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着急忙慌地跑下去,好几次差点脚滑摔倒。就这样的地,莫北还不死心非要来买零食!关键莫北叫了一声再没动静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等近了,耿浩看见莫北身体正面的泥浆被雨水冲去,她的下巴正在往外流着鲜血。血量大的,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染红了她白色的卡通短袖。莫北刚刚滚下去的时候,撞到了一块儿石头,下巴就被撞出了一个大口子。

    小卖铺老板惊吓地大叫,赶紧把莫北抱起来。着急忙慌地就要往坡上跑。邻里几家听见动静儿,都站到了自己门口,往这边张望着,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叔,我抱她去医务室,你帮忙去通知一下她爸妈。”

    耿浩从小卖铺老板的怀里夺过莫北,低头看见莫北疼的眼泪直往外滚,呜咽声就卡在喉头,心头猛地发紧,踩实每一脚就往医务室里跑。嘴里还一直安慰莫北,说着没事儿,让她忍忍。

    莫北本来是忍着的,以往她也摔过大大小小的跤,每回都会在身上留个口子,她都习惯了,每次就叫一声就自己忍着了,因为也没人管。这回前面又是老板叫唤,后面又是耿浩的关心,当即忍不住了,哇呀呀地大哭起来,扯的下巴生疼,她哭的更凶了。她一张嘴,雨水就灌了她一嘴,她就偏头往外吐,全都吐在了耿浩的衣服上。有时候来不及吐,就呛在喉头,又是一阵难受,脸都被憋红了。

    她这状况不断的,耿浩更加心焦,大老远地就叫着:“刘医生,莫北摔着了!”声音大的堪比莫父送莫南来时的尖叫声。

    医生早就听见动静,跑到了门口,钟秀也跟在后面,旁边还有一两个村民。他们只看见耿浩面色惊慌的抱着莫北,浑身被大雨浇透,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大雨还在冲刷着他怀里的莫北,莫北身上的泥浆混着鲜血哗哗地往下流,嘴里还哇呀呀地大哭着,场面之惨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耿浩就像利剑,划破层层雨帘,直奔而来。耿浩一靠近,所有人都把门口给让了出来。

    “快,快把她放在床上。”医生慌忙指挥,从门后抽出了一条毛巾。

    外面急急忙忙,莫南在里面听见,大声叫起来:“姐,姐,你咋啦!”

    没有人有时间回应他,钟秀目光刚触及到莫北血淋淋的下巴就一阵肉疼,转身就进了摆着病床的那间屋子,安慰莫南去了:“没事儿,你姐就是摔着了。”天下大雨,人易遭灾啊!

    医生看了一下莫北伤的地方,把毛巾塞到耿浩手里,“你帮她把身上擦擦,我去拿东西。”医生迅速进了小药房。旁边的一个妇女看见耿浩自己都狼狈的很,热心地从他手里夺过毛巾,把耿浩一拨,拨到了一边,“你也赶紧去擦擦,我来帮忙。”

    耿浩把头发往后撸了一下,抹去脸上的水珠,站在原地没动,身上的水直往下淌。不多会儿,脚下已经是一片积水。其他村民看见了,又从门后面抽出两根白毛巾,一根塞进耿浩怀里,一根自己拿着,帮他擦着后脑勺还有后背。耿浩这才从刚刚的惊吓里回过神,目光从莫北身上挪开,顺便也避开村民的好心帮助,连道:“我自己来。”村民把他一拽,热心道,“你擦前边儿,我给你擦后边儿。别一会儿也感冒了。”

    耿浩无奈,只能到角落里,先把自己身上擦干。耳边全是莫北那边的交谈声。

    “莫北,别哭了啊,越哭越疼。”医生安慰着莫北,不多会儿,莫北的声音就弱了下去,渐渐地不哭了。围观的人就开始实时评论着情况。

    “哎哟,好大的一个口子啊。”

    “大夫,这是要缝针的吧?”

    “……”

    接着,就响起医生不太耐烦的声音:“大家就别围在这儿了,都坐回去吧,不然我不好下手。”围观的人只能散开,给医生留了个充足的空间来治疗。耿浩也不敢上前打扰,就捏着毛巾在旁边等着。医生背对着他,把莫北的上半身挡了个严实。耿浩就挪了挪位置,以便看的清楚些,心里也安心些。其他人也一样,伸着脖子张望,但都没说话了。

    “哎哟,我的闺女儿啊!”

    外面突然爆出一声嚎叫,莫父和莫母就到了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医生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戳错地方。耿浩见状,忙将他们二人拦下:“医生正在缝针,叔叔阿姨小声点。”

    “缝针?怎么就缝针了?”他们夫妻俩跑到了床尾,亲眼看着医生缝针。莫母抓着莫父,躲在他怀里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比划着小声说,“那么大个口子,这都缝几针了啊?”

    医生扭头就看见好几个人围在床尾,无奈提醒:“你们去旁边等,不要围在这儿,耽误事儿。”

    莫家夫妻俩一听,哭哭戚戚地往旁边让。耿浩也准备让开,医生叫了他一声:“耿老师,帮我拿一下剪子。”耿浩赶紧从铁盘里取出医用剪刀给医生,顺便就留下来帮医生的忙。

    “爸妈!姐咋的啦!”莫南听见老爸老妈的声音,又是粗粗的一声吼。一瓶点滴快打完,莫南的精神气儿也恢复了许多。莫家夫妻俩听见儿子的声音,想到里面还有个宝贝儿子,赶紧进了病床间。钟秀正坐在床边安抚莫南。莫母立马感谢:“哎哟,秀秀啊,谢谢你帮忙看我们儿子啊。”

    钟秀让开位置:“没事儿。”

    “姐咋的啦!”莫南又扯着嗓子问了一句。莫母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气道,“别吵吵,医生正给你姐缝针呢。你姐摔了,下巴摔了个大口子。”

    “啊!”莫南一下坐了起来,惊恐看他们,瞬间泪眼汪汪,“我姐不会死吧?”

    “呸呸呸,死什么死!”莫母又是一巴掌呼在他的脑袋上,“你姐缝了针就好了,别瞎说话!”

    ……

    莫北的伤被处理好了以后,莫北也被转移到有病床的房间里,床位和莫南的床并排,医生给她也打起了点滴。莫家夫妻俩就坐在两个孩子的中间,止不住的心疼,左右照顾着,有求必应,也不急着回去看麻将馆了。

    医生还专门变相戏谑地问过这件事。莫母立马没好气,说闺女都成这样了,谁还管那个麻将馆,肯定让别人看着麻将馆自己来照顾孩子了。耿浩告诉他们,莫北是为了去给莫南买零食才摔的,莫家夫妻俩立马哭了起来,直跟莫南说,你看你姐对你多好,以后别再跟你姐吵了。

    耿浩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效果,就直接提说,现在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要让他们吃好才行,不能老吃零食,莫南这轻微的食物中毒肯定也和平时的饮食脱不了干系。今天他也是拦着莫北不要去买零食,莫北不听,非觉得零食是好的,结果回来的路上就摔了。耿浩一再劝莫父莫母,平时多关心孩子,保证他们的一日三餐要正常吃饭。医生在旁边听着,连连附和。

    这话要是别人说,莫母那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怎么管的。但耿浩是个有文化的大学生,还是优秀的大学生,这么有文化的人都这么说了,而且大夫都说是的,那是得听一听。莫母细细一想,连忙说耿老师和刘大夫说的对,说以后不再给他们零花钱去买零食了。莫北和莫南立马一脸仇恨地瞪向耿浩。莫母然后又跟莫父商量,请哪家的媳妇儿去她家给娃做饭,或者是把他们的娃送到哪家去。

    耿浩听着就觉得自己白费了口舌,这夫妻俩还是以“事业”为重。看他们夫妻俩还呆着,耿浩也不用再瞎操心,再说下去也会白找气受,说了两句就出了医务室,回房间换一套干爽的衣裳。钟秀也早就回了村委,等着下班。

    因着下雨,天一直阴沉沉的,黑的都要比平时早些。五点半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转黑了。钟秀还在村委大厅里看着门外的中雨,耿浩说送她回,钟秀说不用,有人会来接她。耿浩就回了房间,六点的时候,看见有个男人拿着一把伞来村委接钟秀。那男人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了,肤色黝黑,和村里其他的男人一个色儿,但是身材高大,不苟言笑。

    钟秀跟耿浩解释说,这是钟灵的老公,是她的姐夫,叫黄林。耿浩立马打了招呼,说一直没见过。黄林也说他每天都要跑面包车,早出晚归,基本上全天不在家。耿浩就想起当初来黄杨县时载他们的司机,江为国大叔。当时江为国还说过,莫村儿这里面就两个跑车的,一个是他,另一个叫老黄。看来就是这位黄林,钟秀的姐夫了。说起来,耿浩来这儿基本上没见过江为国了,可能也是黄林这样的情况。

    钟秀的姐夫对钟秀就跟对女儿一样,看见钟秀的腿受伤了,问她有没有拿药,然后就要背着她往回走。钟秀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好意思让姐夫背,就说不了。但姐夫坚持,愣是把钟秀弄到了背上,在她要跳下去的时候一起身站了起来,钟秀不得不安安生生地勾住姐夫的脖子。耿浩把地上的伞递给钟秀。钟秀说了声谢谢就把伞打开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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