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旁边的黑色路虎适逢其时响了两声喇叭,陈央央侧头一看,居然是赵一鸣,只见他伸出车窗的右手捏着她那个爆炸中大难不死的背包,脸上挂着假仁假义的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两肋插刀的人,唉。”

    陈央央不跟他计较,付了车钱直接进小区上楼,雷公电母一样拍响隔壁的门:“别在里面给我装死!开门开门开门!!!”

    把手掌拍麻了,门板依然纹丝不动,陈央央正要提脚踹门,因为停车耽搁时间的赵一鸣赶了上来,“喂喂喂!不是回来拿身份证吗,你踹隔壁门干什么?”

    陈央央:“你来得正好,快把锁给我撬开!”

    “私闯民宅犯法,尤其我这个职业……”

    “别废话,你到底撬不撬?”

    “不撬。我两肋插刀行,丢饭碗万万不能。”赵一鸣眼观天花板,摆明了要袖手旁观。

    陈央央也根本不指望他,直接上手搜身,赵一鸣果然随身携带开锁神器,轻而易举就被她扯了出来,插进钥匙孔里摆弄两下,咔嗒,门开了。

    赵一鸣在后面絮絮叨叨:“作为一名职业开锁人,违法乱纪私闯民宅的事咱可不能做,但东西被抢没办法啊没办法……那个什么,老陈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

    陈央央复仇心切,豁然把门一拉,门里的光景立刻一览无余,客厅,沙发,电视机,包括……包括面对她站着的、距离两米左右的那个男人!

    啪!

    陈央央把门合上了!

    合上了?

    后面的赵一鸣一头雾水:“咦,你怎么不进去?”

    陈央央也在讷讷质问自己:“是啊,我为什么不进去了?赵一鸣你说,我要进去干嘛?”

    “……”赵一鸣觉得陈央央一定撞邪了。

    陈央央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迫使自己清醒,她慢慢想起来了,她好像看见厌棽了。

    这间房子的另一位主人,厌棽。

    “老陈你没事吧?老陈?”赵一鸣大力但不粗鲁地揉了揉陈央央的头发,然后把她拖离隔壁门口,终于充当起护花使者的角色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陈央央神色古怪的拉住他,“不用了。我想找的人不在。走吧。”

    赵一鸣看一眼陈央央,又看一眼隔壁门板,不知他是坚持私闯民宅不妥,还是另有想法,应了声好,随陈央央回家二人把浑身上下捯饬干净,拿上身份证再次出了门。

    手机卡补办完毕,陈央央先给崔胡打了个电话,一顿痛批臭骂自然少不了,最后结果是:连环车祸现场报社已第一时间另派其他记者到场,但鉴于陈央央见义勇为又不幸受伤的遭遇,损毁的手机和相机报社依然全部报销,且准假一天。

    陈央央大呼“万岁”,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而阴霾重重的心情顿时开朗不少,麻辣小龙虾和啤酒也自然消灭不少。

    午饭后,相机买完去理发,头发理到一半,时间掐在面包车爆炸后的第两个小时四十八分,陈央央的不幸再次降临。

    为抓偷收银台的一个惯犯,她的右肩被匕首削中一刀,缝了足足七针。

    麻药劲没过,陈央央感觉不到疼痛,还歪在急诊室的塑料椅子上跟前来探望兼采访的同事一本正经的聊天。

    陈央央:“……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强盗和小偷,八岁那年我买烟的钱被小偷偷了……”

    同事:“老陈,你八岁吸烟?”

    陈央央:“想什么呢芃姐,给我爸买的,我爸吸烟。回家我爸逮着我一顿好揍,我当时真是恨毒了那个小偷,连一个八岁的孩子都偷,你说他的良心得有多坏!”

    同事:“是够坏的。不过老陈,今天也不是你第一次多管闲……咳,见义勇为了,以前你从来没受过伤,这次缝了七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以后见到类似的事发生你还会加以制止吗?”

    陈央央:“会的吧。”

    同事:“你不确定?”

    陈央央:“这种事都靠临场反应,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量力而行’。不过我这次低估了对手,他不仅携带凶器,还和老话说的一点没错—有小偷专属的第三只手,因为我压根没看清他那一刀怎么挥来的就突然挂了彩,多亏赵一鸣回来得及时,否则我恐怕连头发带命都得交代在理发店。”

    同事瞄一眼陈央央那半途而废的新发型,不禁笑出声来,陈央央一点也不介意,还讪讪陪笑两声,毕竟自己头上顶着个什么阴阳造型她也清楚,芃姐能忍到现在才笑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像赵一鸣那货,爆笑之下差点让到手的小偷挣脱逃掉,关键他完全无视她的伤势,完全无视!

    “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赵一鸣去楼梯间接了个电话,嘻嘻哈哈的才回来。

    陈央央兜唇吹了下粘在额上的几根刘海,“唉,说我这无可救药的头发。”

    赵一鸣的鸡爪在她的头顶胡乱一搅:“挺好的啊,钟馗似的。”

    噗嗤,芃姐又笑了。

    陈央央想揍人,但想法还没落实到行动,新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郝帅,陈央央把手机往赵一鸣跟前一递,“你接。”

    赵一鸣想也不想,大大咧咧接起来:“喂?你找陈央央?不好意思,她手残了暂时接不了电话,有事跟我说吧。什么?你说你想请陈央央吃饭!?”

    赵一鸣低头看向陈央央征求意见,陈央央如避蛇蝎地摇头,停了停,忽然又点头。

    赵一鸣:“她同意了。时间,地点?好吧。哎别忘了多加一个位子啊,我也去。”

    说完管那边答不答应,他手指一点把电话挂了。

    时间:晚上八点,地点:城郊一家全素零荤佛系主义餐厅。

    一下车,陈央央就被大写在餐厅匾额之上那个绿油油的“素”字恍得一点胃口也提不起来,她是一个地地道道无肉不欢的食客,就算吃泡面也要拌着四两酱牛肉吃的那种,在这种地方就餐简直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折磨和挑战。

    但,吃饭并不是她此行目的,所以吃什么也就没所谓了。

    报上房号,他们由一名打扮得温婉怡人的服务员领着拾阶而上直去三楼,透过精致镂空的楼梯扶栏,陈央央漫不经心一撇之间,忽然发现倚梯而建的敞厅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站姿笔直端正,手捧一本小册子的男人,齐耳短发,纯白色的简单运动装和球鞋,整个人清雅脱俗,气质殊绝,与四周简洁素净的气氛自然而然融合在一起,美成一副初恋画卷。

    女服务员的右脚黏在最后一个步阶走不动了。

    陈央央:“……”

    “……天哪,侧颜杀啊这是!”连赵一鸣这只浑身肌肉的直男都瞬间对他垂涎三尺。

    那男人听见赵一鸣的话声,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头来颇有涵养地向他点头问好,赵一鸣的硬汉脸瞬间笑成一朵玫瑰花,“我去。老陈你家隔壁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太便宜你了。”

    陈央央的右脚忽然一歪,差点跌下楼梯。

    赵一鸣看美男入了迷,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发觉想在后面推她一把时,陈央央已经身形一定重新站了回去。

    赵一鸣:“怎么老陈,看见美男你站都站不稳了?”

    陈央央差点又跌下去:“脚上有伤,疼得。”

    “唬谁呢,你受伤的是左脚好么,右边伤的是胳膊,啧啧,一左一右多么对称!”

    陈央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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