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四章张勋入彀

    鲁肃悠悠看着襄阳城上空升起的三盏明灯,只见那三盏明灯忽明忽暗,在空中飘飘悠悠,随时有下坠的可能。

    在此之前,他也听到了襄阳城中传来的喊杀声。可待城门真正打开、吊桥落下之时,他突然又感觉心有不宁。随即抬头望着无垠的夜空,见群星黯淡,一片肃杀,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人,可否驱军直入?”陈到见鲁肃这般踟蹰,不由上前问了一句。

    “乌云遮月,虚宿闪耀,乌云当中龙藏虎卧,伏万千杀气,此乃伏兵险相啊……”鲁肃面色凝重,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襄阳城,只觉那黑黝黝的城门仿若一头噬人怪兽的巨口,正等着肥美的食物汹涌而入。

    “什么狗屁杀气伏兵的?”张勋有些急躁,毕竟在襄阳城的可是与他一脉的纪灵。此番襄阳城中虽说已无精兵强将,但战事从来不可以常理推论。纪灵一旦有什么变故,留他这一人在刘备军中,更势单力孤,当下情急说道:“若你等二人不敢前入,可由我为先锋,杀入城内一探究竟!”

    此番出征,刘备没有指定主将。纪灵、张勋、陈到三人官职相当,根本不存在统属关系。可一军又不可无主,所以就导致了更奇怪的事——此番刘备不委他人,却偏偏将兵权统统交给了鲁肃这个外人之手。

    鲁肃闻张勋此言,心中难免生隙。不过,当他敏锐看出陈到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厉色时,心中突有所感,当下便躬身说道:“张将军既然有如此豪气,那便请将军领部下前去一探虚实!”

    此话说完,张勋冷哼一声,领命而去。鲁肃回头一望,见陈到脸色不惊不喜,但紧握手中长枪的手却松了一分。他便心中了然,向着陈到微笑了一下,陈到会意,淡淡点头,随即将眼神投降襄阳城门。

    看出刘备手下兵将已有派系之争,鲁肃心中冷笑更甚。不过,当前他也不去多想,同样将眼神投向城门。

    张勋很容易便杀入了城门,一路上尽是紧闭的民舍和四处冲撞的治安郡兵,以及那些穿着破衣烂布拿着木棍、石块的流痞。

    眼下这等乱相,让张勋对鲁肃和陈到的小心谨慎更嗤之以鼻。他手下有两千骑兵开路,在扫平障碍的方面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这支袁术手中唯一能战的北军骑兵行动迅速,战力也不弱。但凡遇到那些只有二流战力的郡兵部队,张勋总是亲自冲上去,将他们一个不留的斩杀,这让他对前方的蒯家坞堡有了更多的期待。

    “大人,我觉得此番您有些多虑了。”看着张勋的部队已经完全深入襄阳城中,并且城头只有零星几处弓箭的阻击,陈到此刻对鲁肃的判断也有了几分怀疑。毕竟,身为一名战将的本质,就是骨子那种一往无前、不屈不挠的战意。

    “怎么,陈将军也不相信在下了?”鲁肃回头,语气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肯定。

    “不相信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大人未免有些太过畏首畏尾了。”陈到仍旧直言不讳。

    “嗯,将军还是稍安勿躁好一些。”鲁肃干脆微笑了起来,指着城头说道:“陈将军,你应当还记得之前襄阳城中喊杀最凄厉的那个时间吧?随后一炷香时间,襄阳城们大开,张勋将军突入。可你是否想过,纪灵将军只是奇袭了蒯家坞堡,那些守城郡兵即便得到消息,没蒯越的命令也不敢擅动救援。而若他们没有前去救援,为何城头此时面对张勋的突入,只有零星几箭狙敌?”

    “这?……”陈到脸色一下大变,他想不到鲁肃观察如此入微,恍然说道:“大人是说,他们这是欲盖弥彰?!”

    “不错,”鲁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随即换上一抹功败垂成的气愤:“如此看来,襄阳城里恐怕已经有了防备,今夜再不可被我等所夺。为今之计,我们只有……”

    话音未落,只见‘咯吱吱’的声音响起,原本已经平躺放落的吊桥此时又缓缓被拉升了起来,而洞开的城门也随之一寸寸被关拢阖闭。陈到愣愣看着眼前这峰回路转的一幕,后背不由冒出了冷汗……

    城中的张勋此时根本不知身后已经发生了如此动向,他一路狂奔至蒯家坞堡,看到前方正是一番你来我往,身着治安郡兵服的兵士朝着蒯家坞堡猛冲,里外还打得不亦乐乎。当下心中大喜,以为纪灵已攻破蒯家坞堡,正在全力防守,不由加速上前喊道:“伏义勿忧,张勋来也!”

    门内的纪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双眼一闭,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不过,此刻也由不得思虑太多,太史慈一把上前,与他并行而出。

    张勋此刻已经抢到蒯家坞堡门前,正欲大杀一番。却不想,一抬头时,发现巢车上赫然站立的竟是一熟悉的身影。虽然天色黯淡,他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脸,而那人右臂也明显有了包扎过的痕迹。但凭着多年的关系熟悉,张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纪灵!

    “伏义,你这是?……”张勋这个时候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他望着巢车上那一面显眼的‘太史‘大旗,纪灵身边那名威风凛凛的大将,手中的大刀怎么也没了刚来时的冷硬,多了几分迟疑。

    “张将军,还是放下兵刃吧。”太史慈令旗一招,之前还乱作一团的蒯家坞堡立时一片宁静。所有那些乱战的兵士,无论是身着治安郡服的还是护院壮丁的,全都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张勋。同时,蒯家箭塔上和四周的民舍窗户中,也一瞬间闪出无数的幽冷的弩箭兵锋。

    不用再多看,听着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张勋便知道,还有不少精锐正从四方八方包围而来。张勋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好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下一刻就要发生了似的。一颗心在胸腔内不停的跳着,几乎要跳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为什么?

    张勋望着这个风云突变的蒯家坞堡,直觉让他想要立即逃走。可他最后还是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最后没有暴怒,也没有放下手中钢刀,反而悠悠问了一句巢台上的纪灵:“伏义,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纪灵惨笑了一下,登上巢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这个情景。但直至张勋亲口问出来时,他还是没有完美的解答。最后,他眼光落在张勋身上,沉思片刻才开口说道:“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乱世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刘备不可能是马超的对手……”

    “可我们身为武将,我们的宿命本就是如此啊!”张勋同样惨笑了一下,他看起来还有些不甘:“更何况,这最后的一战,不仅仅有刘备、还有江东的孙策。甚至,兖州的曹操也会参与进来!”

    “所以,这样就会死更多人!”纪灵突然大吼,右臂那里因情绪震动而浸出鲜血都犹然不顾:“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乱世无义战!刘备口中说着匡扶汉室,可结果呢,还不是做着与曹操、马超一般无二的勾当!他们这些所谓的诸侯、这些枭雄,根本没有一人在乎世间黎庶的生死,而我们,也永远只是他们的爪牙、他们驱使的虎狼!”

    “所以,你便投效了马家?!”张勋根本听不懂纪灵的逻辑,以他的位置,也根本判断不出这个乱世究竟何日才能结束。

    “我不知道马家是否能结束这个乱世。”纪灵坦言,随后望了一眼太史慈,带着一抹释然的心情,向张勋说道:“不过,马家是唯一一个接受我们可以不再上战场的诸侯。所以,我选择了马家……或者说,我选择了逃避。”

    张勋闻言悠悠一叹,他何尝不与纪灵一样。当初袁公路作用淮泗、麾下四十万精兵,结连孙策、公孙瓒,不可一世。可最后呢,死得凄凄惨惨,淮泗一处的百姓流离失所,短短三年时间,便由煊焰富庶的鱼米膏腴之地成为路有白骨的荒凉城郭,如此感慨,纵然是他这等铁人,也不愿再望一眼。

    所以,最后,他微微迟疑了一下,也松开了手中的大刀……

    第一千三百四五章终于要决战了

    “这算什么?”

    尚书台中,马超拿着郭嘉的最终战报,有些憔悴的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带着一丝苦笑,向身边老态龙钟的贾诩问道:“贾狐狸,你说我们荆州一战,到底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自然是赢了。”贾诩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马超:“襄阳未丢,孙策七万大军折损两万余,躲入庐江龟缩不出。这样的战绩,无论放在那里,也是一场捷报。”

    “可是,鲁肃跑了。”马超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鲁肃的消失最整个襄阳大局的影响。原本他的打算,留郭嘉在荆州,就是期望郭嘉可以内破孙刘联军对襄阳的阴谋,外破江东大军。

    可如今的情况,鲁肃在襄阳城乱之后,立即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无论太史慈几番放出斥候深入探寻,皆寻不到鲁肃行迹。由此,襄阳这里便不能做出被孙刘联军攻破的假象,引得刘备大军来攻。

    对于整个天下的布控,马超是设下了一盘相当诡谲的大局。他先是期望郭嘉得手,引刘备贸然出兵之后,后无论是长安出兵征讨、或是一纸招降书,都可以让行军已在半路且进退不得的刘备措手不及,令其三家联合共伐马家的大计在出师之前便先自断一臂!

    至于刘备出兵之事,马家众臣皆料定刘备近期必然就有大动作。甚至,急迫程度比孙策更有之而无不及。毕竟,作为一个外来户,头上还顶着一个‘天子’帽子的他,想在西川站稳脚跟,除了举着‘恢复汉室’的大义出兵刷声望之外,别无他途!否则一心安于西川,别说那些西川士族会阳奉阴违,便是刘协也会与他离心离德。那样他沦落至内挫外困的怪圈当中,事倍功半,最是得不偿失。

    可如今鲁肃逃出升天,刘备那里纵然郁闷心伤,却也不知下步究竟是如何行动。满盘大棋,只因鲁肃一个变子,从而一盘全废。马超只能愣愣看着残局,接手再重新布局。

    并且,如今还有一件事,那便是长江甘宁那里。原本大计方略全在荆州,甘宁只需阻住孙家便可,可如今,蔡瑁被斥,孙策实力未损,两军屯驻庐江城下,孙策早晚有一天会耐不住寂寞,疯狂再讨江夏。届时,手下只有不足两万锦帆水军的甘宁,如何才能应对得了庐江城内至少有六万大军的孙策?

    更不要说,甘宁麾下还有一个极不稳定的蔡瑁。三万兵权被夺一事,被就是权宜之计。如今大局变动,蔡瑁便有了腾挪余地。思来想去,马超觉得,这场大决战已经被拉至一个越来越不可被把控的漩涡当中了。

    “如今看来,整兵已备的汉中、凉州、雍州三大前线还需严防刘备;并州张辽已深击鲜卑,暂无法调动;幽州田豫需威吓辽东公孙度,亦不可轻动;冀州、颍川、洛阳那三线……”

    话说至此,马超的声音不由带上了几分低沉,在座众人皆知,那三条防线防备的是马超最头疼的对手,也是这个乱世当中对暗战间谍建立仅次于马家的一位诸侯,万分小心都不为过。所以,马超干脆带过了这里,继续说道:“如今看来,可动用的一支部队,只有南阳的文骋,四万大军调入甘宁处,恐可解燃眉之急……”

    “主公,羊圈当中已经没有羊,此时再补牢,又有何益?”一旁的司马懿开口了,他挑衅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庞统,直接站起身来说道:“此番棋局已乱,主公再行此中庸补救之道,不过换汤不换药之举。刘备、曹操、孙策手下皆有良谋名士,此番说不定已经参悟主公打算。何不干脆撤了这棋盘,再设一新局?”

    “你的意思是?……”马超灵犀一动,只觉一支大笔在他脑中的混沌处虚空一点,眼神里充满了光芒。

    “不错,他的意思,就是主公可完全由此开局,先手而落,打刘备、孙策、曹操三家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只出南阳一军,劳民伤财不说,天下这番混乱局面仍旧混沌不开,倒不如主公以雷霆明刀,斩出一朗朗乾坤来!”庞统不甘司马懿那般一人智珠在握,同样站起身来,慨然跪地请求道:“微臣斗胆,还请主公就此下令,长安十万铁骑即日整备,出兵襄阳!”

    庞统最后一席话落,马超缓缓闭上了眼睛。诚然,如司马懿和庞统所言,之前棋局已经被破,他纠结其中也无可奈何。唯一破局之选,便是打破之前棋局,重新开始!

    这好比马超摆出了一桌子菜等人来吃,结果发现那饭菜质量不过关。拿去再返锅实在太小家子气,倒不如撤下这桌宴席,再摆上一桌新菜来得痛快!

    只是,唯一不同的,别人吃饭只是竹筷汤勺,而他们以天下为席,吃得却是刀光剑影、尸骨盈野,席间不免会血流成河,更少不了会在这席面上刻出数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然而,马超却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此时闭上眼睛的他,似乎都可以聆听这个乱世的呼喊。无数低沉的声音从大汉十四州的各个角落里萦绕而起,它们在呢喃,在诉说。仿佛受到那些无数冤死魂灵的驱使,恳请马超在此之时,以最后一战,结束这个乱世坎坷!

    这不再是一个人无缘无故的穿越,也不是一个讲不完的传奇故事。这是这个时代已经期盼多年、早已凝聚成灰却不甘明灭的宿命召唤,而召唤的那个承载,就在马超一句脱口而出的军令…...

    他,需要担起这个时代的重任。

    所以,他最后忍不住微笑起来,回头看着贾诩,以一种已经肯定但却魅力无边的语气问道:“贾师,你当如何?”

    “主公多年心愿,难道不在这一时?”贾诩悠悠反问,手中摩挲多年的刀币,已轻轻收拢入袖中。

    “好!”马超终于站起身来,不失时机地将锦袍一振,用右臂前伸指向南方,声音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传我命令,长安大军即日备战,三日后出兵襄阳,以襄阳为据点,慢慢压迫刘备、孙策两家!”

    众将闻令而退,尤其徐荣、李严二将更是面色凝重,他们二人一个负责大军征讨前进,一个负责粮草辎重运输,最不能出半分差池。更何况,以他们身经百战的直觉,已然知晓,这次出征不同寻常……

    这一战,是马家用尽全力奠定天下一统的最后决战!

    此日后,马家所有各行各业的人才都忙碌了起来。以马超的脾性,他定然期望这一战可以一战而下,决不允许迁延得过久,将这一战打成消耗战——如此,对这个已经残破的国家来说,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战争的阴云开始在马家的范围内重重叠叠的汇集,双方的细作急匆匆来回奔走,使者走马灯一样展开游说,表达各自立场的檄文在各州各县之间传递着,处于战区的百姓和地方官吏们紧张的要死。兵器、衣甲、军粮、战马、伕子、车辆……一切的一切,要动员,要征集,要购买,要打造……

    三日后,马超亲率领五万铁骑、五万长安近卫精兵,从长安出发,过潼关下南阳,再度重走他的襄阳南下之路。刘备、孙策、曹操闻言,皆震动非常。直至这个时候,即便再无知的乡野老人,见了他人也会说上一句:“要最后决战了……”

    是的,终于要最后决战了……

    第一千三百四六章曹操还来使?

    十日后,马超入襄阳,南阳文骋已驰援江夏甘宁。

    “说说吧,谋划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这场仗究竟该怎么打?”望着这郡守府中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马超想到了来之前的一幕,心中不免有些沧桑感伤。

    那是已经在长安痴等了两年的甄宓深夜来访,听说马超要大军平定天下的消息后,见到马超的第一句话,就是用留着泪的脸轻轻绝望问道:“这一战之后,你多久才会回来。”

    马超没有说时间,他知道自己很对不起甄宓,尤其是与大乔取消婚约之后。刘姨娘提出婚约不变,只将新娘子换成甄宓一事,马超因当时心中烦闷,推辞掉了。那一夜再看到这位被后世誉为‘洛神’的甄宓真情告白,他历经情劫之后,终于轻轻捧起甄宓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回来……”

    甄宓眼中的希冀一下如遭遇狂风的蜡烛一把熄灭。可随后,马超便在甄宓额上落上一吻:“但我知道,等我归来之时,便是娶你之日。”

    甄宓的眼中顿时燃起比以前明耀几倍的光芒,那一夜,她尽情燃烧如红烛,将自己所有的美好都在马超面前演绎殆尽,只愿是给马超最后一战的送别。

    自古几分英雄气,几番湮灭女儿情。

    马超不想成为言而无信的男子,为了感恩他来到这个世间的一切幸福和天赋宿命,他需要一个明确的方略。所以,此番在问到司马懿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种十分凝重心绪的。

    “主公,此番棋破,对我军已然十分有利。”司马懿倒是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想来在入襄阳之前,他早已将心中谋略定下:“目前刘备那方仍无动静,不过我军大军压境,刘备唯有搏与不搏一选。此番看来他顾虑重重,我军暂且可以置之不顾。”

    说完这句,司马懿饮了一口茶,没有贾诩老狐狸在场,他似乎更加流转自在:“同理,兖州曹氏那一方,也可如此。”

    “目前看来,只有孙策一家摆出一副与马家不死不休的姿态。不过,孙策身在死地犹不自知,庐江一城乃是酝酿着对他仇恨的地方,即便大军屯驻,他亦然难保庐江百姓不会心向马家。更不要说,后方孙权那里,主公早已种下种子。此番看来,主公只需先下庐江便可!”

    “哦?”听司马懿说得这般轻松随意,马超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而且,他发现,司马懿虽然看似江山乱点,但却是极有大局观念的一个人。

    正如马家大军下荆州,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般。十五万大军围攻庐江,这样大的举动,定然会将隔岸观火的刘、曹两家惊动。他们都心知肚明,三家联手尚不知是不是马家对手,若一但马超强攻庐江,直捣江东老巢。届时,偏安一隅的刘备抑或是被马家四面包围的曹操都不可能再是马家的对手。

    也便是说,只要马超再这么轻微一咋呼,这两家定然会有所举动。那个时候,马超主动权在手,见招拆招,不复如此这般深陷困顿之局之中茫然四顾。

    “主公,为求稳妥,出兵之前,我军应先礼后兵。”庞统也微笑着站了起来,仿佛只要有司马懿在,他们两人就不能安心看着一人光彩夺目。

    不过,对于这点,马超心中却是好笑不已。本来这次出征,他还是想将贾诩请过来当擎天坐镇巨椽之用的。但贾诩却摇了摇头,对马超说道:“这天下,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有司马懿和庞统两人龙争虎斗,主公还怕没有锦囊妙计源源奉上?”

    如今看来,情况的确如贾狐狸所料。两人的确针锋相对、不分轩轾,看到此状,马超简直可以用老怀堪慰一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当下心中偷笑、脸上却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向庞统问道:“如何个先礼后兵之法?”

    “主公,孙策此番已如龙困浅滩,而我军也不过想藉此敲山震虎。微臣以为,大军可以包围为主,步步紧逼之势,采取武力和威胁为主,另遣使入庐江以政治招降为辅之手段,礼兵齐上,另庐江孙策乃至整个江东都陷入内有外困之局。如此一来,非但主公当初在孙权身上种下的种子可以茁壮生长。同时,马家还大军轻动便可达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岂非善哉?”

    “妙!”马超拍手称赞,直叹身边有这位智囊,可比百万雄狮。

    然而,就在马超还未斟酌出派遣入庐江使者的时候,门外侍卫却入内禀告道:“主公,曹氏使者已至襄阳,不知主公可否接待?”

    “曹操派使者来了?”马超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来者何人?”

    “曹氏大公子及夫人。”

    “曹昂和他夫人?”马超闻言更加疑惑,自古出使,倒是听说有携家眷一起来为质,却还从来没听说过带着夫人一同洽谈的。

    “主公,曹昂夫人您也认识,她曾经是我们暗影中人……”

    “唐小米?她嫁给曹昂了?!”马超更惊,越发搞不懂曹操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了::“曹操此番到底想干什么?”

    “主公,”司马懿此刻倒是笑了起来,在有庞统这个强大外力的刺激下,却真越来越有几分智臣名谋的积极了:“这曹昂和唐小米都能结为伉俪,那主公难道就不认为,曹氏与马家会第有三次结盟?”

    “结盟?”马超突然无语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司马懿提出的这个可能性,不是半分也没有。

    虽然马家与曹氏一直都是相争之后结盟,结盟之后撕毁盟约再度相争。但话说回来,整个乱世天下,可以与马家这般将天下玩弄得如同过家家游戏的,也只有曹操一人。他聚拢起来的曹氏集团,其眼光毒辣简直到了一种无可企及的地步。总是在分分合合之间,以更大的利益为驱使,一而再、再而三或含情脉脉、或冷面无情对待结盟和解盟一事,使之曹氏的利益一次次获得最大化的收益。

    值此天下大一统之机,曹操撕毁刘、孙两家暗中盟约,在情势一片大好之下分得一杯羹,也未尝没有可能。只不过,马超难以想象的,便是曹操会拿出多少诚意,又想分出多少收益了。

    由此,他一时便恢复至睥睨天下的神态,微一挥手:“让曹昂和唐小米过来吧。”

    少时,曹昂携唐小米入大厅。再见唐小米之时,马超也不禁有些恍然。想当年,从他马家走出的,感觉只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暗影。可如今,站在马超面前的,已经是一位丝毫不亚于大家闺秀的名女了。

    此番唐小米秀丽如同山川的俏脸仍旧未施脂粉,不过晶莹白嫩的肌肤却带着淡淡的红晕,仿佛刚刚出浴之后一般,一头如同流瀑似的黑发光可鉴人,眼睛黑白分明,如同黑夜里最明亮的星星一样灿烂,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长袍,从身量上看,她多出那几分丰腴和女人特有的成熟魅惑,倒真有一番说不出的女人味了。

    曹昂还是没有多少改变,英挺俊美的容貌,身姿峻挺如松。今天是正式朝见,他穿着大魏世子的服侍,玄武色的锦衣,上面绣着蟠龙,更显得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过有趣的是,当马超突然用一种战将独有的眼光突然看向曹昂的时候,曹昂还是感觉到了马超眼中透出那种冰雪一般的寒光,连忙微微低头,避过马超的目光。显然,几番出使受挫,已经让曹昂对马超颇有忌惮了。

    “二位大婚,我未能亲去祝贺,甚至连音讯都不知。”马超轻笑了一声,神情越发随意。曹昂也微微有些放松起来,可还未等他完全适应马超的气息,只听马超突然又语气一寒,陡然说道:“不如,那江东六郡,便送与两位当做新婚之礼可好?!”

    此话一出,非但曹昂和唐小米,就连马家众文武,也不由愣住了。

    第一千三百四七章幌子

    听着马超那好似荒诞的说辞,曹昂先是一惊,随后脸上便露出淡淡的苦笑。扭头与唐小米对视一眼,看到唐小米眼中的一抹泯然之色,才悠悠开口:“雍王,父亲遣我来此之前,我百般推脱之故,便是因为你太过睿智了……”

    说完这句,曹昂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书帛,尴尬笑了笑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不错,此番前来,我曹氏便是请求第三次与马家结盟。条件是曹氏可出兵替雍王扫平江东,雍王只需全力对付西川和辽东便可……”

    “曹孟德,还真不是一喜欢给人惊喜的人啊。”马超叹息了一下,神情开始变得凝重,认真说道:“实不相瞒,此番马家大军入襄阳,一方面要面对江东孙策,另一方面还要处处防备西川刘备。同时,还要死死盯着你们曹氏,的确有些力不从心。而这时你们又提出结盟一说,的确掐住了马家最敏感的神经……”

    听着马超这真诚的回答,曹昂和唐小米都莞尔一笑。不管说趁火打劫也好,还是说曹操眼光独到也好,至少目前看来,马家对这次结盟一事,完全没有极力反对的意思,这让曹昂对曹操的判断更多了一层敬畏和信服。

    “什么面子名望的,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你尽可宽心入襄阳。放心,马孟起虽然与你同龄之人,但在政治博弈方面,他比你看得要清楚太多了。”

    曹昂记得,临走之前,曹操就是拍着肩膀如此这般向自己说道。而事实也证明,前两次结盟复叛之事,在马超心中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过多的阴影。仿佛‘重义信诺’这四个字,这两位枭雄都认为与政治无缘一般。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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