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嗬,有美男呢!

    舟黎眼神极好,远远便看见了苑门外不停地拿柳条抽打树干的摇光,“该死的贝渣渣!你在里面跟我嫂子风花雪月培养感情,本仙君还得给你们望风把门,擦,这都什么事啊,被我大师哥知道了的话,还不直接把我扔进九星洞里冻成冰人!”把柳条弯成个圈,思考,“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回去给大师哥通风报信,这么发展下去,马上要娶回家的嫂子眼看就飞了。”

    摇光想到就做,心道管你是木神还是花神,不想嫁给我大师哥的都不是好神,本仙君不听你的了。守门?哈哈,等木神大人你和我大师哥洞房花烛夜时我再替你们守门吧哈哈!

    摇光偷偷望一眼苑里,没人注意,转身便溜。

    “嗨,小哥哥!”舟黎歪着头,反背着双手,一脸天真烂漫地与摇光打招呼。

    摇光吓得向后一跳,然而待看清来人姿容,立刻又跳前两大步,两眼冒粉红心道:“好萌的仙子!仙子你叫我?何事?”

    “小哥哥,人家是想问你,”舟黎指一指苑子,甜甜地笑了,“我可不可以进去?”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摇光侧身一让,扬手指路,十分有绅士风范,将木繁树的殷殷嘱咐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舟黎:“谢小哥哥!”走了两步,回头一笑,“小哥哥,改天请你饮酒赏舞哦。”

    “……”摇光的视野一片粉红浪。

    舟黎一蹦一跳地进了苑子,撇嘴:“没意思。”

    “那不知舟三小姐大驾光临敝苑,又是什么意思?”听见响动,奚微立刻飞身过来拦住舟黎的去路。

    舟黎不慌不张,笑着见礼:“原来是奚微上官,失礼失礼,……”

    奚微冷色道:“少跟我来这些客套,我又不是杵苑门的那个白痴。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舟黎一笑,收起一派天真烂漫,一本正经地客气起来:“贝左令在我王宫受伤昏迷,家父闻言十分忧心,因了公务繁重分身乏术,是以吩咐我前来探望……”

    奚微语气生硬:“贝左令很好。不必。请回。”

    “可是……”

    “没有可是……”

    “奚微仙官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

    “是。”

    舟黎脸色一僵,态度也就没那么友好了:“奚微啊,这是我家苑子,本小姐想来干什么便干什么,拆光了也不关你事。让开。”

    奚微紧逼一步,一字一顿道:“你拆一块瓦片试试。”

    “奚微,”桃仙官走过来,“大人说了,舟三小姐既然有本事进来,那见一见也无妨。”

    “好啊。”奚微突然好说话的很,让路。

    舟黎眼含两汪秋水地将桃仙官望着:“谢过这位哥哥……”

    桃仙官望天,道:“舟三小姐,你年纪应该比我大很多吧?大多少岁来着?一万?八千?还是一万八?”

    “你……”舟黎脸色一窘,“胡说八道。本小姐在舟家排行幺末,雨花季节,青春年少,哪有你说的那么老?”

    桃仙官:“那请问你长姐今年贵庚?没有五万岁也有三万了吧?只不过你长姐擅长一些皮毛保鲜的手段,蛊惑了众人的眼罢了。不是吗?”

    舟黎抚脸笑:“是又如何?能让青春永驻是我长姐的本事,你嫉妒也无用。好了,本小姐不跟你废话了,走吧小弟弟,带我去见你家大人。”

    桃仙官:“……不许叫我这三个字!”

    奚微一旁哈哈笑道:“小弟弟?笑死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新朝不是仙条规矩一大堆么,不知道有没有私降辈分这一条,够不够你们两个天打五雷轰?”

    桃仙官愤然拍了她一巴掌:“奚微你还笑!你到底哪头的?”

    奚微:“我,诚信一头的。”说完几个大步抢到二人前面,推开房门,走进去,又关上,肃了神色道,“大人,您不能见舟黎!”

    房外的舟黎很困惑,不都说栖碧宫的人团结友爱得可以每日同啃一只桃子么,这才从苑门走到房门几十丈的距离,她便见了两对活生生的冤家,难道传言非真?

    又或者奚微她……

    舟黎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此时总觉得头上插的那朵小花马上就要掉下来。

    桃仙官上门前请示:“大人,舟三小姐到了。”

    奚微从里面打开门,对舟黎灿然笑道:“请进来吧,舟三小姐。”

    舟黎望着奚微那张脸,突然就迈不动脚了,可来了却不进,是不是显得自己做贼心虚?暗呼一口气,豁出去了,进。

    然而未及迈过门槛,舟黎一眼便看见屋角炭火架上的那只药炉,舟黎微微吸了吸鼻子,脸色骤然一变!

    辛夷草!

    天,这可是长姐再三叮嘱洗颜术万万不能碰的东西!碰了有什么后果来着?恢复原本容貌?不不不不,好像……好像会烂脸啊!

    木繁树已经放下茶杯笑唤她了:“舟三小姐是来探望贝左令的吧?十分感谢。请进。”

    舟黎用袖口半掩着口鼻站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奚微看着她这副样子想笑,忽然道:“哦,我忘了,舟三小姐面皮娇贵,怕是经不起这辛夷药炉一熏吧?不好意思,我马上把药炉拿出去,马上。”

    舟黎假笑一声,心道现在才把药炉拿出去,有用吗?只屋里残留的那点气味我也不敢进啊。万一烂脸了怎么办?说到底,你还不是间接的向我下逐客令么,哼哼,我偏不上你当!

    舟黎收住脚步,在门外向木繁树恭敬施礼:“请问木神大人,贝左令现在何处?”

    木繁树:“东厢房躺着。”

    舟黎笑道:“小仙想过去看看他,不知是否方便?”

    木繁树:“不方便。”

    舟黎一笑,心道她果然对贝瀛有点意思,口上道:“贝左令既然伤在我王宫……”

    木繁树漫不经心玩着手中杯,“你还知道他伤在你王宫?那么,你舟家人昨晚上都干什么去了?事后献殷勤,当贝左令好糊弄么?”

    舟黎万万没想到,一向顾全大局谨言慎行的木神话没说两句即是质问,且问的这么直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未待她解释一二,便见木繁树执杯起身走了过来,“听说舟三小姐喜好饮酒赏舞,可是真的?”

    舟黎迅速反应过来,敢情这女人听说了些她当初对贝瀛的手段,想要复仇来着,于是矢口否认:“哪有。太贞幻境禁饮酒享乐,禁歌舞,小仙怎会明知故犯。哦,说起来小仙和大人也有些同门情分……”

    “同门?”木繁树轻轻一笑,“以后不是了。舟黎,本神以太贞幻境第二十七位师尊之身份,即日起将你驱逐出境,永世不得踏入。至于你自境中修来的法力……”

    “凭什么?”舟黎早已白了脸色,狠狠一个趔趄,若不是顺手扶了门框,必定跌坐地上了,“大人,您并非小仙的授业恩师,我师尊……”

    “允文么?不巧,他是我的徒儿,本神实在想不出那么乖顺温和的徒儿会如何违背他师尊的意愿。况且,”木繁树看向舟黎的鬓上花,“你不配。”话罢出门,沿着雕栋长廊朝东走去,“许你使用太贞的法力三日,三日之后,本神自会收回。”

    收回法力?!

    不不不,她的法力怎么可以被收回?她怎么可以没有法力?没有了法力,就等于没有了势力,没有了父亲的器重和倚仗,没有了舟筝绞尽脑汁的收买拉拢,没有了青春美貌,没有了财富美男,没有了美男啊,哼,怎么可以!

    她不能失去法力!

    可她有什么办法?

    办法?

    舟黎扶了扶鬓上花。

    哈,这可不就是最好的办法!

    梵骨白山移栽而来的梵骨合欢,千百年来酝酿地下单身怨灵为种,同伴为肥,素鱼塘为水,万种毒虫为食,如今又洒上她的舟家人之血,别说摸了,只消两心相悦的男女闻上一闻,便是精亡力竭的风流好下场呢。

    她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又扶了扶鬓上花。

    然而。

    花……不在了!?

    前一刻还在,现在却已经不在了,连点粉末都没有留下,毫无征兆的,不着痕迹的,彻底消失了!

    舟黎忽然就朝木繁树消失的长廊双膝跪了下去,伏地,哑着嗓子大声哀求:“大人!小仙愿为您献舞三日,请您手下开恩,千万不要抽走小仙的法力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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