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师教、明老二人再是看了一会玉灵芝后,便收起了感叹,开始逐个鉴定摆在秘库之内古代器物。
    做这等事非但需要有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最重要的,还要有过人的人品。
    乔师教和明老几乎就是靠为银署定鉴器物吃饭的,并且还签订了约书,出了什么问题,银署是要找他们问责的。
    张御进来时,却没有签订任何约书,也没人来要求他要做什么,不为其它,就是因为他是夏士。
    站在银署的角度上看,夏士这个身份若能单独拿出来谈论价值,那秘库里所有东西的加起来比不过,所以就算乔师教和明老两个人出问题,张御也是不会有问题的。
    随着一件件器物鉴定下来,时间也是在慢慢流逝。
    大部分时候,都是乔师教和明老两人在忙活。
    张御只在一旁看着,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他虽然站在那里不动,可不论是汪从事,还是乔、明二人都是觉得理所当然。
    在他们看来,张御身为夏士,古代博物学家,同时还是一名道法高深的玄修,比较容易的事自然无需来劳动他。除非遇到一些为难,无法确定的东西,这才会来拿给他定鉴。
    乔、明二人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不但能迅速分辨出器物的来历,还能准确估出一个大致的价位,两人一个说,一个记录,时而轮替一下,动作迅速且又准确,相互配合的也很不错。
    不过这个良好的氛围却在鉴定一个迁庐马木雕的时候被打破了。
    明老认为,这东西就是后人拿前人的木雕重新雕琢改过的,原来的那个或许值几个钱,现在也没什么价值了。
    而乔师教却不同意,他认为这就是一件古物,上面许多痕迹只是技艺不成熟,工具也落后的缘故,这恰好真实的反应原始的粗犷,还是非常有收藏价值的。
    两人各有各的道理,因此争执不下,最后只能请张御出面判别。
    张御刚才就注意到了这尊木雕,他没有拿过那东西,只是凭着超人一等感管就从各个细节上还原出了真相。
    他道:“两位判断的都是对的,这东西最早雕琢的时候,原主人使的石器,作品至少在两千年前就完成了,虽然原主人雕琢的很认真,但是原本的成品很粗糙,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后人在旧有基础上,用金属刀具简单磨削去了几分,这不但保留了原来的粗犷面貌,还使得木雕充满了灵气,可以说是化腐朽为神奇,后来这位雕刻手,称得上是一位大师,这是非常值得收藏的一件东西。”
    在说出判断的时候,他还特地拿过笔来,画出了原来那个木雕的大致形状,并还在木雕上指出了那几处被改动的位置。
    乔、明两人在看过之后,不由恍然,同时对他也是大为信服。
    汪从事也是点头不已,心里则暗自得意。
    请张御来此定鉴就是他的主意,现在看来这是无比正确的做法。
    并且他还想过了,若是张御同意,那么到时候他要将后者的那副图画一起拿出来布拍,这样价钱肯定还能再高抬上去几分。
    经过这么一事,在接下来的定鉴中,每当遇到难题,乔、明二人就会过来请教,张御总能给出了准确的建议和判断,这令二人更为佩服。
    不过一个夏时,三人就将所有东西都是顺利鉴定结束,汪从事心情大好,便请他们到上面的茶室内饮茶。
    明老在软椅上坐了下来,抚须道:“这月的器物好似多了许多,差不多有百来件了吧?虽说方才过年,可往常也才三四十件啊。”
    乔师教也是道:“是啊,明老不说,我还不觉的。”
    汪从事笑道:“这不奇怪,近来大批货物和军事补给往北方运送,有风声说北方又要打仗了,所以有不少商人低价卖了这些东西。”
    乔师教奇怪道:“有这样的风声传出来,那布拍上还有人买么?”
    汪从事悠闲的喝了口茶,道:“有啊,为什么没有?总有人会买的。”他放下了茶杯,笑了笑,“只要都护府还在,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乔师教这时似想到什么,把茶杯重重一放,哼了一声,道:“今天我观报纸,见幕公姚弘义写了一篇文章,又在那里说那些立国之论了。”
    明老道:“姚弘义此人不总是这一套么,不理他就是了。”
    乔师教道:“我气的就是这个,偏偏就有人信他这一套,换了我是署公,早把此人一脚踢出去了,还轮得到他在那里妖言惑众?”
    明老摇头道:“乔师教,这岂是我辈能掺和的?不非不议,不功不过,方是明哲保身之道啊。”
    乔师教转头看向汪从事,道:“汪从事,你说呢?”
    汪从事无奈道:“都堂之事,自有都堂诸公去理论,我一个银署从事,不过就是看管一个钱袋子的人,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张御也没有开口。在来时的路上,他也是在马车里看过了今晨的报纸,姚弘义此人在鼓吹新礼之前,早就在怂恿都护府自行立国了,虽然其人言论之上并没有提推倒烽火台,可毫无疑问,最终目的就这个。
    不过即便能把此人从都堂中踢出来,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将神尉军和那些颠覆派清除了,那么还是会有下一个人站出来鼓吹这一套的。
    他这时站了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汪从事连忙站起,道:“那我送一送张士君。”
    张御点了下头,又与乔、明二人别过,就在汪从事相送之下从银署之中走了出来。
    此时他看了看天色,发现已近日中,方才在银署内待了差不多待了近两个夏时。
    不过在走出秘库之前,他已是玉灵芝里面源能吸摄干净了,差不多得来观读两个章印的神元,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收获。
    他发现随着自己实力的提高,吸纳源能速度也是相应提升,而且这还是在不损伤器物的情形下,要是换作以前,恐怕忙活一天都不见得能吸摄干净。
    看了一眼前方港口热闹的景象,他走下了台阶,并没有回转学宫,而是乘坐马车一路行往城南,出了城门后,他遁空而行,来至东边一座土丘之上。
    他自袖中拿出一只骨哨,往天中一弹,此物去到高空之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
    久久之后,此物落下,他一把抓住。
    因为此行会去到那处遗落之地,而桃定符所说的那个素阳前辈也是殁于这一役,所以此行他想着唤上其人同往,看能不能助其找寻到那份道法传承。
    且他这位师兄也同样去过安山腹地,实力也是足够,两人联手的话,大部分危险都能应付了。
    但他在这里等了很长一会儿,却始终没见到桃定符的身影。
    他思索了一下,记得桃定符上次去说要做什么事,需离开瑞光城一段时间,很可能此时还没有回转,既是如此,那这回就只有他自己一人前往。
    若是能找到那处地界,再找机会告诉其人好了。
    念至此处,他便又遁空回转。
    过午之后,他方才回到了学宫内,不过没有去居处,而是直接往玄府过来,不久之后,他便出现在了事务堂中。
    项淳这两天一直在等他消息,见他到来,立刻站起,拱手为礼,而后问道:“张师弟,事情如何了?可有进展么?”
    张御抬手回有一礼,道:“那密卷我已是全部译读过了,若是密卷本身无有差错,那么遗落之地的大致所在我差不多已是知晓了。”
    项淳神情微松,道:“如此就好啊。”
    他想了想,从旁侧的抽格之中取出一卷都护府的地图,在案上摊开,道:“张师弟,你来看,从你推断出的地点来看,你能指出是在哪个位置么?”
    张御看了看,道:“真正到了那地方,还需得感应灵性,并且顺着密卷所指,才能见到那处地界,不过大致范围的话……”
    他沿着安山附近看了一下,起指画了一个大圈,道:“大约是这个位置吧。”
    项淳仔细看了一下,这处地界已经很是深入安山深处了,而且张御在地图上所划定的范围,落到具体的话,实则是一个大到令人无力的区域。
    他暗叹一声,抬头道:“张师弟,玄府之中能够飞遁的,除你之外,也就是我与窦师弟二人,可是现在的情形,我与他都无法抽身离开,这事情只能依靠你一人了。”
    张御点头道:“我知道,我回去之后稍作收拾,明日便就启程。”
    项淳郑重叮嘱道:“那你千万要小心,若是万一遇见到最坏的结果,你可先确保自身,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还在,可回来之后再想办法。”
    张御抬袖而起,行有一礼,道:“多谢项师兄,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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