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想的是,高城在决定把我送至这空间时是否识穿了这一点?如果是,那是他认为这个空间足够安全?如果不是,那当他察觉到时会否立即赶来?

    这个问题无解,别说隔了距离捉摸不出他心思来,就算他在眼前,也摸不透他想法。但这时也不是纠结之时,水往低处流,无疑这水流是在我之上,空间也不可能密封,总会有缝隙,否则这里如何有空气。所以不出多少时间,水一定会流进这里来的。我不能坐等危险发生了再来筹谋,既然能把我送进来,那就一定有位置是入口。

    再次把高城那部手机从口袋里摸出,这时候我必须得借助它来照明,若入口不在低位,那就只可能是在高位。但无用,手机经过特殊设置被锁屏了,我怎么按键都退不出那信息画面,最后只能气馁地重新讲它塞入口袋。懊恼地想,他有需要把自己手机设置地这么神秘吗?

    没了外力只能靠自己,闭上眼沉敛心境感受空间气流。空气回流,一定有个位置会气流浮动。当真的感受到时,我心头一振,气流回转来自上方。伸手摸了摸墙面,凹凸可辨,脑中攀爬受训的画面立即浮现,双手在墙面摸了片刻就深吸一口气,依照记忆点位置向上爬。

    手脚协调一致,出奇的默契。等头触碰到顶时,我感觉到气流竟是扑面而来。伸手一抚,就发现那处有一道豁口,长度大约有半米,但宽度却只有寸余,这不可能是我进来的位置啊。用力掰了掰,发觉有松动,使了劲后居然被我掰下来一块,豁口立即变大了些。

    我不管原本是怎么下来的,在不一定能找到入口的情况下,选择爬了上去。口子即使被我掰下来一块了也不够大,勉强能挤进身体却被卡在中间。吸气收腹,骨骼脆响,我的身骨在缩小,这在当初沈家时钻窗就发现自己有这能力了。

    那时没想透为何自己会具备那能力,而此时我也只是大约觉得可能是小时候学会或者于身俱来的能力,因为脑中已然没有这方面的印象。只知道此刻还是挺有用的,骨头一缩,身体就不会被卡住了,能够慢慢向前匍匐而爬。

    爬了一段很是吃力,这般侧面贴地、四肢完全紧贴的爬法很耗体力,喘了几口气又再继续向前。不知这样停停爬爬过去多久,伸在前方的手触及到了阻拦,心头一沉,不会爬了这么久这是一条死路吧?若是再让我倒回去可就麻烦了,空间受限,我根本不可能在里面调转。

    不甘心就这般无功而返,我又爬前了些,尝试去推前方遮挡,发现果然也有松动位置。刚才就留意了,这里面的材质说石头不像是石头,说是土又不像土,反正很特别。松动大致是因为时间长了之后脆化,很费了一番时间与力气,终于把前方推开了一大块,听着滚落而下传来的声响,心头微动,快速爬前探出头,果然,又出现了一个独立空间。

    等我艰难地从豁口缝隙里钻出,再一点点爬下时,脚先垫到了一样物什。可供着力,松开手蹲下去摸,木质的?过了片刻发现这居然是一张桌子,桌面上有不少碎屑,应是我刚才推下的类似石块的东西砸落造成的。

    很幸运,尽然被我摸到了手电筒。激动地打开,因为太过沉黑,而刚才又一直在黑暗里,即使手电那微弱的光亮也觉得刺眼。下意识地闭眼,却似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中看到了什么,又再睁开,仍然刺目,但我眯起眼扫略刚才的视角,定住视线。

    高城的肖像,小童的画。

    居然就平铺在这张桌子右上角。本以为是碎屑的痕迹,我用手抚过却发现在画上高城的眉心处有一个红点,很像是......被一颗子弹穿过!

    立即觉得那红点触目惊心。我在为秋月白做画影时,最后关键处大约有看到她低头凝看的东西轮廓,推断就是这幅画。假如那会这画曾出现在那,现在它又在这里,意味着有人在短时间内将东西移转到这处,而这个人,对此处地形不单单是熟悉这么简单了。

    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那只黑手,杀了秋月白然后将引诱她的画藏在了这里。高城说秋月白是故意求死的,一定还有什么与这幅画一同被她看到了。我爬下桌,依着手电光一点点照过去,发现这几乎可以称为居室。床、沙发、椅子、衣柜等,虽然地方不大,但东西看起来似乎并不廉价,曾有人在这里住过?

    用手轻轻抹过,微沾灰尘,应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想到什么,立即光照地下,原本是想察看有无足迹,可低头间就失望了,痕迹有,但不是脚印,是一条长长的向暗处延伸。这种情形......是在鞋子上套了什么然后在地面拖动所致吧。足可见对方十分细致,即使回来可能是自己的地方,也不轻易留下任何能被识别的痕迹。

    衣柜打开,发现里面挂的居然都是女人的衣物,这与我脑中原本设想的有出入,本以为布谋这一切的黑手是个男人。服装大约都是裙装,婉约大方。

    回眸又看四下,何以衣柜中挂着女人衣物,这个整体空间感觉却是偏男性呢?总不至于这男人有异装癖吧。不可能!首先自己否决了,能够连足迹都知道隐去的人断然不可能会心理扭曲,事实上假若就是一直隐在暗处的那双眼,连高城都说他是棋逢敌手的心理学者。

    我又盯了眼那垂挂的几件女装,心道:总是有原因的。

    回转而走,床上是铺陈好的,黑白色调,隐约可见灰尘在上铺了一层,并无被擦拭过的痕迹。应当那人回来把画放下就离开了,没有多作逗留。我在考虑是否要翻开床铺察看,却在下一秒眼尖地发现床头缝中有异样,毫不犹豫拉开枕头,那是......

    一张照片。

    缝隙太小,照片嵌在了最底下,若非空间太暗,刚好我用手电光耀过察觉异样,根本不可能发现。但要怎么取出来?手指是肯定伸不进去的。环转四下,没可用的工具,想到什么大步走向衣柜,里头挂衣服的横杠可能是出于美观的原因,在上面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色细丝。我抽出头子试图拉断部分,但细丝不知是什么做的,怎么都弄不断。

    没办法,只能将衣架与衣物都取下扔在橱柜底部,再把那一圈圈的细丝全给抽出。回头再去挑床缝中的照片,试了两次就勾上来了,目光览于其上我怔住。

    这是一张双人照,而照片上的两人我都认识,一个存在记忆,一个活在现实。

    原来,他们认识......

    脑中翻飞各种思绪,一层一层逐透,似乎有些事都能解释得通了。再回看敞开的衣柜里的那些衣裙,不由轻叹,原来如此。

    暗室再无别的可循,我深吸了口气,向背光处的门走去,祈祷千万不要被从外锁上。可显然老天没听到我祈祷,门把转动是开了,可还有一扇铁栏门在外,一把大锁俨然挂在上面。只不过,我转而就抿唇笑了,这铁栏的间距......足够我穿过。

    没有太费力地钻出,用手电向前耀了耀,发现前方长长的通道两旁,被分隔成了一间又一间,而每间屋都是用铁栏隔着。走过一段后,心头疑虑很深,这些地方也是供人住的吗?可相比刚才出来那间,就不是简陋来形容了,只能说像“狗窝”。之所以疑惑是否住过人,是因为那里面也有着铺盖,但已经都发霉了,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每间铁栏上都挂着一把大锁,冰冷而沉重。这个地下暗室就像是一个个牢笼,曾经这里是关着什么人吗?一共有七八间左右的样子,我就走到了头。前方无去路,墙上有铁梯,抬头向上看,铁梯顶端一块铁板赫然在目。

    心中隐约浮躁,不用说这个肯定就是入口了。只是不知铁板之上通往了哪里,当仍是在密道之内吧。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在推开铁板被水淋了一身后还是怔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之前听到的水流声果真不假,水仍在蔓延而下,我不再犹豫快速爬出口。

    到了上面才知道我算是幸运的,因为铁板上方是个槽口,里面的水是从槽外漫过来的,只积了一层。而槽外则已经满是水了,若这入口换成是在槽外,那么我这一鲁莽打开,必然是如打开了水闸般,水一涌而入,甚至可能将我连人冲下。

    路只有一条,我没得选,只能迈出槽口,水一下没到大腿处,很凉。

    艰难走了一段,终于过了低平处,有了向上坡度,水慢慢下到了膝盖位置。已然明白,仍然是在第二层空间内,刚才的暗室是在第三层了,至于为何气息干燥也无从解释,可能是那土质的原因,也可能原本空间密闭,潮气没法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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