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全真心法多是口传心授,而月峡叟得了武当多位真人秘传,当之无愧为武当心法第一人。

    由他悉心教授,紧那罗不多久就已领会了许多心法要领,自是兴奋异常,不断地感谢着月峡叟。

    然而,让一旁的祈鲲和文才方丈诧异的是,已经很难分辨出,他这行的礼,到底是佛家还是道家的礼数?

    紧那罗一边比划,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易有太极,始生两仪”,正用心体会着,老道仙刚刚传授的两仪护心功。

    忽见刘基从中心石堡那边快步走来,到跟前了,向大家拱手问安,然后说道:

    “曹堡主请我们去堡内用餐,请问现在可否过去?”

    紧那罗抢道:

    “好啊,早已饿的咕咕叫了,老神仙请吧!”

    说罢,他自己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忙又转头来邀请文才方丈和祈鲲、刘基,众人谈笑间来到了石堡大厅。

    曹堡主和琳娇已在门口相迎,大家逐一相互问候着,看那琳娇眼内似有血丝,众人都能料到她昨夜定是整宿未眠。

    曹堡主邀请众人步入餐厅落坐,餐桌上已摆满了各式襄州特色早点,堡主说道:

    “老道仙、两位大师都是出家之人,加上紫微使也是只吃素食,我们今天准备的就以素食为主了,刘基兄弟如嘴馋,我回头陪你饮酒时再多补一补行吧。”

    “不妨事,我也正考虑要向紫微使学着做一个素食者呢,欲成大事担大任,必先修心养性方能养成啊!”

    刘基笑道。

    吃过早餐,曹堡主请大家到大厅入座,看到已经备好了茶果,堡主吩咐手下帮众和下人都退出大厅,没有允许不得擅入。这才转向琳娇说道:

    “娇儿,看你两眼通红,昨夜熬了一宿吧,辛苦了。”

    琳娇却眉头微皱,答道:

    “谢过父亲,辛苦谈不上,只是我连夜将《武穆遗书》反复看了三遍,里面除了鄂王生前所写的诗词歌赋,和根据戎马一生的各个重要战役,总结而成的兵法要领,以及拳脚、枪法等毕生的武学精华以外,再无其他内容,更没有关于前朝藏宝的丝毫记载。我不知该怎么办,急得根本无法入睡。”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大家自然是相信琳娇所说,定无虚假的可能。但是,关于岳员外的遗信所述之内容,却又分明是告知后继之人,这《武穆遗书》和关于前朝宝藏、一体大业的秘密是真实存在的,不然,先烈们又怎会世世代代用生命和鲜血去保护与传承?

    月峡叟望了一眼文才方丈,好像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文才方丈沉吟片刻说道:

    “阿弥陀佛,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老道仙是知道的,唐武宗会昌年间崇道毁佛,致使少林寺佛像被毁、塔庙被砸、多处被大火焚烧。当年灵凑法师为了保住珍藏的佛经,让弟子分多处埋藏,并留下遗信备不时之需。后宣宗重拾佛教,弟子们取出遗信来看,发现却是一首长诗,但不知所言何意。仔细推敲后发现原来是一首藏头诗,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即可寻出藏经的位置。这《武穆遗书》既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料想,也应该不会简简单单的写在明面上啊。”

    月峡叟频频额首表示赞同。

    紧那罗也跟着说道:

    “对啊,很有可能是这样的,我们少林弟子每一代的辈份法号,也是按照雪庭福裕禅师撰写的一首长诗所藏字头排序的。”

    琳娇听到大家这么一说,不觉得兴奋起来,她赶紧回忆着书中的每一句话,闭着双眼眉头微皱,好似入定了一般。

    刘基站起身来,对大家轻声说道:

    “琳娇姑娘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记得她十岁左右,有一次向我请教诗词古文的涵义,结果,我记得的原文,竟然不及她的一半,当时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啊,后经曹兄解释方才稍觉释怀。”

    月峡叟和文才方丈亦微笑着点头称是。祈鲲听闻她竟有此等天赋异禀,正惊叹不已,却见琳娇已睁开了双眼,向大家说道:

    “好啦,我现在先将书中每句话的第一个字和最末的一个字依次写下来,看看可有端倪。”

    于是让人取来文房四宝,认真地回忆着每句话的每一个字,并一一书于纸上。

    为了能让琳娇安静书写,众人都自觉地起身,随着曹堡主来到了西边雅厅。这里是平日堡内商议重大事宜的小型会议厅,家什摆设更为精巧别致。

    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幅画作。画前桥头一人身着道服,一手执杖一手携着小鹿,回头观望,身后妇人骑牛抱一小儿,后跟随二童。画中崇山峻岭小溪清泉,山坳间有茅舍房屋,有人行于小路,曲径通幽,屋旁烟缕缥缈,环境幽深杳不可测。

    图右上方篆书有题“葛稚川移居图”,行书款“黄鹤山人王树明至正元年四月于百丈山”。

    祈鲲忽进忽退,仔细端详着这幅画作,向曹堡主说道:

    “王蒙画的这葛洪,样貌、身形、姿态惟妙惟肖,图中水晕墨章元气磅礴,笔墨和布局纵横离奇,莫辩端倪,难得的绝世佳作啊!”

    堡主脸上现出无比佩服的表情,称赞道:

    “紫微使真好眼力,这王蒙即是赵孟頫的外孙,他可是当代最好的画师。三年前,我请刘基兄弟帮着邀请他来百丈山小住,也好指导琳娇学画。王蒙当时兴致极佳,临行前就在此间绘制了这幅《葛稚川移居图》。今日听紫微使如此专业论评,定乃个中行家,我便将此图赠与紫微使以表敬意。”

    祈鲲忙婉谢道:

    “堡主谬赞了,祈鲲虽自幼喜好书画,但岂有夺人所爱之理?至于对葛洪的了解,还是因为那日紫微星君和真武帝传我《三皇经》时,曾讲述过鲍靓传《三皇文》于葛洪,后又著有《抱朴子》,均是求神护佑要诀,正所谓,今降斯文,以辫邪正。”

    众人只听得啧啧称奇,对祈鲲的人品和见识更增几分敬仰。

    曹堡主请大家入座,取出上好的青花茶具,亲自沏茶倒水端至各人面前,大家边品茶边谈佛论道分析时政,都在耐心地等待着期盼着。

    大厅这边,琳娇已经写完了一半,但是将这些字颠来倒去反复地读,依旧看不出与前朝宝藏有何关联,不禁紧锁眉头,犹疑自己是否会记错?沉思许久还是不得其解。

    无奈,只有继续写完,再请大家一起分析。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琳娇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拿着写完的稿纸来到雅厅。

    大家见琳娇进来,知是已经写完,也都赶忙站起身来。堡主关切地说道:

    “娇儿辛苦了,快来喝杯茶,先坐下歇会,慢慢说。”

    琳娇接过父亲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谢过父亲,然后望向众人说道:

    “我已将《武穆遗书》原文中每句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分列了出来,但是反复看过几遍,仍没发现与前朝宝藏有何关联?还请大家也都给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同?”

    说罢将纸稿递给了祈鲲,祈鲲接过纸稿,按顺序一一摆放在桌面上,然后邀大家上前一起查阅。

    刘基低着头逐字轻声诵读着,正着反着反复读了两遍,大家都觉得这些字放在一起并不通顺连贯,更谈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

    在场的六人,个个都愁眉不展一言不发。大家自然都相信琳娇的能力和诚意,但是,依照岳员外的遗信和岳家族规,不是岳家的人又绝不能看这《武穆遗书》。

    紧那罗急的只抓脑袋:

    “这该怎么办,唉,这不是干着急吗?”

    曹堡主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已近中午,就邀大家先去吃午饭,完了再行商议。

    等了一天,问题没能按预期得到解答,看到席间众人都不怎么说话了,祈鲲便开导道:

    “大家也别太急,这个方法行不通,我们再想想,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既然上天安排我们得此机缘共谋大业,想必自然还会有所启示。倒是圣姑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忙得没能休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脑力,吃完饭还是请先快去歇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

    琳娇对祈鲲关怀的话语甚感温暖,羞涩地说道:

    “感谢紫微使的关心,我没关系的,就是和大家一样焦急的不知该怎么办?还有,请不要再随着外面的人乱喊什么圣姑了,把人家都喊老了。”

    “好、好、好,对不起啊,祈鲲记住了。”祈鲲接道。

    一时间,大家的笑声使大厅内忧虑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吃完饭,曹堡主请众人也先回房间歇息,待自己去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形,回来再和大家一起商议。

    直至晚饭后,曹堡主和雷鸣才急匆匆地赶回曹家堡。二人直奔中央石堡大厅,见众人正在此焦急等候,曹堡主也顾不上吃饭,就将大家请到了西边雅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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