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谦竟然害怕老鼠,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尉子瑜撅了撅嘴,有些不满。

    “不是,不是老鼠。”

    “那伯谦害怕什么?竟然吓到跑到我的房间,到底有多可怕?”尉子瑜耐心地询问道。

    “我窗户上有个黑影,看起来很可怕。”钟离伯谦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惊吓,虽然尉子瑜看不到钟离伯谦的脸,他并未将脑袋露在外面。

    “那要怎样,伯谦才能不害怕呢?”

    “不知道。”榻上的钟离伯谦还在抖。

    尉子瑜掀开被褥的一角,钻进被窝,伸手抱住钟离伯谦:“这样好些了吗?心里还害怕吗?”

    钟离伯谦一顿,哈哈哈……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子瑜果然上当了,虽然他看到黑影一事并不假,可那黑影并不在他的窗外,而是在尉子瑜的窗外。

    子瑜肯定也有所察觉,她不搭理那人,很有可能知晓他的身份,所以假装不知道。看来运城也有妄徒,妄生门的势力分布范围还真不是一般的广。

    尉子瑜的手搭在他的腰间,感受到尉子瑜的温度,钟离伯谦忍不住雀跃起来。正想伸手抓住尉子瑜的手,却被尉子瑜一脚踹下榻,摔得猝不及防。

    尉子瑜跃下榻,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钟离伯谦:“伯谦厉害了,竟然学会欺骗我了?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真的以为我金盆洗手,回头是岸了是吧?”

    “子瑜……什么金盆洗手,回头是岸?”

    “伯谦难道忘了我是什么人吗?”尉子瑜半蹲在钟离伯谦跟前,凑上前,耷拉着眼皮凶狠地望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剩半尺:“我可是杀人如麻的妄生门少主啊!”

    钟离伯谦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金盆洗手与回头是岸是何意思。他并不在意尉子瑜的凶狠,注意到尉子瑜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的双眼也变得有些迷离。他伸出手,不知不觉捧起尉子瑜的脸,吻上了她的唇。尉子瑜眼睛一瞪,没想到钟离伯谦竟如此无赖。

    本想挣脱,却在分神的一刹那,陷入了他的温柔之中。尉子瑜开始慢慢回应他,直到钟离伯谦将她推倒,压在地板上。尉子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钟离伯谦:“伯谦。”

    “抱歉。”钟离伯谦这才回过神来:“谁让子瑜离我这么近,明明知道伯谦满心满眼都是你,还故意凑到我跟前,我怎能坐怀不乱?”

    “你出去。”尉子瑜拉他起来,准备将他推出房间。

    “我不要。”钟离伯谦瘪了瘪嘴,死活不肯走。

    “你真的不走?”

    “不走。”钟离伯谦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走我走。”尉子瑜抬脚往钟离伯谦的客房走去,他们并未成亲,成天黏在一起怎么行?大祁皇朝民风再开放,还能比前世还开放不成?

    这样的钟离伯谦让她害怕,突然就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分不清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还是其他什么。

    尉子瑜叹息了一声,打开房门离去。钟离伯谦望着尉子瑜的背影,有些落寞。身居高位,有权有势之人都如此小心翼翼吗?他只不过想和她待在一起罢了,为何她不愿意呢?他真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他是极其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胡来,更不会始乱终弃,如此看来,他倒是有些害怕子瑜会对他始乱终弃。

    不过他可不是轻易放弃之人,如此想着,钟离伯谦来了精神,打开房门往隔壁走去。尉子瑜正准备入眠,见钟离伯谦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她连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尉子瑜走到哪儿,钟离伯谦就跟到哪儿。两人来来回回地走动,房门时不时发出嘎吱的声响,弄得客栈其他的房客怨声载道。

    尉子瑜不得已,才答应让钟离伯谦与她同屋。只不过他不能睡在榻上,只能在地板上歇息。钟离伯谦见尉子瑜不再抗拒,便欣然答应了她的要求。他兴致勃勃地铺好被褥,躺在地板上望着尉子瑜的背影,缩成一团,眨了眨睫毛,睡意席卷而来,他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尉子瑜转过身,看着地板上安静睡着的钟离伯谦,他安静的样子看起来更乖了,谁会相信这样的他其实一直在装傻充愣?

    ……

    尽管尉上卿已经隐瞒得很好了,尉白夜还是知道自己被绮落拒绝一事。他实在想不通绮落给了他定情信物,又不肯与他成亲是何意思。

    他颓废了几日,在母亲祭日的前一天找去落花阁。阁楼上的绮落见他前来,也不多加阻拦。蝶儿迎着他走上阁楼,看见绮落的背影,尉白夜更加郁闷,甚至还有些委屈。

    “尉副将,请坐。”绮落神色淡淡。

    “在下只是前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见到绮落阁主。”尉白夜应声坐下,抬眸认真地望着绮落。

    她也不怯:“蝶儿,去沏茶。”

    “是。”

    “绮落阁主。”尉白夜拿出那日绮落交到他手上的簪子,他的心情原本就很郁闷,见到绮落,她竟然神色漠然,心情更是一落千丈,这么快就忘记自己将定情信物交到他手上一事了?

    “尉副将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绮落阁主将定情信物交到在下的手上,在下便立即向父亲说明情况,得了父亲的应允,请来媒人说媒,可红娘连绮落阁主的面都没见着,在下实在不知绮落阁主是如何想的,还请解惑答疑。”尉白夜说着说着,便开始气愤起来。他认认真真地张罗婚事,却吃了她的闭门羹。

    不愿嫁与他,为何要来招惹?尉白夜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种被骗的感觉。

    “尉副将,我何时说过此物是定情信物?尉副将不管不顾,非要将此物说成定情信物,还在旁人面前提起,尉副将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地位虽不及尉副将,却也是这落花阁的阁主,尉副将此番做法,难道没有不妥当吗?”绮落也有些恼了。

    “我……”尉白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没有说过这是定情信物,原来真的是他自作多情。

    “尉副将可知红娘在落花阁说了什么?”

    “什么?”尉白夜有些懊恼,是他惹得绮落不开心,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明明他与尉子瑜都能好好相处,为何哄不好自己心爱的人?

    “绮落阁主,既然你已经将定情信物交给尉副将,现在不见我又算什么?”绮落顿了顿,瞥向尉白夜:“这就是红娘的原话,一字不落。”

    “这话……”

    “没什么不妥是吗?”绮落冷笑了一声:“她可是当着楼下客人的面,高声喧哗,那时在落花阁的客人可都听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心地善良之人会觉得我很勇敢,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大部分人却在想我怎么那么不知廉耻,竟然倒贴古容城家喻户晓的尉副将,她这是打算置我于何地?”

    “那你赠我簪子是什么意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绮落的脸色不是很好,许是讲到气愤之处,现在的脸色比方才还要差一些。绮落见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簪子,索性一把夺回手里:“既然尉白夜不明白这簪子的含义,那我只好收回,改日会亲自向这簪子的主人赔礼道歉。”

    绮落也有完不成任务的时候,这一次,她认了。少主想要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给尉将军,只是这簪子没送出去罢了。改日,她会亲自回景浣房,向少主请罪。

    尉白夜见手中的簪子被抢走,有些愕然,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簪子是她送的,她拿回去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他又能阻止什么。

    “何为受人之托?托你赠簪者是谁?”

    “与你何干?”绮落起身,背对着尉白夜:“尉副将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绮落想劝诫尉副将一句,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就算了,就别去祸害别人。若是你哪天战死沙场,亦或是被奸人所害,你的妻儿可就孤苦一辈子。就算你武功高强,也未必能防备得了身边的小人。”

    “谢绮落阁主的善意提醒。”尉白夜叹息了一声:“在下不会去祸害别人。”

    尉白夜起身离去,走出落花阁,他抬头挺胸,做出气势很足的样子,做出自己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他知道绮落就站在阁楼上看着他,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他与绮落拌嘴是因为喜欢,绮落对他说话从来不含蓄是因为讨厌。

    从一开始,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终于明白,罗将军到了不惑之年仍然没有娶妻生子,原来就是绮落所说的那样,他害怕自己某天出了什么意外,丢下妻儿在这世上受苦。

    可……将军就不配拥有一个家吗?战士就不能有自己心爱之人?既然如此,他们冲上战场,拼命保家卫国的理由又是什么?

    为何张将军不仅有了自己的家,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有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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