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并无收获。两人在胡丽娘的陪同下,穿过阁内长廊,去往前门。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一名白衣男子怀里抱着一把琴,正踽踽独行而来。

    凌素绾忽地睁大了眼睛。

    那把琴上,她看到了纸墨的味道。

    那是韦一宽身上的味道。

    白衣男子身形清瘦,样貌俊秀,颇有一股玉树临风之气质。

    见到胡丽娘,他驻足,抱琴而立,点头示意,“胡老板。”

    胡丽娘胡乱点了点头,“阿青啊,怎么样,前院的客人都散了?”

    “是。”白衣男子惜字如金,退到一旁,给他们让路。

    凌素绾忙靠近陆渊,扯了扯他的袖子。

    陆渊不解的看过来。

    她悄悄伸出手,向他暗中比划了个手势。

    陆渊挑了挑眉。

    当真?这可是个男的!

    千真万确!凌素绾肯定地眨了一下眼睛。

    陆渊干咳了一声,走到阿青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目光停在他抱着的那把琴上,慢悠悠地说道:“这把琴……倒是不错。”

    胡丽娘笑着说道:“可不是嘛,阿青最宝贝的就是这把琴了,平时连碰都不让别人碰呢。”

    “这样啊,”陆渊摸了摸下巴,“听人说阿青最近新作了一首曲子,甚是不错,这样吧,爷刚好现在有空,择日不如撞日,这就让他弹奏一曲,如何?”

    “当然没问题,”胡丽娘笑着说道:“不如就去旁边的亭子里,视野通透,空气清新,正适合喝酒听音呢!阿青,还不快去准备。”

    “是。”阿青低头应允。

    亭子叫做揽芳亭,建在一处池塘上,四周花红柳绿,绿树葱茏,配上和风阵阵,琴音袅袅,果真是风光独好,惬意非常。

    这亭子是专供那些王孙公爵、达官贵胄喝酒赏乐之地,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

    正听到精彩处,一个声音打搅了陆渊的兴致。

    “我说是谁呢,有如此好的雅兴,原来是行止兄啊!”

    不远处,魏亮那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怎么又是你?”陆渊放下酒杯,嫌弃道。

    这丑八怪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都能碰上,真倒胃口。

    “行止兄,你这可不对啊,正所谓一个人享乐,不如大家一起享乐,怎么来这儿喝酒也不叫上小弟我啊?”魏亮拖着自己圆胖的身体,硬凑到陆渊旁边。

    整个京师,魏亮对谁都不客气,却唯独对陆渊服气。

    年少时的魏亮,已经是一个欺男霸女的二世祖了,手底下集结了一帮同样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在京城斗鸡遛狗,作恶多端。

    然而那时京城的贵公子圈,均以定国公府的小公子陆渊马首是瞻,魏亮那些人与陆渊他们一比,便显得恶俗不堪,不入流的很。

    魏亮心内不服,便不怕死的来挑衅陆渊,谁知却被陆渊好一顿恶整,大病一场,将近一月才痊愈。

    自那之后魏亮便留下了心理阴影,在陆渊面前轻易不敢造次。

    “离我远点儿,”陆渊可没好脸色给他,“无知,那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赶紧回家多读点书吧。”

    “行止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我最烦的就是读书了,”魏亮厚着脸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行止兄你可不仗义啊,明知道我要给那墨宝斋的老板一个教训,回头你就把人给抓大理寺牢里去了,害得我白跑一趟,一口气下不去,到现在还意难平呢。”

    “他犯了事儿,自然要依法捉拿归案了,怎么着,我还得等你来揍他一顿,让你消了气儿,才能抓他?”

    “犯事儿了?那姓韦的犯了什么事儿?”魏亮也是好奇。

    陆渊斜睨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说完便站起身,丢了锭银子在桌上,对阿青道:“曲子不错,赏你的。”

    也不去管那魏亮如何,回头招呼凌素绾,懒洋洋道:“小炭子,走了。”

    入夜,大理寺内万籁俱寂。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院墙上轻盈飘落,悄无声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穿过前院的办公所,黑衣人来到大理寺牢狱所在处。

    狱内,几盏油灯扑簌亮着,光线忽明忽暗,颇显阴森。

    守夜的狱卒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最近大理寺内关押的犯人并不多,而且都比较听话,甚少喧哗吵闹之辈,狱卒也觉省心,夜里一安静,便容易瞌睡。

    那黑衣人轻功卓绝,一路行来竟无人发觉。

    待至牢狱外,他自怀中取出一根细管,朝着门内缓缓吹气。

    那管内吹出的气味并无颜色,也不知是何种药物,过不多久,狱卒便发出响亮的鼾声,关押于牢内的犯人也都一个个陷入了沉睡。

    黑衣人见药效已现,脚步轻缓地走入内,一间间牢房看过去,停在了关押韦一宽的牢门处。

    他徒手拽住门锁,用力一扭,锁轻易地打开了。

    韦一宽靠坐在墙壁上,已陷入昏睡。关进牢里才一日,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黑衣人伸出手,轻轻抚上韦一宽的脸,露在黑色面罩外面的眼中,露出心疼。

    他想了片刻,似是下定主意一般,腰一弯,利落地背起韦一宽,走出了牢房。

    就算背着人,那黑衣人的脚步依旧轻盈。

    夜色沉沉,寂静无声。黑衣人走过通道,出了狱门,跨过栏杆,前方便是院墙。

    只要跳过这道墙,他们就逃出大理寺了。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就在他庆幸间,忽然周围火光大作,一大群大理寺衙差手举火把,向他蜂蛹而来,团团把他围在了中间。

    栏杆转角处,陆渊和沈宴一同现身。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大理寺劫狱。”见到有人劫狱,陆渊似乎毫不意外,还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一旁的沈宴则是面色沉沉,喝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一惊之下,很快便稳定了心绪,衡量取舍之下,他放下韦一宽,提刀准备应战。

    “拿下。”沈宴冷声道。

    “是!”一众衙差齐声回应,纷纷亮出兵器,杀将上去。

    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儿,陆渊和沈宴只袖手在远处观战,就等着拿下黑衣人,连夜审问了。

    谁曾想那黑衣人的武功之高,大大 超乎他们的预计。面对十几个衙差的围攻,他刀法凌厉,招数诡异,又是拼命的架势,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好几个武功弱一些的衙差不同程度受伤,纷纷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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