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泳池出来,两人靠在一起,有侍应上了甜点,一份Stroopwafel和一杯生啤。她挑选泳衣上了心思,怕肚子上横起褶皱。其实她瘦的体面,不过受张凤年的影响。

    荷式松饼,在华夫饼上淋上糖浆,硬脆的壳很有滋味。亦真滋滋吃着,夜烬绝伸手朝她的肚子抓来,没有沟壑川型的平陆。“太瘦了。”又伸手戳戳。亦真也学他戳戳掇掇,很紧致利落的八块腹肌。

    忽然有点可笑。亦真笑出声。夜烬绝挑眉:“笑什么?”

    亦真厌恶地皱起鼻子:“有人说有腹肌的男生,是gay。”

    夜烬绝更厌恶:“哪个傻逼说的?”

    “一个自以为只是壮的胖子。他说有腹肌的男生耽溺于身材的塑造,无法自拔,渐渐欣赏起上同性的身体,就成了gay。”

    亦真终于忍不住表达起对王佟的厌恶,他明明白白贬了自己爱的人。那样轻蔑不可一世:“我两个星期就能把他的腹肌练出来,没什么了不起的。有腹肌的男生都有gay的标签。”当然,“他”是指夜烬绝。

    那时还打着朋友的名义。亦真很直白:“你太胖了,瘦点招女孩儿喜欢。”女人喜欢幻想,对性的要求更高。王佟却癞头癞脑的:“我可以换个姿势。”对象竟是她。

    接着,他无赖挑衅:“我瘦到一百二十五,你嫁给我怎么样?”

    亦真也很不客气,半点面子没给他留:“那我宁可死。”她终于决定和王佟连朋友也做不成。女人的友谊,无论男女,中间始终隔着她的爱人,因为同级相斥。一个人是一块独立的磁体,而王佟却两种属性都想占。

    连他的朋友都跑来蛆嚼赃派她。是不知道他的恐怖?牙槽欠敲的囚攮狗肏子。

    夜烬绝戳亦真一下:“那现在他什么样子?”

    亦真微笑:“依旧是后脑勺几叠褶的胖子。”

    他倒不以为意,没放心上:“成为不了别人就诋毁,没出息呗。”

    下午亦真伏在桌上对照行程,连并整理文件。夜烬绝照常去打拳。文件的磊积高度更甚,像缠乱勾卷的绦线络子,怎么都理不顺。她几乎有点乱气煞神。暂搁到一边一会儿再理。

    “怎么这么慢?”夜烬绝抛着苏打水推门而入。亦真掸他一眼:“少爷似乎不大对工作上心啊。”

    他怏怏靠在桌上:“我可不是你,做不出物理题就一个劲儿杵着干生气。”

    她倒笑了:“你还挺清明的嘛。”

    “对伸手就能够到目标所做的不断尝试才叫努力。没多大意义的挣扎叫浪费时间。”他简单揭过了工作上的不顺,想也是夜阡陌上赶的厉害。

    无声嗫嚅两下,亦真还是忍住了。虽然她引出问号他也会答,但她也不在乎他的钱足够她傍到什么水准。就算他领着几千块的薪水,她也一样爱他,虽然这和生活是两码事。

    晚上去咖啡馆接豆芽时,正碰上王佟在,还是那天那个位置,一样的女孩儿。梁熙在吧台前无奈耸肩。

    今天豆芽倒挺乖,亲昵地蹭上来,表示原谅了亦真。

    王佟飞快觑了眼门边靠着的夜烬绝,又不屑地摔过脸。梁熙装在眼里。夜烬绝正不避讳地打量着程实,觉得无趣。

    亦真离开没多久,梁熙便发来微信:“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你家少爷化妆了。”

    亦真看得手一抖:“他怎么不说我家少爷整容了呢。”

    “他说他要化了妆,肯定很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亦真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那女孩儿什么反应?”

    梁熙已抢在前头说:“他说他觉得那女孩儿比他黑。”

    亦真删了另码:“我看猪头也挺白的,肥脑肿腮,耳朵扇脸。”

    须臾。“他开始嗷嗷嗷了。薛之谦的《丑八怪》,副歌那段。”

    亦真“嗳”一声,躺在沙发上继续码:“你记得周泽吧,公认的唱歌好听,模仿林志炫能以假乱真。王佟说周泽和他不是一个档次。”

    “得了吧。唱歌没调。”

    “这算什么。”亦真不以为然:“他经常大半夜给我发自拍,连发六七段语音,让我听着他的歌声入眠。”

    “那你听了吗?”

    “你觉得呢?”亦真想了想:“我宁可听楚人美。”前几天她还梦到楚人美是她的朋友,梦里她甚至有点爱她。

    梁熙很好奇:“他怎么能纠缠你那么久的?”

    亦真止住笑,心里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客观来说,王佟人不坏,心细,朋友也多。做朋友是真没话说。抛开他的长相,家里条件也好。成年人的爱情不需要太多爱,有钱就够了。从经济家庭方面来说,他一直认为我配不上他。”

    “这不是感觉,他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什么‘你又不是我认识的所有女孩儿里最漂亮的。’甚至‘错过我你不定遇到什么人呢,遇到我已花光你所有的运气了。’”

    王佟针对的是她的现实,摆事实讲道理。自觉赢出她许多,也足够说服她。但她不会循理爱上他,她的永远永远只有夜烬绝而已,像瓷盆里的花种子,深深萎在泥里,死了一次又一次,遗憾一次又一次,也永远是这个人。她最爱的那个。

    晚上躺在沙发上看漫画,豆芽枕在脑袋边,肚子噜噜响。夜烬绝翻了个身:“如果我没猜错,豆芽要开始争宠了。”

    亦真哈哈笑:“地位不保,为了生存。”

    回家当天夜烬绝就揪着豆芽辨清了性别,明明白白的。冷哼一声:“色猫,侵犯了本少爷的权利。”

    豆芽完全不瞅睬夜烬绝,和他互看不顺眼。偶尔卧在地上,就会被他踢着玩儿。半夜亦真去卫生间,发现豆芽伏着脑袋,在夜烬绝的杯子里偷水喝,差点当场去世。

    “我强烈要求柿饼脸滚出这个家。”夜烬绝提着豆芽:“这就是你养的猫?可真有心机啊!”

    “豆芽一直这样,它还趁我睡着的时候扇我的脸呢。”亦真接过豆芽。

    “那就更不能要了。”

    “难道你想要阿牛吗?”

    “哪个都不要!”夜烬绝指着门:“这次你要和它一块走,我绝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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