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如飞蝗,嗡嗡作响。

    无数柄飞剑像是三道从天而降的瀑布一样,交错着凶猛的撞击着像一块礁石一般瑟瑟发抖的冬落。

    冬落虽然已经疼的呲牙咧嘴了,但嘴上依旧叫嚣着,“你不是剑吗?剑都下来了,你为什么还不下来,你倒是下来贱死我啊!你倒是来啊!”

    负剑青年气得直磨牙,三道剑流再次壮大,击打在火红甲上的声音叮叮当当的,清脆也催命。

    冬落闷哼一声,喉咙微动,将涌到喉间的鲜血强行咽了下去,“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却又杀不了我的感觉,有种你就下来杀了我啊!你要是能下来,我就趴在这儿让你杀,决不还手。你个没种的玩意儿,之前在龙泉上要不是你跑得快,我不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我就不是你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负剑青年额头青筋直冒,手中力道不由的又加重了几分。

    如果不是退一步便要出龙门秘境的话,他是真的很想现在就下去将那个口出狂言不知死活的小子三剑砍死。就算是拼着不再继续登高,他也愿意。

    可是退一步之后,可能他的攻击还没有落在冬落的头上,他就先一步退出了龙门秘境了。

    他的内心之中有一股憋屈感,自从遇见冬落开始他就感觉很憋屈。

    先前他以为他会是第一个跨越茫茫龙泉山脉到龙泉渡口的,可是被冬落捷足先登了。

    后来在龙泉上他本想安安静静的吸收氤氲之气强化神魂的,可是又被冬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了。

    接下来的一场大战更是让他觉得憋屈无比,原本以为克敌制胜的后手没想到被敌人反克了。

    负剑青年越想越气,顺带着剑如潮水,气势也越来越凶。

    冬落疼得嗷嗷乱叫,“你大爷的,老子这是虎落平阳被你这只狗欺,龙困浅滩遭你这只王八戏。”

    负剑青年额头青筋暴起,说我是王八?谁他娘的才是王八你看不出来吗?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龟壳里你不知道。

    你他娘的才是王八,才是火红色的大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

    愤怒至极的负剑少年大喝道:“一剑生世界,一剑耀九州。”

    随着负剑少年一声大喝,原先三道剑流合而为一,变成一把惊天巨剑,从天而降。

    这一剑与那日龙泉上的那上剑十分相似,就连场景也十分相似,只不过两剑也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速度。如果说龙泉上的那一剑是以势压人的话,那么这一剑便是纯粹的以快取胜。

    这一剑剑锋宛若惊鸿,来势汹汹,趴在龙梯上的冬落。连一句怒吼都来不及发出,转瞬间便被洁白的剑气给覆盖了。

    本来在打架之前,胜负未分之际从来不愿多说半句话的负剑青年破天荒的说了一

    句话,“做人不要太装,不然天不收自有人收。”

    说完这句话之后,负剑青年一屁股坐在了龙梯之上,汗如雨下,刹那问白玉台阶上便湿了大半,整个人竞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可见刚才使出那从天而降的一剑对他的负荷也是极大,一时半会也难以承受。

    不过,他看向那被白色剑气包裹着的地方时,内心隐隐有些期待,毕竞这已经是他在龙门秘境内所能使出来的最强一招了。比之前在龙泉上使出来的那一剑威势也不惶多让。

    这一招可能在龙门秘境外威力可能一般,因为除了速度极快之外,并算不得什么一击必胜的绝招,但在这龙门秘境内就不一样,绝对可以横扫一片了。因为这龙门秘境内的人,没有谁可以快得过一剑。

    他相信在这一剑下,那个少年不可能有机会再拿出那面铜镜来的,因为一步快,步步快。

    出剑的人速度快,那么承受这一剑的人命就短。

    快,本身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威力。

    负剑青年满意的看着剑气纵横的碰撞中心,轻呼了一口气,“看我这次能不能将你的龟壳打破。我就不是你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冬落只看到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内心哀叹便闭上了眼晴。默默的等待着命运对他的审叛。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预料之中的鲜血炸现也没有出现。

    难道是速度太快了,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死了?

    冬落有些纳闷的睁开眼晴,还在龙梯上,并没有死。纵横的剑气,雪白的剑光依旧将他紧紧包裹。

    他感受到有一把锋锐的青铜长剑剑尖正抵在他的后心,寸步不能进。

    冬落回头越过肩头看了一眼竖在他的后心上的那把剑,古朴,沧桑,只一眼,在那刺目的白光以及锋利的剑气下,冬落的双眼便不由的落下眼泪来。

    青铜长剑被火红甲挡住了,只听得咔嚓一声,从剑尖与火红甲的碰撞处有一道光波闪过,原来锈迹斑斑的火红甲上有点点红色灰烬掉落在地。

    火红甲变得洁净如新,光彩照人。

    在剑尖与火红甲的碰撞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火红甲中钻出来一般,一点一点的将不甘的青铜长剑往后挤去。

    由于冬落是俯趴在龙梯上的,所以他根本看不得有什么东西从火红甲中长了出来,他只能看到青铜长剑在一点点的后退。

    等退出一定距离之后,冬落终于看清了从火红甲中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一个火红色的莲花花苞。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剑尖在上头。

    并未盛开的莲花,莲尖与剑尖,针锋相对。

    当莲花花苞长的三尺三寸三的时候,终于停止了生长。

    青铜

    古剑的剑气了剑光倾泄而下,依旧将整级台阶笼罩,但却无法再伤害冬落分豪。

    “啪!”

    一声轻响,莲花便绽放了开去。

    莲花摇曳着洒落一片片清辉,将冬落笼罩。

    火红莲花与青铜长剑,渊亭岳峙。

    在莲花清辉的笼罩下,冬落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好转,无论是剑气还是剑光都在逐渐消散。

    青铜长剑似乎极其畏惧那一片火红色的清辉一般,瞬间退却。

    莲花也并未追逐,在将冬落的伤势完全治愈了之后,便无声的凋零了。

    有的花瓣飞上高天,古剑避退。

    有的花瓣落向龙梯,龙梯失色。

    有的花瓣飘向青山,青山远遁。

    “啪”“啪”“啪”

    像是冰棱炸裂一般,飞舞的花瓣再次炸碎,然后变成一朵朵火焰燃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冬落突然感觉眼前亮了一下。

    等他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火焰已经焚烧殆尽,黄昏还是那个黄昏。

    冬落瞥了一眼完好如初的手掌,看着呆若木鸡的负剑青年哈哈大笑道:“来吧!有什么底牌后手都使出来啊!大爷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你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火红甲的确是他敢叫板负剑青年的靠山,毕竞上一次龙泉之战还历历在目,无论是负剑青年那惊天一剑,还是楚终极的焚灵古焰都很强,若非是他歪打正着,恰逢其会,那一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可以说那一战打得不是实力,不是修为,而是运气。

    当然,这一战打得也是运气。

    而他,运气好,赌对了。

    而且,赌的是命。

    所以,他很难不开心。

    负剑青年并没有震惊到歇斯底里,大吼大叫,只是眼中的挫败感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又输了,而且面对同一个人。

    负剑青年苦涩一笑,将飞舞在空中的青铜长剑收了回来,青铜长剑再次一分为三,回到他的背上。

    负剑青年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的神色瞬间萎靡了下去,喃喃道:“我输了。”

    冬落虽然还趴在地上,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都快要笑出一朵花来了,“刚想提醒一下你输了这件事来的,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你输了,那我就不提醒你你输了这件事了。毕竞这是你第二次输了,我要是再提你输了,那不是在揭你的伤疤,在你的伤口上洒盐吗?你放心这种缺德的事,我这种大德之人可不会做。”

    冬落眼珠子转向负剑青年,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看你的眼神有些迷茫啊!你放心,我说了我不会说你输了这件事的,就不会说。更不会出了龙门秘境逢人就说那个谁谁谁败在了我的

    手上,而且还不止一次。更不会去找那些落魄文人帮我写一本游侠传记写那个谁谁谁本来想打我来着后来被我打败了两次的事来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临了,冬落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得把名字记住,不然一不小心说露嘴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负剑青年擦了擦嘴角,眼神变幻莫测,“齐天。”

    “齐天。好名字,霸气得很啊!”冬落眼神微亮,接着说道:“活脱脱的游侠传记里的大反派才有的名字啊!就冲这名字,至少也是被主角打败两次,才会羞愤的自杀的那种。”

    负剑青年额头青筋直跳,冷哼一声,“是吗?”

    冬落有些疑惑的看问负剑青年。

    负剑青年突然朝着冬落一脚踩来。

    冬落头皮发麻,连忙趴着往旁边挪了一步。

    负剑青年哈哈大笑,“哈哈,也是一个怂包。我在龙门秘境外等着你,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几个落魄文人的,至于你的名字我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因为在我的游侠传记里你会被主角一剑劈死,你这种人不配拥有名字。”

    冬落看着负剑青年逐渐消失在龙泉秘境内的身影脸色铁青。

    良久之后,冬落冷哼一声,“若是我出得了龙门秘境,我不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我就不是你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冬落再次将目光落向龙梯尽处。

    山在高处,人在更高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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