯定不是要了阿滨的命,否则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我不是说了,我是想让整个京城知道,陈天师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徒弟。”骆擎苍悠然的点燃一根烟,而王楚河默默站在骆擎苍身后,比起阿滨那边的阵容,似乎骆擎苍这边有几分惨淡,唯有一个四不像的存在。

    “这对于你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吧。”徐卧龙默默走到了阿滨那一边说道。

    局势已经慢慢明显,骆擎苍这边唯有一个王楚河,而阿滨这边却是有着郭青衣、刘傲阳跟徐卧龙。

    不过尽管如此,骆擎苍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失望,继续微笑着说道:“的确,对于我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徐卧龙,你我都在下棋,你喜欢步步为营,而我喜欢剑走偏锋,制造一些戏剧性,难道这一盘棋这样下不是更有意思?在整个京城的眼皮底下,再次揭开这一段伤疤。”

    徐卧龙微眯着眼睛看着骆擎苍,曾经他便给骆擎苍贴上了一个疯子的便签,所以他并不奇怪,因为骆擎苍如果肤浅到让人能够简单看清其目的,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所以不管骆擎苍把这一盘棋下的何等的臭,他都不会把骆擎苍定义到愚蠢这个词汇上,因为不到最后一步,很难看清到底是柳暗花明,还是艰难险阻。

    总有人希望闹大一点,再大一点,或许是信奉着乱世出枭雄,又或者本对这个江湖放弃了任何希望,所以想要毁掉这一切。

    但不管如何,对于徐卧龙来说,拥有骆擎苍这个敌人,是让他足够一辈子都头疼的事情。

    就在现场气氛空前焦灼的时候,郭青衣离开了阿滨这一边,然后站在了骆擎苍跟徐卧龙的中央,默默说道:“立场这东西,这辈子我已经站的足够多了,这一次,我没有立场,我只站在恩怨的那一边,所以骆擎苍你也不必拿一个夏家来拘束我,而且奉劝你一句,棋下的太大,最后你能够收的住?”

    “收不住,顶多也就是丢一条命儿的事,有句话说的好,人固有一死,死不可怕,怕就是死前没把活着该办的事儿做明白了。”骆擎苍说着,这脸上满是笑意。

    “骆擎苍,这是一场婚礼,不是你的一盘棋,现在,我请你们离开会场,让婚礼继续举行下去。”台上的李清明终于看不下去,骆擎苍的话好似几个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骆擎苍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弹了弹长长的烟灰说道:“李老,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这狼崽子都跑到现场抢婚了,到底你我在折你们的颜面,还是这一头狼在折你们的颜面,你可要想清楚,至于该站在那一边,我想不需要我多给你指教了吧?”

    骆擎苍显然把话锋转移给了阿滨,显然这一句话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刘傲阳皱起眉头,因为他很清楚阿滨不会轻易放手,而外加现在有骆擎苍从中作梗,怕是接下来这一场戏很难再演下去。

    “我不管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反正你也只是站在你自己那一边,现在请与这一场婚礼的无关人员全部出去,不要再打这一场婚礼的主意。”李清明斩钉截铁的说着,并没有因为骆擎苍的挑拨而被干扰到。

    随着李清明的一席话,堵着后路的李黑虎等人全部让开了路来,而婚礼礼台前,由李钟兴为首,郭李两家近四十多号人直接拦住了阿滨所有的前路,好似一堵铜墙铁壁一般。

    “多有得罪,敬请见谅,往后我李某自然会登门谢罪,但现在,如果各位执意逗留的话,那么就别怪我不讲情理。”李清明说着,但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心中也自然没有底,因为在场的郭李两家能够拿的出手的,还真没有几人,而对方的来头,可都大到吓人,且不说骆擎苍这么一号无敌一般的存在,就刘傲阳来说,京城的三大武师,即便是郭家在场的王听云华武跟许华升一起动手,恐怕都不够打的。

    但现在让李清明更加在意的,是接了一通电话进入后台的郭红牛,似乎这一通电话也很值得人玩味。

    阿滨慢慢转过头,他看向台,突然注意到郭银铃已经离开的礼台,然后努力在会场寻找着她的身影,而一直把精力放在混乱中央的李清明也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郭银铃消失了,他立马从礼台俯视下去,好在那白色的婚纱很是显眼,但郭银铃已经悄悄走过了郭李两家组成的防线,已经很是靠近阿滨。

    “拦住她!”李清明一瞬间彻底清醒过来,指着郭银铃说道。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站在前线的王听云跟华武,两人直接奔向透过宾朋走向阿滨的郭银铃,但还未等他们彻底靠近郭银铃,一道比他们还要迅速的身影已经护在了郭银铃的身前。

    很熟悉的绿色运动服,这让紧跟其后的许华升一脸的苦涩,不过对于败在这么一个年轻人的手中,也并未让他觉得太过耻辱,毕竟是陈天师的徒弟,而陈天师京城这个武林圈子到底代表着什么,或许距离那神明,也差不了几步。

    “跟我走。”阿滨直接攥着了郭银铃的手腕,拉着她快步走过人群,而由王听云为首的三人组已经冲了上来,就在郭银铃跟不上阿滨的速度而险些倒地之时,一个老人慢慢站在了王听云等人身前。

    看似步子淡然,但是王听云三人却直接面色僵硬的刹住了车,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老人,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老人有着一个格外响亮的名字,刘傲阳。

    “多有得罪,李清明,这个年轻人,我答应了一个故人护其周全,而且老夫,已经做好了把这一条命留在这里的准备。”刘傲阳终于开口,但这一句话完全可以用语不惊人死不休来形容。

    阿滨愣愣的看着发出此言的刘傲阳,但是他所能够做的,唯有抓着这个女人的手,心中的纠结以至于让他忽略了这个女人脸上的痛苦。

    或许,对于任何人来说,此刻都是痛苦的,没有逍遥人,如果这便是生命所给予人的代价的话,那么如果从第一刻起便有选择的余地,是否选择可以不要这一切。

    如果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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