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声响结束,灵气洪流消散。剩下的是拎着剑匣的瘦弱男子,以及身旁两滩血泥。
    蔡老和扬山所展现出的实力,远在文成言和刑真等人之上。可是这位瘦弱男子,霸气的不讲道理。简单的告诉蔡老和扬山错在哪,然后简单粗暴的拍死了事儿。
    丝毫不给他们二人辩解和求饶的机会,留下的唯有胜者生败者亡。瘦弱男子沐浴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前一刻面对敌人如同神魔,后一刻转身面对刑真,再次病恹恹的面无血色。
    瘦弱男人顾清平解释道:“少主莫要见怪,在下的确有顽疾在身,并不是装模作样。拖着一条贱命苟延残喘活到至今,无非是等待那丝渺茫的希望。“
    再次被人称为”少主“,刑真知道是借了娘亲的光。反问道:”看样子您是不打算告诉我真相了?“
    顾清平坦然:“既然苏先生不说,在下不能逾越。”
    问不出结果,刑真也就不在追问。救命之恩不能一笔揭过,想着先行道谢一番。
    不曾想瘦弱男子帅先开口道:“西固国没人知道我的实力,除非是死人。在场几位是少主的朋友,在下破例一次不让少主为难。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不便再此多留。我去一趟杏林山,把文杏儿喊道此地让他们父女重逢,顺便照顾少主等人。”
    “今日事今日了,还请少主莫要登临寒舍。待时机成熟日,自然有缘在见。现在嘛,多见面无益处,还请少主谅解。”
    顾清平自顾自再次朝刑罚跪拜,三叩头怦然作响。随后小心翼翼收起刑罚,重新负在刑真身后。
    没有多余废话,方清平拔地而起。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徒留狼藉的文成庙和地面躺着的三人一狗。
    父女团聚本应是热泪盈眶的感人画面,文杏儿闻言赶到文成庙时,哽咽片刻便开始忙碌。
    女子私藏有压箱底的香火,对自己的父亲倾囊相授。本就是神奇的铜柌金身,受香火力回复的更快。
    同生共死算是小半个过命交情,可以缓慢行动的文成言也不藏着掖着。拿出珍藏多年的草药,分别为刑真和蒲公龄疗伤。
    瘦弱男子走的干净利落,只身而来洁身而去。他人拼死拼活想要的文胆,顾清平不屑一顾。
    得出空闲,文成言魂魄脱离通柌金身。猛得一把抱住文杏儿,几十年前就义的大儒,双眸渐渐升腾雾气。
    “孩儿受苦了,是怎么消香玉陨的?有没有受苦?攻打繁峙郡的联军有没有为难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可以慷慨赴死的文成言,此时手足无措一口气儿问了好些个问题。甚至等不到文杏儿回答,自顾自炮语连珠。
    女子嫣然一笑:“爹爹多虑了,我没有碰到联军。见全家老小或死于乱军当中,或自我了结性命。杏儿当时害怕至极,只顾着跑啊跑,跑的越远越好,远离繁峙郡的是是非非。”
    “一口气儿跑到了杏林山,冷静后方才知道自己错了。请爹爹原谅杏儿胆小无能贪生怕死,没有陪同全家老小一同赴死。”
    文成言哪里会在乎这些,活了一个女儿兴奋还来不及。一心只想知道文杏儿后来的遭遇,追问道:”女儿明明脱离虎口,又为何消香玉陨?“
    文杏儿洒脱的答案,差点儿让对面的父亲吐血。女子声音温婉,理所当然道:“后来想通了,所幸选了颗杏树自尽。说来巧合,机缘巧合下魂魄进入杏树杆内,成就了鬼不鬼,神奇不神奇样子。”
    文成言搂紧怀中的女子,轻声道:”现在好了,土地爷死了,你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杏树杆也留着,对你帮助甚大。“
    良久后方才松开,缓缓走到刑真和蒲公龄身边。
    弯腰作揖:“谢谢几位帮忙,不但让在下可以苟活于世,而且和女儿再度相逢。日后如有帮助,文成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后,文成言将剑匣和三柄巴掌大的飞剑收集起来,放到了小狗崽儿身边。
    “我看你已是一境神修,这个飞剑以后或许用得上。剑不分好坏,只有用剑的人分善恶。小家伙血脉高贵,日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或许,可以做那传说中的剑修,甚至是剑神。”
    说剑神而不是剑仙,因为在困龙大陆只有仙的传说没有仙的足迹。故而相信冥冥中有仙,没人敢自称为仙。
    小狗崽儿见识过三柄飞剑的厉害,早就眼巴巴的想据为己有。现在居然有人主动送到身前,刑真和蒲公龄又不会和它争抢。
    只见没有受伤的小家伙,一个跳跃扑到剑匣上面。活脱脱一只护食的恶犬,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染指。
    文成言羗尔一笑,缓缓走到破烂不堪的铜柌金身前。手掌缓缓停在金身上方,莹白雾气缓缓自金身溢出。汇聚于掌心处,凝聚成一鹅蛋大小的圆球。
    圆球不规则不平整,莹白雾气灵性一般在其表面环绕。自从雾气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大殿笼罩一层肃穆稳重。
    待金身再无雾气溢出,文成言踱步来到蒲公龄身旁。缓缓道:“此乃我成就神奇的六十年来,不间断收集的繁峙郡武韵。奈何郡城太小,武韵没多少。还望蒲少侠切莫嫌弃,在下实在无法拿出更多。”
    看似武韵只有鹅蛋大小,实则其数量和少字根本不搭边。六十年的日积月累,有怎么可能真如文成言所说的“没多少”。
    这些武韵,相当于一座大城十年的积累。而且还是只有一尊神奇收取,没有其他人抢夺。显然是繁峙郡土地不屑于收集武韵,文成言日复一日的坚持才有所成果。
    蒲公龄不敢居功自傲,连忙笑言拒绝:“嘿嘿,问前辈说笑了。这些武韵精华,对于我一四境武者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这等礼物太贵重,在下不敢承接。”
    “救命之恩岂是小小武韵精华可以比拟,现在所做,只是让各位尽快恢复伤势。”文成言反驳后,不由分说,径直将武韵精华按入蒲公龄腹部。
    不给推脱的机会,不想要也的要。进入体内的武韵精华,想取出来是不可能了。除非狠下心来,自费武道一途。
    没有为了拒绝礼物而自残的道理,蒲公龄心底也是喜爱这道武韵精华。既然得到了,不必矫情。
    “谢谢文前辈,晚辈受之有愧。”
    “呵呵,蒲少侠理所应得。”文成言回应后,看向刑真时面露为难。
    这次负剑少年木讷劲没上来,笑道:“前辈无需为难,我们做事并不是为了回报。既然现有的送给蒲兄和小狗崽儿,送了就送了。实无需为了在下准备礼物而费心劳力,有这份心意,晚辈感激不尽。”
    陷入沉思的文成言没理这茬,良久后似有所明悟。再次走到自己的铜柌金身旁,猛然出手探向横陈地面的古铜色金身。
    文杏儿抓住父亲迅捷的手臂,轻声劝道:“爹,你你想好了吗?”
    “无需多想,能凝结一次就能凝结第二次。有些事啊该做就要做,不能因自私而寒了人心。”文成言沉声道。
    “女儿支持爹爹,放心做吧。”文杏儿赞赏的点了点头,松开了阻挠的纤纤玉手。
    “文前辈不要!”刑真和蒲公龄同时惊呼出声。
    文成言手掌猛然探出,五指如钩抓碎金身腹部。整个手掌没入金身,而后在用力拔出。
    神奇的金身,相当于常人的身体。金身有损,神奇魂魄同样受其疼痛。文成言却是面无表情,缓缓来到刑真身旁。
    蹲下身劝说道:”文胆离开金身,便无法再度返回。现在已经去除,放回去是不可能了。文胆适合神修开辟气府,我与杏儿是神奇用不上。蒲少侠是武者用不上,小狗崽儿有飞剑足矣。还望刑少侠莫要推辞,安心接受留待日后派上用场。“
    文成言将所有退路堵死,刑真和刚才蒲公龄的境遇一般无二。只得感激道:“多谢文前辈!”
    “哈哈哈,这样最好,扭扭妮妮哪像是男人所作所为。”文成言大笑后,看向文杏儿吩咐道。
    “老爹行使一次做父亲的权利,去帮忙准备些酒肉回来。我要与二位少侠一醉方休。”
    “爹,他们俩人重伤在身不宜饮酒。”文杏儿撒娇般跺脚反驳。
    “无妨无妨,相信二位少侠与我的想法一致。”文成言笑着摆手。
    果不其然,刑真和蒲公龄都是满脸的希翼。文杏儿小声嘀咕:“白酒而已,至于这么上瘾吗?”
    女子身影缓缓走出大殿,虽不情愿,仍然照做。
    却说返回自家茅屋的顾清平,推门而入时,顾大姐正靠在油灯旁缝缝补补。
    顾清平大步向前,突然单膝跪地以拳击胸正色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顾嫁仍是低头缝补没当回事,叹息道:“平民老百姓做什么公主梦,当年文大人誓死保护。我爹娘侥幸被中立的势力救出,没杀我爹娘以是万幸。现在,哪敢提什么公主身份。”
    顾清平没有起身,跪地问道:“难道公主殿下就不好奇,为什么令尊令堂在西垒军的势力内。虽然做着劳苦耕种的营生,可直至寿命已尽,一直没有被人欺负过?”
    “我猜到了,西垒军暗中保护。”顾嫁回答的很是平静。
    抬头看了看自己久病缠身的男人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不仅与西垒军嫡长子重名,身份也重合。不过你放心,我嫁给你不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这些年更是过惯了贫苦生活。”
    顾嫁放下手中工作,蹲道顾清平身前。抬手摸了摸男人脸颊平静道:“你是要回去接管西垒军了吧?取我一个粗鄙妇人做老婆会让你颜面无存。我的性命无所谓,可以放小平一条生路吗?”
    顾清平震惊的无以复加,连忙解释道:“夫人想哪里去了,不管我是谁。娘子只有顾嫁一人,儿子只有顾小平一个。”
    清了清嗓子,顾清平太高语调:“我的娘子叫西固嫁,我的儿子叫西固平。此固非彼顾,而是坚固的固。”
    “西垒军当年实力不够,只得保持中立。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如今时机已成熟,西垒军可以登高一呼。公主可否愿意,拿回西固一族该有的皇座?”
    顾嫁重重叹息:“哎,又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皇室是西固一族而不是西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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