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寻思到这儿,赵天翼的笑容愈加真诚,相当绅士地一伸手,做出个请的动作:“赵安老校长的状况不容乐观呐,这些年,我没少请名医,可惜……”

    他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长叹一口气:“天妒英才,好人不长命哟,一想到赵安老校长那样的人居然倒霉地染上怪病,我这心呐,真是痛如刀绞!”

    赵天翼这番假惺惺的作秀,故事讲得是真情实意,感人肺腑,绝对可以去选秀节目上卖惨,骗骗观众的眼泪。

    孙正德却是微笑不语。

    赵胭脂则是早就知道这家伙的尿性,根本不为所动。

    而周强也是心中冷笑,他早已看穿赵天翼的真面目,这家伙如果真的希望赵安康复的话,那先前为何妨碍赵胭脂见父亲?又为何在得知自己神医的身份后脸色扭曲?

    显然,赵天翼八成是极其渴望赵安死掉,然后由他接掌校长的职位。而且,他也是十分有把握的!毕竟,赵天翼属于赵家!

    先前赵胭脂的父亲赵安活着的时候,赵家扶植他来担任校长之位,既然赵安撑不住了,显然赵家也绝不会因此就丢掉对校长之位的控制权。赵天翼能够成为临时的校长,便是铁证!

    一念至此,周强微微笑道:“我是燕京市中医协会的会员。”

    “就你?!”赵天翼噗嗤笑出声来,满脸讥讽,“中医协会会员?我说,阁下就算想做个骗子,也得挑好对象吧?你觉得我是那种傻蛋吗?中医博大精深,须得耗时很久去积攒经验,所以,凡是中医领域的专家,必然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

    “所以,你年纪轻轻,未满三十岁,居然敢假扮成中医专家?噗哈哈!”赵天翼肆意地嘲弄着他。

    赵胭脂淡然地看向他:“叔叔,他的确是。”

    “胭脂,我本以为你孤身一人去燕京市打拼,历经浮沉,必然会有所长进。万万没想到,你却依旧如此幼稚,甚至是愚蠢!”赵天翼立刻抓紧时机,狠狠地打击赵胭脂,毕竟她身为赵安的继承人,也有可能在将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因此他要直接将赵胭脂也压制下去。

    周强微微一笑,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证书,丢给他:“瞧吧。”

    不光是赵天翼怔了怔,赵胭脂也是为之愕然。她很清楚周强之所以能够诊治疑难怪病,纯粹是因为他走南闯北所积累的丰富经验,以及他在超凡领域的见闻。

    他根本就不是啥中医协会的人,却偏偏能掏出相关证件。

    “这……”赵天翼翻来覆去地瞧了几遍,有些懵了,因为它的确不像是假的。而且,赵天翼实际上也不清楚中医协会的证件是啥样,以及如何防伪。

    “OK,既然已无异议,那就请前方带路吧。”

    周强见赵天翼依旧在虚伪地抹眼泪,试图拖延时间,以供他想出方法阻碍自己,便没好气地提醒对方。

    “是是是,好好好。”

    赵天翼满口答应,眼却根本没往周强那看,一直在盯着孙正德。

    他看到周强如此年轻后,先是怀疑他是骗子,可现在却被他以证件打脸。然而,赵天翼依旧并不觉得周强会有真材实料,他立刻更换了一条想法,对周强依旧相当轻蔑,而且觉得这家伙跟自己一样,都是靠家族后盾才能爬到高位上来,一准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所以,赵天翼干脆清清喉咙,试探道:“周强先生,我听说中医协会的高层,最年轻的也是52岁吧?瞧您的样子,怕是未满30岁吧?我真的很好奇,您在中医领域取得了何等惊天动地的成绩,才让协会破格同意让您加入啊?”

    周强淡淡笑笑,并不接话茬。

    赵天翼看他不说话,唇角翘起一抹轻蔑,用更加正式的口吻问道:

    “请问您在世界权威杂志写出了多少学术积分的论文?”

    “请问您在哪种疑难杂症的临床攻克上做出了突出贡献?”

    “请问您参与过哪个医疗大事件的紧急人道主义援救啊?”

    赵胭脂抿唇,一张精致如瓷的脸蛋上满是茫然。

    周强十指交叉,摇摇脑袋:“个人隐私,不方便说。”

    “依我看,怕是根本就没有吧?”赵天翼的话语顿时变得尖锐,看向孙正德,“孙局长,您可能不太了解中西医的差别。西医是靠扎实的理论基础,以学术和技术水准来治病的。而中医更加依赖经验和积累!所以我先前才说,中医协会的专家都是一群糟老头子。”

    “恕我直言!”赵天翼冷笑连连,不屑地瞪视着周强,“就算你从母亲的胎盘时,就接受胎教,开始背诵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接触孙思邈的《千金方》,不参加九年义务教育,把所有精力都拿出来学中医,恐怕也不可能拥有配得上副会长的学识!”

    周强微微一笑,摇摇脑袋。

    “你果然心虚了吧,依我看,你必然是个不学无术之徒,依靠着家族抬举才能拥有这张证书!”赵天翼立刻像是抓住了周强的小辫子般,大肆攻击他的本事,贬低他的水准,“将赵安老校长交给这样一个骗子,万一他用些奇奇怪怪的民间偏方,导致老校长暴毙,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说着,他一伸手,戳着周强的脑壳,指指点点:“这小子到时候拍拍屁股,以医疗事件的名义将责任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赵安却是白白赔掉性命,那可多冤枉?对吧,侄女?”

    赵天翼看向赵胭脂,满脸诚恳。

    “我信周强!”

    赵胭脂毫不犹豫地力挺他,帮腔道:“他的本事,可不是赵天翼叔叔你能想象的。而且,术业有专攻,您既然不懂中医,那就交给专家来解决,别指手画脚的。”

    赵天翼的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

    “周强,你为何不说话?你是生怕多说多错,暴露出自己的无知,对吧?”

    赵天翼只能愤愤地质问周强。

    周强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我曾经在15岁去白马寺院时,碰见一个禅师,他告诉了我保持心情愉悦,终生幸福的秘诀,那就是——不要跟蠢人争论。”

    赵天翼顿时僵住,脸也涨成猪肝色,本能地脱口而出:“你纯属放狗屁!”

    周强正色道:“你说的是对的。”

    然后他就阖上了嘴巴。

    赵天翼呆了呆,张了张嘴,最终所有话都噎死在喉咙中,脸也变得铁青,因为周强这句话的画外音,根本就是在呼应“不要跟蠢人争论”,至于那个蠢人,当然就是自己。

    “噗,哈哈!”赵胭脂笑得花枝乱颤,本来盘踞在雪靥上浓浓的忧愁也消散了三分。

    孙正德也是哑然失笑,摇摇脑袋:“赵天翼校长,周强先生既然有把握,您就不该用世俗的凡庸眼光去看待他,应该给予几分信赖才是。总有些天才是会颠覆我们的常识的,所以他们才能光辉万丈。所以,请带路吧!”

    他加重了口气。

    一个局长带来的压力,让赵天翼的脑门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不敢再啰嗦,只得带着他们走向赵安的特护病房。

    “喏,那就是赵安,但他的状态十分糟糕,但愿周强先生您能妙手回春。唉,我可怜的老校长啊。”赵天翼又露出那种痛心疾首的模样,显然这是表演给病房中那些医护人员们看的。

    赵胭脂几乎是立刻就噗通跪倒在父亲的病床前:“爸……”

    只说了一个字,便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在赵安身旁照顾的赵胭脂的母亲,看到她之后,也是立刻将她搀扶起来,搂入怀中:“乖囡,事出突然,我真是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妈。我带回一个专家,他肯定能够解决掉的!”说着,赵胭脂满怀期待和信赖地看向周强。

    一旁的赵胭脂母亲不禁心中微微疑惑,看向周强的眼神顿时就有些不对劲。因为赵胭脂从小独立,纵然是对她的父亲,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全心全意的信赖,几乎毫无保留可言。

    “咦?”

    周强则是微微色变,瞳孔骤缩。

    “呵呵,我们的中医神童周强,有想法了吗?”赵天翼不禁冷嘲热讽,他看过太多专家像现在这般呆住,瞳孔收缩,最终呆若木鸡的模样。所以周强的茫然完全没有令他感到稀奇,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周强蹙眉,瞥向赵天翼,然后冷冷地道:“请您出去。关于病人的病情,我必须遵守保密性原则,绝不能随随便便对外人透漏。呵,我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孙正德顿时狂喜,他看周强的模样似乎不像是作伪,觉得相当靠谱。

    赵胭脂也是对周强有着100%的绝对信赖,因此立刻就点点臻首,对母亲道:“妈,爸有救了,您稍安勿躁,等周强解决这件事就好。”

    “真的?”赵母将信将疑。

    “你在胡说八道吧?”赵天翼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忍不住想插手此事,但在赵胭脂的横眉冷对下,只能恼火地负着双手离开。

    “赵天翼一定是有问题的!”赵胭脂不禁撇撇嘴,露出忌惮之色,“他千方百计地阻挠周强,这种表现十分怪异。”

    “我也清楚,但是,你父亲不省人事后,赵家内部的风向已经是一面倒的倾向于他。”赵胭脂的母亲涩然苦笑,“唉,人走茶凉,拜高踩低,我也是没辙啊。”

    “好了,别去理会那种跳梁小丑了。”周强正色道,“你的父亲,他中了来自泰国的降头术!”

    众人都是一呆。

    孙正德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对周强满满都是狐疑,开始怀疑他的专业性:“小周啊,降头术是恐怖小说中才有的东西,你没有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赵胭脂的母亲也是双眉紧锁,心情糟糕地斥责:“在这个节骨眼儿,请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故意逗我们。”

    周强却是一本正经地肃然摇摇脑袋:“诸位,我可是半点都没有跟你们开玩笑的意思!请仔细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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