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也没想到,项穆为了讨好甄宓,竟然祭出了贞操裤这等神器,顿时有些软了,赶忙朝项穆道。

    “这神器往后再说,眼下有件东西要你做呢!”

    项穆见得李秘脸色发白,也是窃笑不已,不过却朝李秘道:“你有什么要紧物件要做,我找个人帮你做便是,老夫研究这贞操裤大半个月了,正缺个人试试呢。”

    李秘见得项穆如此卖队友,也是当场恼了:“我要的东西除了你,没人能做出来!”

    这话音刚落,外头却传来一道声音:“谁说无人能做,老夫就能做!”

    李秘一听,也怒了,头也不回就骂了句:“你能做你个大头啊做!”

    这厢刚骂完,扭头一看,竟然是杭州府制器大师石崇圣,李秘也是欲哭无泪了,当场便鄙夷说,你老儿不留在家里过年,跑苏州来做甚么呀!

    石崇圣也快哭了,心说适才谁说大过年的要说吉利话,这一见面就大头鬼大头鬼地骂人!

    项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朝李秘道:“石老怪听说你从武昌回来,特地从杭州赶过来,巴巴地就等着见你一面,你可别骂得这么难听,我个旁人听了都心寒……”

    李秘见得这二老不怀好意,当场就怒了:“这么说贞操裤是一定要做咯?”

    石崇圣和项穆也不敢接茬儿,倒是甄宓冷冷开口道:“是要做,怎么?不想穿?干脆切了啊!”

    李秘当即就怂了:“没说不做……先缓缓吧,大冬天穿那个,冷冰冰的,对小弟弟……哦不是,对身子不好……”

    听得李秘耍流氓,甄宓也脸红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没好意思说话,倒是石崇圣和项穆两人窃窃嘀咕道:“外头虽然是铁,但里头可以加棉内衬……冬天也可以很暖和……”

    李秘:“加你个大头棉啦!冻小了开春怎么用!”

    石崇圣和项穆终究是哈哈大笑起来,甄宓却脸色羞红,咬着下唇道:“无耻!”

    看着甄宓被气走的背影,李秘才松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两个老不修道:“东西做不出来,咱们新仇旧怨一块算!”

    上次李秘将魔方的图纸交给石崇圣,照着做出来之后,石崇圣简直就痴迷了一般,连项穆和袁可立等人也都陷了进去。

    据说苏杭两地掀起了一股解魔方的风潮,以往都是用诗词歌赋文章来衡量一个人是否聪明,如今魔方却成了这些文人士子们衡量智商的标配。

    石崇圣和项穆也因此而焕发了第二春,据说这魔方已经被选入宫廷,给皇子皇孙们玩耍,以开启皇族后裔的智力。

    李秘也不由想起,不久之后那位木工皇帝也不知道现在出生没有,会不会玩这魔方了,该不会就是因为这魔方,才迷恋上木工活儿的吧?

    李秘也没敢在这个无聊问题上想太多,到了匠房里,便画起显微镜的大概原理图来。

    这才画了一半,石崇圣和项穆便眼露惊疑之色,几乎是异口同声朝李秘问道。

    “你认得孙志孺?”

    李秘也有些疑惑,这孙志孺是谁?

    见得李秘满头雾水,石崇圣和项穆也很是惊讶,石崇圣便朝李秘解释道。

    “这孙志孺是个奇人,早几年做过福州和漳州知府,不过与海商走得太近,有人说他私通倭寇云云,这官也做不得了,眼下闲居苏州虎丘,哦对了,以前你那老东家简定雍,听说三顾茅庐,请他出山做县学教谕,欢欢喜喜去拜访,结果灰头土脸给打发回来了。”

    李秘更是有些不解了,心说这孙志孺做过知府,跟我的显微镜原理图有甚么关系?

    可二老却好像没放心上,项穆嘿嘿一笑道:“还不是董娘子太厉害,简定雍这等货色,又岂能招架得住,据说王世贞对董家娘子都颇有赞赏的。”

    石崇圣:“是啊,这董如兰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女,不过孙志孺也是个妙人,倒也是天作之合……”

    李秘可就恼了,心说这俩老儿是不是过年吃撑了,说话办事总没头没脑的!

    石崇圣见得李秘要坐不住,一副要咬人的模样,赶忙回到正题道。

    “这孙志孺之所以亲近海商,倒不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好玩儿的西洋玩意儿,这一点倒是与我等志趣相投的,他对光镜的研究,在国朝之中,他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你这原理图,我在他那里见过,应该叫做存目镜。”

    石崇圣如此一说,李秘是既惊又喜,他早就预想,我大明朝科技比满清还发达,显微镜这种东西该是不难制造出来的,没想到竟然真有人在研究!

    然而项穆却摇头道:“不,看这图纸,可不是存目镜,存目镜有些单一,李小子这图纸很是繁复,该是察微镜才对!”

    李秘听得察微镜三字,更是心头大喜,这根本就是显微镜嘛!

    石崇圣却又要争辩:“不对,我在他那里待过几个月,夜明镜、幻容镜、鸳鸯镜、放光镜和夕阳镜,那我都是见过的,存目镜是他真切造出来,却不曾听说过察微镜。”

    项穆也哼哼笑道:“那是你跟他交情不够,早先老夫有一座西洋自鸣钟,就是找孙志孺给校准的,那时候他便跟我提过察微镜了。”

    李秘心头更是吃惊,这孙志孺非但是个镜子狂人,竟然还能校准时钟?

    大明朝中后期,这种西洋大笨钟已经传进来,非但如此,眼镜也都有了的。

    从石崇圣和项穆的争吵之中,李秘也知道了这孙志孺确实对镜子有着疯狂一般的痴迷。

    他给人配眼镜,亲自打磨镜片,竟然能够做到“随目对镜”!

    这随目对镜的意思就是说,根据客户的视力情况,制作出不同度数的眼镜,这孙志孺竟然掌握了如此先进的技术!

    若果真有这样的奇人,李秘想要制造显微镜,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了么!

    其实这也是李秘吃了历史不熟的亏,若他熟读史料,就该知道,这孙志孺的儿子孙云球才是逆天的存在,在明末清初,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光学仪器制造专家,名声成就比他老子还要大!

    不过也怪不得李秘没听说过孙志孺,因为后世历史对他儿子孙云球以及夫人董如兰的记载比较多,关于孙志孺却很少。

    董如兰字畹仙,那可是文名鼎鼎的大明才女,后世还流传她的著作,儿子写书她也帮着作序,那可是真真得到了主流社会认可的奇女子!

    李秘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听得石崇圣和项穆在吵吵,也是按捺不住,朝二老道。

    “既是如此,咱们这就请了他过来吧?”

    石崇圣和项穆却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李秘,朝李秘道:“是咱们过去才对吧……”

    李秘也不由好笑,心说石崇圣和项穆可都是有大名声的人,那是谁都不服谁的,可对于孙志孺,他们却保持了一致的态度,可见孙志孺并非浪得虚名了。

    李秘正好拿捏这机会,朝二人讥讽道:“哟哟哟,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地,二位大佬可不常说第一第二的,怎么碰到这孙志孺,倒是这么客套了?”

    项穆撇了撇嘴,朝李秘道:“你懂个屁,我和石老怪擅长的是古玩,孙志孺倒弄的都是新鲜西洋货,所谓术业有专攻,这又哪里能比!”

    石崇圣也在一旁帮腔道:“正是正是,再说了,老夫也在研究新东西,只要你小子多吐点出来,老夫三五年内把孙志孺比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项穆也是同仇敌忾:“可不是,他孙志孺能帮钦天监制造浑天仪,石老怪不也把魔方送进宫里去了么?横竖欺负我等年纪大了还是怎地?你要是嫌弃,你去找孙志孺啊,何必再老打扰老头子我!”

    李秘闻言,也是在鼻子前扇了扇,笑道:“嗯,酸了,酸了!”

    石崇圣和项穆相视一眼,三人哈哈大笑起来,趁着这时日还早,让李秘把原理图给画完,带着图纸,坐上马车,便往虎丘去了。

    这虎丘山位于姑苏城西北角,素有“吴中第一山”的美誉,便是大文豪苏东坡也说过:“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

    这多少文人雅士,都要游一游虎丘,孙志孺和妻子隐居虎丘,也正正符合他们的气质。

    李秘虽然在苏州住了不短时日,但到底是没有游山玩水,早先也让胖墩儿九桶等人,领着自己四处玩耍,但到底是为了熟悉环境,而并未真的去玩耍。

    想起这些,李秘难免要想起九桶那帮孩子,李秘回来之时,简定雍也过来见了一面,说起九桶等人,也是哭笑不得。

    简定雍倒是有心扶持,将九桶等人都弄到了塾堂里头,希望他们能读些书,结果当天就把老夫子给打趴了,第二日便回去继续混街头,简定雍也是无可奈何。

    年前搜索那淫贼之时,李秘倒也想让九桶几个帮忙,不过李秘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让他们掺和进来。

    因为甄宓提醒过李秘,周瑜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群英会东吴势力开始蚕食另外两家势力,程昱等人已经开始反扑。

    程昱等人一直想要拉拢李秘,如今迫切需要力量,若找上门来,要么拉拢李秘,拉拢不成就只能灭掉,李秘的危险也越来越近。

    想到这些因素,李秘也就没去找九桶等人,不希望这群孩子与自己走太近,否则到时候发生祸事,难免要牵累了他们。

    李秘如此一想着,路上也就更没说话,石崇圣和项穆是停不下来嘴,一有机会就争吵不休,此时也在为到底谁与孙志孺交情好一些而争论不休。

    可李秘一句话就让他们闭了嘴:“都说你们交情好,为何不见孙志孺给你们拜年,反倒是你们屁颠颠过来拜访?”

    项穆和石崇圣让李秘这么一句就给憋得老脸通红,过得许久,石崇圣才朝李秘道。

    “还不是你小子有求于人!若不是你,咱们俩老头子能这么丢人,你还有脸说!”

    项穆也在一旁帮腔道:“可不是,看来那贞操裤到底还是要做的。”

    石崇圣闻言,也来了精神:“甚么贞操裤?”

    项穆嘿嘿一笑道:“这贞操裤么,是这么个情况……”

    李秘:“……”

    项穆:“哎呀?你跳车作甚?你上来坐啊!你身子没好透,跑甚么步啊!”

    “你捂耳朵是几个意思?”

    “嘿!你竖中指又是几个意思!你欺负老儿不懂么,红毛鬼那套骂人手势,你以为老儿我不晓得么!”

    李秘已经有些后悔来找这俩老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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