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起看着妻子的背影,眉头紧皱着自言自语:“真说过了?不能吧?”他喊着:“我说,我真说过了?”

    “嗯,别问我,问你女婿吧。”罗长起想了想,立刻恍然大悟:“对了,好像好久不开家庭会议了?好久不开了,对吧?”他的声音又大了些。

    “你自己问吧,孩子们都忙得很,谁有时间陪你?”罗妈妈转身看着罗长起提醒了一句。

    罗长起点点头:“也是,得多积攒几个事,再开。”他想了想,就给罗兰打电话:“兰啊,最近忙吗?”

    “还行啊?爸有事吗?”

    “没事,就问下你,好几天不回来了,大女婿还好吧?”

    “都好,爸,我妈在家里啊?”罗兰猜测着爸爸打电话的原因。

    “在呢。”

    “哦,那就好。”罗兰松了口气,她还怕家里有什么事情呢,原来是闲聊。

    罗兰脾气好,和罗长起聊了几句。罗长起和大女儿打完电话,又给罗菲菲打电话,对方接电话的时间还是长了些,罗长起决定放弃这个电话的时候,罗菲菲才接听:“爸,有事啊?”听着罗菲菲急急的语气,罗长起立刻就感觉到了俩女儿的态度不一样:“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

    “我忙得很呢,您可别通知我回家开会啊,我现在忙得一个头俩大了。”罗菲菲十分聪明,很敏感地就先断了父亲的想法。

    虽然是隔着电话,罗菲菲的不耐烦样子,好像就在面前一样,罗长起有些尴尬:“行了行了,我就随便打个电话,看把你吓的,行了,你忙吧。”罗长起先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罗菲菲对着手机作了个鬼脸,她认为已经成功推脱了一次家庭会议了。

    罗长起打电话的时候,罗妈妈已经走到他身边了,正想阻止他,没想到他没说出来,自己就放弃了。

    “哎,你又想开家庭会议啊?”

    “我,我,我不是,我就是了解一下闺女们的情况。怎么能经常开呢?得积攒下,等事儿多了,再开。”听了这话,罗妈妈立刻眉开眼笑地向罗长起竖了一个大拇指:“哎,这才对啊,咱们退休了,少打扰他们。你不去找他们下棋打牌了?”罗长起严肃地看着妻子:“我能和他们一样无聊啊?我是作为休闲才下去的,我也是了解一下老干活动,嗯,他们的思想状况。我还忙的很呢,我得到社区去了解居民情况呢。”

    “也是,你还是居民委员会的,那你去吧,我也要出去了。”罗妈妈催促着。

    “你出去干吗?”

    “我?哈,我打酱油去。”罗妈妈忽然看着看着罗长起:“老罗,你能去干这这些小活啊?”

    “我,我怎么不能?我也要接地气,要为人民服务的。我受教育这么多年,帮群众干活,理所应当的。”罗妈妈笑得直不起腰了:“行行行,只要去就好。”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过,你干点活这么费劲啊?还得上纲上线的?”罗长起一瞪眼:“毛病,我还不去了呢。”一转身,径直去了卧室,用力关上门,声音有些大。

    罗妈妈表情有些尴尬,嘿,一好好的事儿,罗长起愿意去帮忙干活,这话一说多了两句,他还不乐意了。

    罗妈妈摇摇头,准备自己去买酱油。罗妈妈刚刚拿好包,换下拖鞋,罗长起就没好气地走了出来,脸拉得很长。

    罗妈妈赶紧声明:“行了,不用你了,我去。”

    “我去。我可没有某些人那么心鸡肚肠,我宰相肚里能撑船。”罗长起一本正经地标榜着。

    罗妈妈用力忍着笑,可不敢再打趣他了,又打击了他的积极性。看着罗长起走了出去,罗妈妈自己笑得不行了,这老头子,闲得难受,主动找点事做,还经常给自己戴一堆高帽子,然后才有行动。

    老小孩老小孩,罗妈妈感觉,罗长起这人算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说生气就生气,说好就好了。

    就像刚才,罗妈妈以为罗长起是真生气了,再不会去买酱油了,没想到,没两分钟,他这劲儿就拧过来了。

    时间不长,罗长起就后悔出去买酱油了,在小区的小超市里,罗长起又遇到了老孙,罗长起黑着脸,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拿了两包酱油,就去结账。

    老孙明明已经看到罗长起了,也想上前说句话,到底是被他的冷脸给吓住了,没好意思往前凑。

    结账的时候,李嫂神秘地问罗长起:“罗叔,听说我孙叔把你给气着了?”罗长起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李嫂看了一眼老孙,又看着罗长起:“嗨,咱们小区,人都熟悉。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说,哪家有个风吹草动的,能不传了开来啊?何况,您,你们还是在公共场所闹的,是吧?”

    “不是,你听说什么了?”罗长起审视着李嫂,这人八卦水平是挺高的,以前听说过,还没见识过。

    李嫂一边找钱一边回答:“大家都在评论个是非呢,所以,人家说的时候,我就听到了。真不是特别打听的哈。”罗长起看一眼不远处的老孙,追问着李嫂:“是不是老孙头说的?”李嫂怔了一下:“啊?不是,那个,是别人,别人!”罗长起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老孙也说了什么,这才引起了小区内的轰动。

    天啊,本来就一件小事,怎么传成大事了?超市里的人都知道了?罗长起敏感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果然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罗长起,有的也莫名其妙地笑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罗长起没好气地接过钱,故意大声说话:“有些缺德玩意儿,胡说八道习惯了,我是不当真的。”李嫂怕他们俩在这里吵起来了,赶紧劝着:“可别真生气了,他那么说是不对,不过,人家也是实事求是,不算大错!”一听这话,罗长起更来气了:“不算大错?”他直接走过去,把老孙拉过来:“来来来,这回咱们好好评评理。”罗长起质问着:“你感觉自己还完全正确怎么着?还敢四处张扬?”老孙有些尴尬:“不是,我这也不是也想跟你道歉来着?我这嘴啊,有时候管不住,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对吧,我这人就是喜欢说实话。”罗长起被老孙给噎得咽了好几下唾沫,也没找出一句话来说,是啊,老孙说的是实话啊,罗长起还能怎样?

    他还想评啥理啊?

    “行了,别生气了,我下次不说了!”罗长起终于找到一句话:“你不说了?不说了能代表不想了吗?”

    “这这这”老孙窘在那里,尴尬地看着罗长起。

    “谁不想多生个孩子啊?现在不是得遵纪守法吗?老实人都这样,不符合政策的事,咱们不干。”罗长起又高姿态起来了,又准备教训人的架式。

    “是是是,你家都是水平高的人,觉悟也高。”老孙只好顺着罗长起说话。

    “这话没毛病,我们家人,个个都是好样的!不为了那些老封建思想,迷信思想,就非得生个男孩不行,我们家男女平等,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压根就没有!”罗长起咄咄逼人地看着老孙。

    李嫂一边结账,一边担心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真打起来了。这老孙也是真认真,直接说了一句

    “话是这样说,到底是男女双全更好一些,对吧?我还好,三个孙子,也有一个孙女!嘿,这辈子算是没白活!”罗长起举起手里的酱油,又放下了,一转身就走了。

    老孙站在那里,有些没太明白:“怎么又生气了?我这次不是顺着他说的吗?男女平等啊?”李嫂笑着嗔怪老孙:“孙叔,你啊,唉!”老孙有些懵懂地看着罗长起的背影,也不好意思去追他,因为老孙看到罗长起的脚步好像要步步生风了。

    老孙摇了摇头,他是觉得自己有点说多了,专门在这里等着,有机会遇到罗长起或者罗妻的话,说两句道歉的话的,怎么说着说着又生气了?

    ……天空灰蒙蒙的,整个颜色都跟往常大不一样,天边的云还呈现了暗黑色,感觉那云彩已经低到可以压到人的头上一样,山已经不见了,都被乌云给遮盖了,半点影子也看不到。

    空气中非常湿润,这雨,明明已经到了眼前,好像已经闻到了雨的味道,但是却迟迟不下来。

    大概是有些等得焦急了,风儿开始不耐烦地刮了起来。小树叶子摇曳摇曳着,摇曳着,发出各种期待的声音,好像都在共同期待一场暴雨的来临。

    天气预报明明说有大雨和暴雨,当然说的是局部,局部这俩字,涵盖着所有的可能,有可能是你那儿,也有可能是我这儿,因为这是在整个地域内说的

    “局部”。局部真是最不靠谱的两个字,但是,现在想想,说局部这俩字还是蛮有道理的,因为云彩它是移动的,哪块云彩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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