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眨了眨眼睛,被突然喊过来说这个的她觉得有些莫名,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
    她和林先生不熟,只是数面之缘罢了。
    也对他的故事不了解——除了夜不归宿以及“如何限制太太的人身自由”方面。
    “你去唱你的歌,”喻阳抬头对她说话,声音温和。
    是在给她解围。
    视线和他一对,连月又挪开了眼。
    男人神色不动。
    “先把蛋糕做大,再说怎么分的问题,”
    等连月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听见背后喻阳的声音,温和又平静,“现在还有几亿人食不果腹——怎么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才是第一位的。”
    季念踩着月色而来,他推开门的时候,身上似乎还带着一缕深夜的寒气。
    门一推开,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自己的两个兄弟坐在靠门的这头,喝着茶聊着天,姿态惬意;连月一个人远远的坐在另一头低头看手机——身影莫名的显得有些孤单。
    屏幕上人影晃动,房间里歌声渺渺。
    “世界那么大依然遇见你,
    美好的幻想遥不可及
    飞过千万里……”
    女声温柔,让人心思柔软。
    “老四到了。”
    喻恒抬头看见了他,笑着收回了搁在茶几上的腿,又拍怕身边的位置,“坐这里,等你好久了。”
    “大哥。”季念点点头,又对另外一个男人笑笑,余光看见自己的太太侧头看了过来。
    隔的太远,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略显古怪的位置坐法——季念犹豫了不过半秒,选择了就近坐在了喻恒旁边。
    “连月过来,”
    喻恒给他倒茶的时候,季念坐在沙发上另一端的连月伸出了手笑,“你坐那么远做什么——这里有人要吃你?”
    喻阳神色平静,垂眸不语。
    喻恒笑了一声,“她是不想和我们玩,你再不到,她怕是都要吵着回去了——”
    明明是他们谈的内容不适合她听。
    连月抬头,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季念。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面容英俊,眼神明亮,正对着她伸出了手。她站起身,拿着话筒拎着手包慢慢的走了过去,闻到了他身上凛冽的酒气。
    刚刚才从酒桌上下来。
    内疚感突如其来的爆发。
    辛苦工作挣钱养家的丈夫——
    那什么的妻子。
    她也许做不来一个好妻子。
    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给她示范过“怎么做一个好妻子”。
    她慢慢过去,坐在了他旁边,却没有和他贴得太近。男人侧头看她,把她拉到了身边,揽住了她的腰。
    气息温暖。
    “现在喝茶吗?”
    她看着季念英俊的侧脸,听见他在笑,“喝茶好,正好今天喝的有点多。”
    “今天是哪个部的人下来了?”喻恒端起了杯子,侧头问。
    “##部。”
    “不是说现在不让接受企业宴请了吗?”喻恒笑。
    “啥宴请?”季念笑了起来,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弟弟,“四菜一汤,标准工作餐,不是宴请。”
    他伸手端起了茶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遥敬,“大哥。”
    男人也举起了茶杯。
    他的左手在她的腰上,滚烫,又温暖。
    连月低着头。
    “叮”的一声,两个茶杯微微相碰。
    女人的面庞躲在了阴影里,看不清的神色。
    “怎么今天不高兴?”
    季念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房间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几兄弟喝了一壶茶,又说早点休息——连月进了房间,放下了包,还是有些怔仲。
    男人关上门,从后面抱住了她——女人全身一紧。男人似是未觉,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着在她头顶问话,带着一股酒气。
    连月扭头看他的脸,没有回答。
    “舍不得你那八万块?”男人又笑,“别担心,到时候我来买单。”
    连月勉强笑了笑。
    男人亲了她的脸一口,又松开她,自己打开柜子开始换睡衣,连月还站在床边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喊他,“季念。”
    “嗯。”男人嗯了一声,低头解着自己的衬衫纽扣。
    “你和我在一起,幸福吗?”
    “什么?”这个问题突如其来,男人脱下了衬衫,回头挑眉,“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觉得幸福吗?”她看着他,还是很坚持的要答案。
    “不幸福——”男人有意拖长了声音,笑了,“那我结什么婚?”
    他拿出睡衣丢在床上,然后赤裸着上身走了过来,坐在她身旁伸手抱住她,低头看着她的脸,“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个?”
    连月笑笑,摇了摇头。
    “那你呢?”
    男人看着她的脸,也低声问,“连月,你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
    不见(40.心里也是欢喜)
    40.
    “幸福。”
    连月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挪开了。她看着米色的床单,声音低微却毫不犹豫,“我感觉我现在的幸福,比我想要的还要多——”
    “那你就多想一点。”男人轻轻叹气,低头亲了亲她,又站了起来准备去洗澡。
    女人看着他,目光盈盈。
    “怎么了?”他笑,却又突发奇想,“要么今晚我们一起洗澡?好久都没一起洗了。”
    “好。”
    连月咽了一口水,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浴室水汽弥漫。
    两具赤裸的身躯站在热气腾腾的浴头之下,一个高大结实,一个修长细弱。
    女人的身高不过齐胸,男人拿了沐浴液,慢慢往女人身上抹,刚刚才抹出一点泡沫,却又被水流冲走了,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和细弱的锁骨。
    手指顿了顿,他又轻轻抚摸过女人漂亮的后肩,那里有些微微的红。
    吻痕。
    上午明明没有的。
    男人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低着头垂着眼,头发挽着,露出了精致的粉唇和下巴。
    睫毛长长的,带着雾雾的水汽,格外的柔弱和格外的美。
    手指又抹了一下那处红色,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到底什么也没问——手又顺着她细小的胳膊滑下去了。
    洗完澡,他帮她擦干净了身体,又拿起了浴巾裹住了她的身体——连带那块吻痕,也一起遮住了。
    “连月,”等连月慢慢的吹干头发,男人坐在窗边的椅子前,看着她,慢慢点燃了烟。
    “嗯。”
    浴巾落地,露出了女人洁白的身姿。
    没一处不是精雕细琢,黄金比例,这是上天的厚爱。
    拿走了她很多,又给了她一些。
    “你——”更哆内容請上:YuzHaiWude.vip
    I男人看着这完美的躯体,喉结滚动。他顿了顿,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又轻声发问,“你觉得,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连月站在原地,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英俊的脸笼罩在了腾腾的烟雾里,并不分明。
    这样的季念,有些陌生。
    也可能是她心境寥寥,疑神疑鬼。
    连月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是活着吧,也许。”她低声说话,伸手拿起了睡衣。
    她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如何活下去”中挣扎。
    “活着。”季念轻语。
    “是啊,”连月套好睡衣,坐在了床边,侧头看着他,“我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饿到差点发育不良——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和我妈天天吃饱就好了——别的都不敢想。你呢,你又觉得是什么?”
    “我比你好些,”男人磕了磕烟灰,又把烟拿到嘴边抽了一口,“倒是吃得饱。”
    连月笑了起来,“那我们可差的远了。”
    “也只是吃饱而已。”男人叹气。
    “虽然我们接受的都是顶级的教育,可是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男人看着她,轻声说,“比如你知道你可能会得到一个东西——也有人告诉你,它应该是你的。”
    “你对它有渴望。”
    “可是生活不是写小说。它到底会不会归你,你只能看着,根本无能为力。”
    连月坐在床边侧头看他,没有说话。
    “你需要很多助力。”
    “也可以说,能不能得到这个东西,能决定的是这些助力,而不是你自己。”
    “我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看着她,轻声说,“可是事物不以人的主观意愿转移,这是客观规律——我再不喜欢,也只能接受。”
    “因为任性的后果更严重。”
    连月胸膛起伏,没有说话。
    “我们在世人眼中,已经够高。可是其实你也看到了,很多时候我们也会面临困局。”
    “就算一直往上——坐到那位的位置,责任更重,压力很大罢了,也并非毫无掣肘。”男人顿了顿,“这日子,说不定还没我开心。”
    她眨了眨眼。
    “世界上资源有限,底层你争我夺,上面也一样,你死我活,”
    男人吐了一口烟,摁灭了烟头,然后向她走了过来,“所以,人生总有不如意。我觉得,最重要的——”
    他坐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肩,看她的脸,“是把握当下。”
    “已经拿在手里的,就不要再失去了。”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以前我一直想得到天意,好像这才是人生的意义,可是后来却发现天意其实不属于我——我有的只是股权而已。天意牵扯太多,它已经是一艘大船,我只是被寄予厚望在未来掌管它。”
    “而你,连月,”
    他低头看着她美丽的脸,“你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想要得到,又如愿以偿的。”
    连月看着他的脸,咬唇没有说话。
    “你漂亮——那是肯定的,不过漂亮不是唯一,”他轻轻抚摸过她的脸,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对容貌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不过,看见你,总会身心愉悦就是了。”
    “有时候,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男人松开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就算当年明明不是这么打算,可相处下来还是有了感情。”
    “就像是爸——就算他再怎么老谋深算,精明自持,可就是喜欢妈,能有什么办法?老房子失了火,那才叫无可救药。就算他知道妈那边还有几个叔叔——”
    连月心里一跳,抿了抿嘴。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又响起,“可是他在离婚和妈领了证的那一刻,心里也是欢喜的。”
    “这是心念所属。”
    连月垂下了眼。捂住了胸。
    “你呢?连月,”
    他低声问她,又用手慢慢把她脸边的发缕到耳后,“你怎么看这回事的?”
    “我——”连月几次张了张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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