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早已院落,冬日的中午,也并都是阴霾的寒冷。偶尔,也有阳光洒落,一如今日。

    在这不甚温暖却明亮的阳光下,两位沧桑刚毅的老者和两位面如冠玉的青年对面而坐,裹着上好的皮裘,喝着一位雍容有颜、淡妆素抹的端来的烈酒,正在其乐融融在......打麻将?!

    只见四人你推我拉,你吃我打,垒牌时有沙场的征伐迅猛;起牌时有温文尔雅的和煦;打牌时有刀光剑影的闪烁,而最后在一声‘胡了’之后的推牌时,便更有众生百态。可无论如何掩饰,大抵上都是赢者乐呵呵谦让,输者苦脸掏钱却还要假装笑脸恭喜赢者。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超、郭嘉、田丰、皇甫嵩四人,而那在一旁斟酒助兴并饶有兴致观看的女子,自然就是大汉阳翟长公主,刘修。

    大婚之后,马超闲来无事——韩遂还在马家府中养伤,科举之事也在中书省酝酿,至于老狐狸那边,马超是有心无力,操心也没用——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两名高级俘虏,兴起便溜哒到后院。正巧碰到田丰和郭嘉二人来府中做客,于是便有了此时这个情景。

    “孟起,科举之事,想必应该开考了吧?”皇甫嵩摸了一张一筒,看着没用,随手就打了出去。

    “碰!”马超头也没抬,开口便说道:“应该就是这两日了,中书省办事效率太低了。聪明的那个不老实,而那个老实的,一个人弄整个方案策划,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一筒!”郭嘉又打出一个一筒,看着马超开不了杠的懊丧样儿问道:“贤弟,当真要在扶风兴这科举?”

    郭嘉称呼马超贤弟,并不只是一种客气。而是因为这些时日,马超与郭嘉混得极熟,大有惺惺相惜之感。郭嘉生性豁达、放荡不羁,而马超是穿越人士,更与那些礼教枷锁绝缘。

    再加上郭嘉来扶风,虽然打着贺喜的旗号,但实际上又赖在扶风不走,其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而马超对郭嘉又是如雷贯耳,恨不得天天泡在一起。由此,一位不拘小节的诸侯,遇上一位锐意勃发、华实兼备的顶级谋士,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急速擦出了爱......友情的火花!当下以郭嘉年长,马超自认为弟,要尊他为兄。而郭嘉自忖已是曹操客卿,又怎能随意结交其他势力中人?因此坚决回绝。只是马超执意这般称呼,郭嘉也渐渐习惯。这不,今日便开始称呼马超为‘贤弟’。

    “当然,谋划了这么长时间,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马超看了一眼看似认真打牌、实际上却侧耳恭听的田丰,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兄长和田别驾回去之后,也可以让袁绍和曹操去搞搞,如此这般,至少可以给广大寒士一条门路。”

    “马将军用不着挤兑某等,”田丰叹了口气,随后打了一张废牌,开口说道:“将军也知我家主公定然不会行此事,何苦又让老夫忧心?”

    “哦?这是为何?”轮到皇甫嵩之后,他看着马超和郭嘉两人俱是笑而不语,便很感兴趣向田丰问道。

    “我家主公出身名门,又好名图雅,喜笼络名士以壮声名。科举之事,与主公喜欢相悖,他自然不会应允。”田丰向皇甫嵩解释了一下之后,抬眼看了一眼郭嘉,继续说道:“或许曹公那处可答应,奉孝弃袁投曹,恐怕也是看中了曹公喜从谏如流吧?”

    出乎意料的是,郭嘉摇了摇头,转头又看着马超说道:“普天之下,恐唯有雍州可实行这科举。其他诸侯,或嗤之以鼻、或持观望态度,但却不会轻易步贤弟后尘。”

    “诸位,可否说话明了一些?老夫虽后来读过一些书,但诸位如此云山雾罩的。老夫还真有些听不懂。”没等马超出牌,皇甫嵩就有些着急了。

    “老将军,不是他们两人不说清楚,而是因为吃人家饭,自然不能说人家坏话。”马超摸了一张好牌,打了一张废牌之后正好一条龙听牌,心情大好,开口说道:“袁绍和曹操,都出身名门。嗯......当然,老袁家比老曹家更好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要发展,就必须笼住士族大阀的支持。而科举制恰恰断绝了士族在官场上的绝对优势地位,所以,他们不可能实行科举制。所以,田别驾便找了什么袁绍喜好的借口,而这真正的原因,他却不能跟你明说......”

    听着马超将话说得这么直白,田丰有些苦笑不得。尤其这还是在两位他家幕僚和两位‘俘虏’的面前,这让耿直守旧的田丰感觉马超实在有些不按常理出牌,随手打了一张牌之后说道:“马将军果然快人快语,光明磊落,田某佩服。”

    “等等,您也别佩服了,承让,胡了!”马超拿起田丰打出的三筒,高声大叫,随即乐呵呵向着田丰说道:“田别驾,您就是太中正耿直了一些。要是我猜的没错,即便您心中知道这个原因,恐怕回冀州之后,也会向袁绍劝谏的吧?”

    田丰本来一脸输牌的郁闷,但听到马超这般说之后,便正色凛然答道:“食公之禄,自然忠公之事,田某得袁公赏识,自当尽心竭力劝谏主公,由此,才不负......”

    “打住,这是您的长处,可也是您的短处。说实话,我很喜欢您这性格,但不见得袁绍就喜欢。所以啊,我就是提一嘴而已,听不听随您。”马超一扬手,嘿嘿一笑,继续开口说道:“田别驾,您来时一共带了两百文,先前七局,您已经输了一百九十四文。而这局我却要收您三十二文,也就是说,您没钱了.......”

    田丰听了马超的前言,脸上不由露出一幅抑郁不得志的忧愁。但随后他伸手一掏袖袍,发现身上果然还只剩六文钱,不由得又对马超的才算敏捷高看一眼。可这麻将奥妙无穷,田丰又正在兴头上,自然不想下场,由此,他皱了皱眉,做了他人生当中从未做过的一件事儿:借钱。

    “奉孝,你我曾共事一主,也算缘分一场,借与老夫三十文如何?”田丰不找马超的原因,是不好意思,毕竟是他点了马超的炮。而不找皇甫嵩的原因,是因为皇甫嵩的那二百文,也没剩多少了。

    说实话,这些人,哪个真把这几十文看在眼里?打麻将无非就是图一个轻松交流,而郭嘉更是爽快的人,直接便将面前的钱分为两半,递与田丰。于是哗啦啦的洗牌声,又开始清脆响起。

    可刚垒好牌,步骘和杨阜两人分别抱着一摞厚厚的纸张进来。步骘直接跪地开口说道:“恩师,学生已按照您给的大纲,将科举细则列出。”杨阜待步骘说完之后,便接着说道:“主公,属下审阅三天,对此《科举》惊为天人。此细则详实有序,分列有度。属下斗胆,还望主公将步骘调入门下省,助某一臂之力.......”

    “嗯?”马超这下有兴趣了——法正点名要步骘,杨阜这么薄脸皮的人也开口要人。这步骘,看来真有几分本事儿啊——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就苦了下来,指着那厚厚的纸张说道:“你们不会告诉我,这些都是科举的细则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一时间肯定地点了点头。而马超则是拿起他赢得那些五铢钱,哭着向两人说道:“辛苦了,这些钱是你家主公耗尽智慧赢来的,你们先拿着买点东西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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