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震林和帝丐两人往南城门走去,临近城门时,身后马蹄声急,行人纷纷叫喊避让。震林两人也避让一旁,看到正是早上遇到那队骑士,带头老者面色严肃,还有着一丝焦急。而后面跟着的青年男子则神色不忿,恐怕是做了好事,反而受到批评,心中不理解。女孩神色复杂,也是想不明白做好事也有错吗?如果没有上级命令,禁止城门出入,士卒们只负责维持城门秩序,不让人闹事就行,现在士卒们站立两旁,百无聊赖,偶尔看到路过美人,提起精神,调侃吹嘘。老者减缓速度,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放下心来,出了城门,就一切好说,他也知道对孩子们说的话有些重了,不过事态紧急,还是赶紧离开他们的地盘,然后再解释给他们听,做好事没错,可是要想好后路,就像这次做事,得罪的是郡尉的孙子,郡尉掌管一个郡的军事,为了以防万一,应该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而不是慢悠悠地送女孩回家,满不在乎,要不是他见完老朋友,碰巧遇到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看到他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然生气,严厉批评他们后,返回客栈,马上集合人,骑马离开。

    一群人就要出城离开,身后突然喊叫,“等一等。”

    老者没有在意,继续出城,不料守门士卒拦住去路,才意识到后面是在叫他们,现在如果强闯城门,那就是和朝廷作对,有理也变成无理了,调转马头,看到后面两人骑马,马后跟着一群士兵。

    青年男子看到马上的人,脸色一变,对着老者悄声道:“师伯,是那个登徒子。”

    老者吩咐道:“戒备,如果对方动手,我们就冲出去,记住,不可恋战。”

    头前一人来到跟前,忙道:“各位不要误会,我这次来,并不是寻仇,而是道歉。”

    来人身穿白袍,儒雅温和,下马施礼。

    老者也赶紧下马还礼,既然对方以礼相待,那自己也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得理不让人。

    “还不赶紧道歉。”白袍公子命令恶少。

    恶少此时脸庞更加红肿,可见被打时受了多大的力,想必在家中受到长辈严厉指责,抱拳施礼,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冒犯两位了。”

    “哦,对了,为了表示歉意,在下祖父邀请各位到家中小坐,吃个便饭,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白袍公子道。

    老者赶忙回绝,“郡尉大人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布衣小民,怎敢叨扰。而且不巧,我们还要出城办事,就不打扰了。”

    “哦,没事,祖父也只是提议,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其实很欣赏像前辈这样的江湖能人,愿意和各位交朋友。”白袍公子看老者仍有戒备,没有多说,“各位下次进城,希望可以让在下尽地主之谊。那我就不多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白袍公子挥手,让守门士卒让路。

    老者再次抱拳施礼,上马出城。

    白袍公子望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对旁边弟弟说道:“知道为什么这次爷爷对你大发雷霆吗?”

    恶少没有出声说话。

    “果然是废物,连做坏事,都做不好,像我们这样的封疆大吏之家,就算你这个不肖子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又如何?谁也不能说什么?要是在平常,爷爷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心中还高兴呢。因为作为爷爷这样掌管一郡兵马的人,再受到百姓拥护,那大王怎能放心,只有这样有些污点,与百姓有隔阂,才能稳坐高位,你其实是在帮助爷爷。可是现在不同,大王年老体衰,精力大不如从前,各王子王叔争夺大位,恨不得将各个位置都换成自己的人,爷爷作为外臣,作为中立派,不干涉他们,那些王子就不会无缘无故对爷爷出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为上,如今要做的就是谨守规矩,不犯一点错误,静等夺嫡落幕。可是你现在还不知收敛,不是找死吗?再说了你居然招惹江湖人,就算是爷爷也不会轻易招惹他们,他们如果想要杀人,可是真的可以在你睡觉时,让你人头落地。最近这段时间,给我老实在家呆着,我可不想我的亲弟弟被赶出家门,暴尸街头。”白袍公子说道。

    白袍公子上马回府,恶少看着哥哥离开,眼中充满憎恨嫉妒,最后变为无力认命,谁让他是爷爷钦定的家族继承者,自己开始作恶,只是出于叛逆,想要引起长辈们的注意,哪怕是一句骂声也好,可是没有人管,原来自己做的事情,不过是爷爷自污的手段,自己还真是个废物,好事做不好,坏事也做不好,还要管什么狗屁时机。

    老者带着徒弟师侄们远离城池,查看没有追兵,才完全放下心来。

    “师伯,我们为何要如此仓促地离开啊,再说了能够和郡尉相识,对我们也有好处啊。”年轻男子不解道。

    “敬天,你这个人就是心高气傲,不知人情世故,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人心险恶,要事事小心,处处提防。就拿那个郡尉说,他说请我们吃饭,赔礼道歉,你怎么知道不是骗我们?如果我们跟着去了,落入人家的圈套,你认为你一人可以打多少,面对利弓劲弩,你又能躲得了几时。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后悔就来不及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城中对你们发火的原因,并不是怪你们行侠仗义,而是怪你们不知谋算,懂不懂?以后一定要记着做事要过脑子。”老者教训道。

    随着老者教训,敬天神色恭敬,却拉不下脸道歉。

    老者也是知道他的为人,脾气倔强,心气高傲,但是心底良善,心中知错就行,不必强迫他说出来,让他丢了面子,反而适得其反。不再多说,继续前进。

    这次老者带队出来游历江湖,和掌门师弟聊过,主要就是为了锻炼杨敬天这小子,做人有心气,不服输,对于修习来说是好事,可是过刚易折,在江湖上,如果不是那技压群雄的第一人,谁能保证不会输呢?不会有几次退让屈辱?不能做到心境平和,早晚会成为修习者的绊脚石,甚至不懂得审时度势,丢掉性命都有可能,这次一定要磨炼他的性子,让他懂进退。

    祖震林和帝丐在守城士卒放行之后,也跟着出城。

    现在已经入冬,北风瑟瑟,大多数枝头早已光秃,就算是在倔强的叶子,经过了寒风摧残,也是情断枝条,落地化为泥土。

    两人都是修习者,不惧严寒,穿着不变。帝丐只有一件破衣,祖震林本来想出钱让他换掉,可是他不同意,说是穿了多少年有感情,实在太脏,就在河水中洗洗,反正是火属灵气,正好用来烘干衣服,那件衣服已经被洗成灰白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入冬之后,天黑得特别快,再加上这几天天气阴沉,恐怕要下雪了,两人走了没几步路,十米之外已是视线模糊。

    祖震林打算找个背风处凑合一晚,可是帝丐说前面不远有一家客栈,那家做的鸡很好吃,要不然他也不会出城受罪。震林跟着他走了将近十里路,也没有发现客栈的踪影,帝丐还信誓旦旦地说就在前面。两人继续往前走,发现有火光,人影晃动。走近之后才发现真是有缘,又是那拨人。

    “两位也是再找这附近的客栈吧?不用再费力气了,我们也是找了一圈,发现那家客栈已经没了。”老者说道。

    帝丐面露失落,“唉,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鸡了,真是遗憾啊。”

    老者高兴道:“老哥吃过这家做的鸡,也觉得很好吃吧,你们看我没有骗你们吧,真是还抱怨我,如果你们吃到了,你们不定怎么感激我呢,先吃干粮吧。老哥有没有吃的,要不要来点干粮?”

    老者如遇知音,很高兴,关切询问有没有东西吃,还要拿出干粮给两人。

    帝丐拒绝了,收拢柴火,在旁边点火,从自己的储物戒子中拿出已经收拾好的野兔。帝丐嫌每次都要收拾麻烦,就跟祖震林多要了几只,趁着清冷河水一并收拾了。帝丐还为了做的更好吃,买了些佐料。

    帝丐烧制野兔,过了片刻,香味弥漫,显示着帝丐的手艺。周围的人也不再吃着干硬的口粮,看着野兔,垂涎三尺。

    帝丐还从祖震林那里要了几坛酒过去,也拿出来,放在火堆旁预热,将兔肉烧熟后,撕下一条后腿,递给震林,自己留了一条,然后站起身,将兔子递给老者,“兄弟尝尝我这手艺。”

    老者闯荡江湖多年,也有自己的规矩,尤其是对热情的陌生人更要小心,而且刚经历过郡尉孙子的事情,心生警惕,不会是见自己不上钩,派人出手报复吧。

    正在老者思虑之时,杨敬天直接一把拿过去,将肉扒开,分了下去,大口吃了起来,不能怪他们贪吃,而是乞丐的手艺确实不错,无愧老饕名号。

    帝丐又烤了一只,开始吃兔肉,喝温酒,“要不要喝酒?”

    杨敬天也不客气,抱走两坛酒,老者见两个陌生人全部尝过了,也不再客气,吃了起来,不过这笔账后面还是要和杨敬天这小子算,怎么就记不住江湖险恶呢。

    “老哥手艺还真是不错啊,和那客栈掌柜的有的一拼。”老者称赞道。

    “不过始终没有偷师成功,一大憾事啊。”帝丐喝了口酒。

    “确实,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了,不过今天能够吃上老哥的手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来,我就借花献佛,老哥喝酒。”

    “这样就对了,江湖小心谨慎不错,但是也不能失了豪气。”帝丐说道。

    老者一听,就懂了,“老哥见谅,实在是担负门派重任,不敢大意。”

    “我懂的,没事,来喝酒。”

    祖震林也跟着他们一起吃肉喝酒,然后露宿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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