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斜坡上,静听微风渐渐、虫鸣夏语,江风的清凉和月光的淡爽让林平觉得十分舒服,嘴角不知不觉上扯,掀起了一抹愉悦的微笑。

    “哒哒哒”

    轻盈的脚步声向林平走进,林平睁开眼睛看向脚步声传来方向,借助月光看清是个女孩子,似乎有些“不好”。

    这个女孩子,身材高挑清瘦,似乎久病未愈几乎只剩一副骨架毫无美感可言,脸型倒是好看,只是面色煞白无血色,颧骨几近可见,尤其是双目涣散无光没有丝毫精神,走来的脚步轻盈虚浮,落地无力让人担心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走。

    女孩子走到林平面前,将白色长裙横折在膝盖上,坐在林平身边,动作优雅举止纤柔。

    林平见女孩子正看着他,微微一笑示意,又转过头看向星光斑驳的夜空。

    “嗯?”林平奇怪,女孩子怎么还在看他?

    林平坐起身,一脸奇怪的看着女孩,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女孩子轻轻的点头,表情有些羞涩的说:“我叫张潋夕,我爸爸说您能给我看病,让我过来。”

    张潋夕有些害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完这些话,低头看着大堤斜坡,脸上写满紧张。

    林平看着张潋夕,眼珠子眨了眨扭头向身后看去,大堤的防护墩上站着一个人,正是张青山,见林平看向自己,张青山挤出笑容双手合十比了个“拜求”的动作。

    林平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刚才张青山并没有走,而是将女儿接了过来,等待机会将女儿送到自己面前。如此,即便自己不想见,那也见到了。

    “风大天冷,你先回车上吧。”这样的微微凉风对于正常人来说是极其舒适的,但是对于张潋夕的虚弱的病体来说,却是极其难受和危险,些微不慎就可能染上一场重病。

    “那您是答应了?”张潋夕紧张的看着林平。

    林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正要点上,目光扫到张潋夕苍白的脸庞,苦笑着放下打火机,对张潋夕说点点头:“我答应了。”

    心软是林平素来的毛病,他可以狠心拒绝别人,但是却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疾病缠身的女孩。并非因为夜天色心在作祟,而是年幼时在孤儿院中见过很多被疾病折磨的孩子,因为缺少足够的资金给予他们良好的医疗条件,有一两个孩子最后就死于疾病。身怀疾病也是他们成为孤儿的原因之一,林平见不得这样的。

    张潋夕兴奋的站起来,向林平深深的鞠躬,却忘记了这是在陡峭的斜坡上,身体不稳向坡下倒去。

    “啊······”

    “小心。”林平伸出一只手拉住张潋夕的手臂,脚步向坡下猛跨一步,另一只手搂住张潋夕的腰身将她拉了回来,正好撞进了林平的怀里:“你没事吧。”

    张潋夕在林平怀中瞪着惊慌失措的大眼,眼中似乎添了些色彩,面色突然通红,下唇都快咬出血了,看着林平,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

    林平奇怪为什么这女孩的脸色突然如此红润?眼光向下一扫正好落在张潋夕的酥胸上,惊慌的眨着眼睛,将张潋夕的身体扶正,放下双手不敢看她:“对不起,不...不好意思。”

    “没关系,谢谢你救了我。”张潋夕的声音如蚊蚋般细不可闻。

    张青山紧张的从上面跑下来:“潋夕,你没事吧?”

    “爸,我没事。”张潋夕走到张青山面前,回头看了一眼林平,复又说:“他答应了。”

    “潋夕,你先回车上,这里冷,别又吹生病了。”张青山脱下自己的中山装外套披在张潋夕身上。

    张潋夕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点点头:“那我去了。”

    等张潋夕走远,林平点燃指间的香烟,吐出一口,说:“难为你花费了不少心思。”

    张青山听出这话是在讽刺他,颇为尴尬的笑道:“小兄弟,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我今年都快五十的人了,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成了现在这样,你说我这当父亲的能不着急吗?这些年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能想的辙都想了,可是潋夕的病就是不见好转,一直就这样僵着。我真怕,真怕······”

    说着张青山眼中流出两行老泪,蹲在大堤上失声痛哭。

    林平将没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缓缓开口:“你女儿是风邪入体,加上本就是阴损的体质,这些年又乱吃药,现在身体每况愈下。你回去找些上等的兰心草,别去药店里问,他们不知道兰心草是什么,去黑市上找。要是不知道怎么找可以让老许代劳。记住,一定要选取长不过半指,顶头无花无苞的,其他的都不能用。每日一株捣碎了用井水煎服,必须要在正午十二点服用,只有这个时间点的药效最佳。不过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明天吧,明天我去给她再看看。”

    “唉、唉。”张青山忙不迭的点头,脸上瞬间就露出笑容,嘴里不停的说:“谢谢、谢谢。”

    “不用谢我。”林平转身向大堤上走去,淡淡的说:“我说了,请我出手很贵的,这次收你二十万吧,等明天看过之后,如果确定要救她,那时再一起结算。”

    “小兄弟放心,钱不是问题。不知道小兄弟住在哪里?我明天好派人过来接。”张青山追上去问道。

    “不用,你把地址丢给老许,让老许转交给我就行,明天我会去你那儿。”林平看了张青山一眼,轻轻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去照顾你女儿了。”

    “那一切全依赖小兄弟了。”张青山双手合十对林平颔首道。

    林平点点头,走至大堤上的马路,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停靠在不远处的那辆宝马车,坐在副驾驶的正是张潋夕,远远的朝夜天微笑。

    只是这苍白的脸上,在这夜里显得有些瘆人。

    林平也远远的报以微笑,转身离开。

    “爸,你们聊的怎么样了?”张青山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张潋夕问道。

    “他答应了,潋夕,你的病有治了。”张青山兴奋的对张潋夕笑道,眼眶中蕴着泪花。

    “爸,擦擦眼睛。”张潋夕贴心的给张青山递过去一张抽纸。

    “我太开心,太开心了。”张青山的泪花越擦越多,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爸,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那么多专业医生都看不好我的病,我看他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没我大呢?”张潋夕嘟嘴说,对林平并没有什么信心。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刚才就那么一会儿,他就看出来你是风邪入体,还说你是阴损的体质,这和那些中医先生说的不都是一样吗?还给你开了个方子,取长不过半指、顶头无花无苞的兰心草,捣碎了用井水熬制,在正午十二点煎服。我们看过那么多医生,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方子,只是一味药的。”张青山回忆着林平所言。

    “兰心草是什么?是草还是药?还有花苞的?”张潋夕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明天要去找一趟你许叔叔,让他帮忙找下。”张青山将车窗升起:“不说了,我们赶紧回去,你早点休息好,明天他还要过来给你看病。”

    “对了爸,他叫什么?”张潋夕忍不住又问,遥遥的看着林平离去的背影。

    “他叫——林平,对,是叫林平。”张青山点点头,发动了汽车。

    “林平。”张潋夕小声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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