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看着恍如遭受某种摧残般,号哭着离开的靖江王府属官,杨寰一脸鄙视地说道。
    “天高皇帝远,还不知道咱们是什么人。”
    杨信说道。
    实际上这个属官是故意的。
    大明朝的这些藩王也就能吓唬人,实际上一点威胁没有,上次他把楚王府的那家伙船轰沉,没过俩月楚王给他送了一万两。
    这时候宗室就这样,基本上属于大明食物链底层,虽然不能说最底层,但面对文官和内官,还真就一点脾气没有,以他目前的凶名,一个王府属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不懂,应该是有人授意他,激怒他然后挑动靖江王和他的矛盾。
    这些王府属官身份低微……
    虽然这样说有点过分。
    但在官场这个食物链中他们就是渣渣。
    而且是一群无人问津的渣渣,早期王府属官的确和其他官员差不多,甚至还有升迁到尚书级别的,但现在就是一群几十年考不中的老举人,还有因为小罪被免了的知县又觉得撵回家太可怜的。现在没有进士出身做这个的,而且真正有门路的举人也没有做这个的,因为这些王府属官永远不会升迁,理论上可以,但吏部却有这样的不成文规矩。
    王府属官就是做到致仕。
    而且藩王有罪首先还会严惩他们。
    一个官场食物链最底层的渣渣,挑衅一个最顶层的猛兽,这里面要没有隐藏的东西那才见鬼呢!
    “不管他们!”
    杨信说道。
    “去,把香山知县放出来!”
    他紧接着说道。
    杨寰赶紧去把知县拎出来。
    可怜的知县被关了这么久,一没人审问二没人搭理,就每天啃几个混着野菜的米糠团子,整个人都憔悴了,被拎过来后趴在地上哭的成了个泪人。
    “你们怎能这样对待嫌犯呢,快给林县尊端碗鱼糜!”
    杨信义正言辞地怒斥手下。
    杨寰赶紧招呼一声,旁边一个疍家女端着一碗吃剩的鱼糜过来。
    林知县就恍如饿虎扑食般扑过去,双手夺过碗一头扎进了这个很大的粗瓷大碗……
    “慢点吃,不要急!”
    杨信拍着他肩膀说。
    双手端着大碗蹲在地上的林知县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根鱼刺,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僵住了。
    “杨都督,下官冤枉啊!”
    他委屈地哭嚎着。
    “别哭,别哭,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那些对你的诬陷都是捕风捉影的,你是清白的,你的冤情已经查清楚了。”
    杨信说道。
    林县尊终于控制不住又哭了。
    沉冤得雪的煽情场面最终还是过去,那些疍家女清理出一张桌子,然后给他们摆上几个小马扎,用同样的粗瓷大碗端来茶水,今年才刚到任的香山知县林震元恍如隔世般坐在那里看着女工杀鱼。
    这些疍家女都是常年做这个的,在配上专用的杀鱼刀之后,一个个手法极其干净利落,一条鱼拿过来几乎眨眼间连头带内脏清理干净,然后扔进旁边清洗的水槽。几个不同的水槽分别进行清洗,最终扔进装满浓盐水的大桶泡着等候进一步加工,看着那一个个锋利的小刀对鱼进行斩首开膛,林知县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忧伤……
    “林县尊是福建人?”
    杨信笑眯眯地问道。
    “下,下官莆田人,万历三十七年举人。”
    林震元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记得刑部有个莆田籍的员外郎叫林咨益,与林县尊是否同族?”
    杨信问道。
    “正是下官堂兄。”
    林震元说道。
    “这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不是外人嘛,快,赶紧给林兄换好茶,这种粗劣茶水哪是招待林兄的。”
    杨信说道。
    林震元毫不犹豫地起身,直接趴在了他脚下。
    “杨都督,您就开恩放过下官吧,您要下官做什么下官就做什么!”
    林知县哭嚎着。
    “其实也没别的事情需要劳烦林兄,就是兄弟见此地风景颇佳,故此想买下来作为一处别业,不过这种事情还得林兄处理。”
    杨信扶起他说道。
    “都督是说濠镜?”
    林知县疑惑地说。
    “对。”
    杨信说道。
    “可这里是夷人居住啊?”
    林知县说道。
    “对呀,但夷人只是租住啊,他们又没有这土地所有权,他们居住并不妨碍我将这块地买下来,至于他们每年五百两的租金,那个我就索性直接以一百年的租金买下来,以后这片地作为杨某的私产。”
    杨信说道。
    把澳门这片地买下来,他立刻将租金提高十倍,而且以后还可以在这里搞房地产开发,逼迫以后来这里的外国人租房,不只是葡萄牙人,现在只不过葡萄牙人不让其他国家商人来居住而已,但他买下澳门之后,其他国家商人也可以来居住,只不过还得租他的房。什么商铺,仓库,包括喝水也得给他交费,当然,这种事情不能是他自己的,得回去跟他大爷分,五五开呗,租金一人一半,而且不但是澳门,其他几个开放的港口也是如此。
    港口开放不代表允许外国人居住。
    只是准他们贸易。
    为了能够让他们有一块歇脚之地,可以给他们划定一块类似澳门这样租住的区域,然后跟他大爷研究好哪几块地方,杨信提前去买下来,他大爷再批准这块地方剩下就是杨信去收租了。
    不能是澳门这样当地官员收租。
    那些官员有的是手段中饱私囊,就像澳门这样五百两明显太低。
    一年五万两都可以,反正葡萄牙人也没得选择。
    这样保守估计,一年光租金之类就可以收入十几万,而且以后看人多更繁荣了无非就是加租呗。
    不得不说杨都督对外国友人太不友好了。
    为了能从他们身上尽可能多的扒皮,那简直就可以说不择手段。
    不过……
    “都督,要说这银子无足挂齿,随便给一些就行,可都督要买这地仍旧有些麻烦。”
    林震元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
    杨信的目光立刻变了。
    “都,都,都督,下官没别的意思,只是咱们大明土地不是随意买卖,都督籍在北京锦衣卫,是不能在这里买地的,任何官员都不得在本籍外购置任何地产或者房产,哪怕民间也只能是买本籍的。想买外地的土地只能寄籍或者落籍,否则买了也不算数,太祖时候甚至不能出都,本都以内土地才能买卖,外都的土地就不能买了,后来实在行不通才出都,但到本籍以外仍旧是不行的。”
    林震元赶紧解释。
    杨信明白了,也就是说他受户籍的限制。
    之前他在凤阳和天津没遭遇这个问题,只是因为那些地是卫籍,而且是赐田性质的,这里没有赐田,那就只能按照法律,最终作为一个官员,他一不可能跨籍买地,二不可能落籍或者寄籍这里。
    他也是军户。
    他也没有自己改变户籍的权力。
    “办法肯定有吧?”
    杨信说道。
    “办法是有,濠镜这片地在县里就是无主荒地,过去海盗盘踞,后来夷人过来租给他们,但地还是荒地,故此可以依照招募流民垦荒的方式,都督找一个身边的人,让他来此垦荒并落籍香山县,那么下官就可以给他造册。只要造起册来这块地就是他的了,太祖制度,新开荒地永不起课,不过其实后来都收,但这个只要登记成芦地就可以了,无非就那一点想来都督也不在乎。”
    林震元说道。
    “那之前租给夷人的问题呢?”
    杨信疑惑地问。
    “那个不值一提,就是口头上准他们住而已,一没立契二没造册,就跟荒地一个样子,他们盖房子也是下官过来准了才盖,可准也是口头准,又没给他们房契,您就是给他们平了他们都没处说理。”
    林震元说道。
    “女人可以吗?”
    杨信说道。
    “入您家的籍了吗?”
    林震元说道。
    “没有,河间任丘商籍。”
    杨信说道。
    “那就好办了,商籍最简单了,寄籍也行落籍也行,原籍开出路引,拿到下官那里就行,不过还有一条,如果是女人的话,她得是单独的女户,否则她的籍仍旧在其父兄那里,除非她爹一起落籍。而大明女户除了朝廷一些特别的,寻常女户其实是寡妇,剩下也就是死了父母的独女,不过寡妇再嫁田产由前夫家同意才能带着。”
    林震元说道。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杨信偷偷把黄英变成寡妇再嫁,回京之后她会挠杨都督啊。
    操作倒是不值一提,去任丘县衙给她虚构一个绝户的前夫,然后她就可以作为无儿无女的寡妇变成一个户籍上女户,并且落籍到香山县,在林知县招募流民垦荒的善政支持下,来开垦澳门这片荒地,再以澳门女主的身份嫁给自己。
    做妾。
    应该可以,只要以后把这里继续算她的就行。
    唯一的问题是澳门女主哪天不高兴,有可能带着澳门这片土地另外找个男人……
    好吧,这个问题可以忽略,毕竟像杨都督这样强悍的男人没有第二个了。
    (今天还是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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