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绕赤龙昨晚没细看珠子,见这枚珠子用银饰罩着,证明原来的主人,很看重这枚珠子,知道珠子的价值。现在听蒙绕铁鹰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接过来,细看珠子有什么不同。

    只见珠子表面光泽柔和且带有虹晕,却不是透明的,那些白色花纹上,有着淡淡的光毫,使整颗珠子闪闪发亮。

    在他查看珠子时,蒙绕铁鹰又道:“赤龙,巫公要我们保你,不让你出事,是将振兴山寨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这东西对你有帮助,也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不然山虎怎么感觉不到?”

    蒙绕铁鹰说着扫了眼蒙绕山虎,算是暗示。因为凭他的智慧,觉得巫公与族长看重蒙绕赤龙,那么将来族长一定会将位置传给蒙绕赤龙。

    而蒙绕赤龙的表现确实惊人,能够想出练巫的新方法,在他看来不是天才这么简单,可能连山神都在保佑蒙绕赤龙,也在保佑整个蒙绕山寨。

    这些年寨子一直在衰落,做为一个蒙绕族人,太希望自己山寨强大起来,他把希望也寄托在蒙绕赤龙身上,因为凭这天才少年的天赋,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巫师,在巫力方面成就一定比自己高。

    蒙绕山虎接到蒙绕铁鹰暗示,上前一步,真诚地道:“赤龙,阿哥虽然比你大,可真的佩服你,我决定,这辈子跟定你了。你到那,我到那,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让山寨变强,为你死都行。”

    看样子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以才会说这番话。

    这话来得突然,蒙绕赤龙不知该说什么,道:“山虎阿哥,别这么说,我那有本事让山寨变强?想出这练巫方法,是受麻阿叔传承的启发,偶然想明白的,不能算是我想的。”

    蒙绕山虎却不听他的谦虚,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巫公说得没错,你是天才。我虽然喜欢开玩笑,可今天的话绝对不是玩笑。我发誓,这辈子跟定蒙绕赤龙,永远护卫在他身边,如果反悔,将天打雷劈。”

    誓言对蒙绕族人来说,是永远不能更改的。所以蒙绕山虎这个誓很重,已经拿一生做为誓言。

    他听了蒙绕山虎誓言后,心里不安,脸上表现出惊讶,似乎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所以眼光看向蒙绕铁鹰与蒙绕豹,希望他们劝说一下。

    蒙绕铁鹰没有劝说,反而道:“赤龙,你将是寨子的骄傲,将来山寨要靠你壮大。我也说一句,你现在是我主事的,将来也是我主事的,我这辈子护着你,让你成为了不起的巫师,让山林外面人知道,蒙绕山寨有个了不起的练巫天才。”

    蒙绕赤龙一听急了。“铁鹰阿哥,山虎阿哥胡说,你也胡说。我是你们阿弟,怎么可以做主事的,现在只是暂时的。”

    蒙绕铁鹰很认真地说:“你是我们的阿弟,可你的本事足以做我们主事的,你知道,巫族是以强者为大,我认你为主事的,是发自内心的。这也是我的誓言,不会更改。”

    蒙绕豹突然道:“还有我一个,他们的誓言就是我的誓言,也不会更改。”

    蒙绕铁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三个都愿意护卫你。”

    蒙绕赤龙知道这种誓言很严重,着急地说:“你们别乱说,我只是偶然想出这方法,不代表我有强大的能力。你们要护卫的人,不是我,是整个蒙绕山寨,或者族长、巫公。”

    巫族国有个传统,那就是敬佩一个强者,可以当面发誓,成为他的追随者。如果对方接受,就是同伴、兄弟,要听从指令,不能讨价还价,做什么事都无怨无悔。如果誓言不被对方接受,会被所有人耻笑。

    而追随者与被追随者的关系,是被追随者要护着追随者,当追随者受到欺凌与伤害,被追随者要为他讨回公道。而追随者要终生服从被追随者的指令。

    蒙绕山虎脸色有些发白,道:“护卫蒙绕山寨是我永远的责任,这个不容更改,但我也是你的追随者。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我已经发出誓言,不管你接不接受,都会跟随你。”

    蒙绕铁鹰心里长叹一声,觉得还是要逼一下。“山虎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让我们被人耻笑,就不要拒绝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我也是。”蒙绕豹的话还是简洁明了。

    蒙绕赤龙终究不到十五岁,给他们这么一弄,有种要哭的感觉,不接受等于结仇,那么必须同意。可几位阿哥为什么要成为自己的追随者,他想不明白。问题是现在不能让阿哥们伤心,他们是一个寨子的,还要共同完成任务。

    “几位好阿哥,我不是拒绝你们,只是说我不值得各位阿哥追随,我还没成年,只是……”

    他的话没说完,蒙绕山虎把话接过来。“没拒绝就行,就这么定了,至于值不值,我们心里有数。好了,时间不早了,准备出发吧。”

    “对,对,准备出发。豹子,我看你伤没好全,我给你治疗一下。放心!阿哥给你疗伤,绝对让你跟原来一样。”

    蒙绕铁鹰是心领神会,觉得不能逼得太狠,何况蒙绕赤龙没拒绝他们,所以拉着蒙绕豹就走。

    几个人一下子散开了,只留下蒙绕赤龙一个人,站在大椿树下。

    他先是看了几位族人一眼,然后苦笑着摇头,只能将追随的事放一边,如果还要纠缠的话,一定把几位阿哥得罪了。

    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透过山林里茂密的树叶,看了眼天空,发觉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只有些微微的光亮透出来,也就是说太阳还没有从山顶跳出来,离真正的天亮还有段时间。

    收回目光,又看了眼在旁边装模作样的阿哥们,笑道:“这样吧,铁鹰阿哥帮豹阿哥疗伤,山虎阿哥跟我弄吃的,也好有体力走后面的路。”

    一整夜练巫力,是件消耗身体的事,他们在家练巫力时,都会准备一些吃食。练过巫力后,及时补充食物,保证自己身体恢复。

    可在山林里,没这个条件,只有自己动手,找到食物,尽量让自己得到一些补充。

    他开口说话,指派几位阿哥做事,并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追随者。而是这一路下来,已经自觉地将自己摆在主事人位置,所以做事时,在考虑所有的事情。

    蒙绕赤龙说完话,收拾身上的东西,朝一个方向奔去,因为那边特别明亮,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就是东方,是倚天城的位置,所以本能地朝那个方向奔去。

    另一个是这几日的经历,使他心里有些压抑,想看看初升的太阳,感受一下天地的宽广。

    蒙绕山虎不说话,抓起自己脱下的盔甲,还有开山斧,紧跟在身后,朝前方奔去。那方向有一座山峰,峰顶上可以看见四周的树林,那就可以看见那个地方有食物,他是这样想的。

    当他俩出现在山顶时,不由得朝东方望去,只见茫茫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白雾远处,挂着一片淡淡的桃红色云霞。

    忽然,桃红色云霞慢慢浓烈起来,正中出现一个耀眼的红色圆球,吃力地从天边跳出来。然后万道光芒喷涌而出,将天地之间照得一片明亮。

    那就是阳光,从天而降撒向大地的阳光。

    在丛林里生活了十几年,蒙绕赤龙见过无数次日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因为在这过程中,他感觉一个新的生命在诞生。

    那轮跃出的太阳,让他感到自己心胸宽广了许多,也觉得生活有了不同的意义。

    那轮太阳跃出白雾时,他感受到一种生命的抗争,觉得自己就是跟命运抗争的人,抗争端正王朝人强加在他们头上的命运。使他心里有了朝气,也有了豪气,觉得再怎么难,也不会放弃自由,需要堂堂正正地活着。

    俩个人默默地看了一会,蒙绕山虎在身边,突然道:“漂亮!真漂亮,这才是我们巫族人的天地,能看见太阳真的很好。”

    太阳确实漂亮,那是真正的生命,而且是永恒的。看见太阳确实很好,这时候可以证明自己活着,使自己有了勇气。

    蒙绕赤龙这样想时,脸上有了柔和的微笑,眼睛也开始明亮起来。

    初春的晨光,使他感受到一种温暖,也有对生命的感悟。也许只有真正面对过死亡的人,才会觉得生命有着不同意义,更加珍惜生命。

    他情绪好了许多,觉得阿哥这时,也许也在感受这片阳光,因为小时候,他俩曾经一起看日出、看星星。

    这想法给了他很大安慰,因为他们感受同一片阳光,呼吸同一种空气,那么阿哥就没有离他远去。

    他回身看着蒙绕山虎笑了笑,道:“希望能天天看到日出。”

    蒙绕山虎先愣了一下,然后很慎重地点点头。“我也是。希望能天天看到日落。”

    蒙绕赤龙沉默地看了一会日出,然后道:“走吧,找吃食去,等会还要赶往倚天城。”

    蒙绕山虎没动,突然骂了一句:“狗日的端正王朝人,我只想好好过日子。这样都不让,那就比比谁的刀更快,宰了你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他听见了,似乎明白自己见到日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会有平时没有的感觉,他望着蒙绕山虎轻轻地道:“我也这样想,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好日子。”

    在一片晨曦中,他俩相视一笑,在阳光的照耀下冲下山峰,迎着风朝山林深处跑去,因为他们看见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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