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时间一晃而逝,仙道大会的前夜,帝清欢倚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个灵果啃噬着,一双星辰大海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状若磐石的男子。

    秦淮脸色惨白,状若疯癫,身子堆积着厚厚的树叶,膝盖已经没入尘土中,看样子是跪了不短时间了。

    “还没有想清楚?”

    平静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秦淮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那面无表情的脸庞,只觉得天道崩塌,信念倒戈。

    “不知……”沙哑的声音透着绝望。

    帝清欢微微蹙眉,秦淮在她心中,一直就属于打不死的小强,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总觉得几分刺眼。

    “所以你准备继续自暴自弃下去?”

    “弟子不是自暴自弃,只是连自己的道都不知道,又凭什么修剑……”秦淮满脸的苦涩悲哀。

    帝清欢的眸色微凉“无论是杀戮之剑还是仁善之剑,这不过是个名称而已。秘境之前,你也不知自己的剑道是什么,可不也拥有了自己的剑道。秦淮,你何至于此?”

    秦淮身形一怔,脏兮兮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道“师尊,你不怪我?”

    这下轮到帝清欢怔住了,迟疑道“你是怕我怪你,所以才会如此?”

    秦淮苦笑道“师尊谆谆教诲不吝赐教,结果弟子却连自己的剑道都不知道是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做您的弟子。”

    帝清欢沉默了,看着那失魂落魄自责痛悔的模样,突然醒悟:这人还真的是自己的弟子,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不是外人,至少在古剑派中是如此……

    帝清欢陷入沉思,作为师尊该为弟子做些什么,回忆起往事,回想以前认识的那些人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弟子。

    看着面色凝重,沉默不语的师尊,秦淮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半点不见光明。

    “师尊,是弟子不配,不怪您,我这就离……”开。

    秦淮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打断。

    “嗯~你先起来回话,收拾一下仪容。”

    正当秦淮绝望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温柔的声音“将灵果吃了恢复一下体力,师尊再给传授给你剑道之术。”

    “您不赶我走?”秦淮睁大眼睛噌的一声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跪着,血液不通,又咚的一声跌倒在地,只是那双惊喜的眸子却是灼灼生辉。

    帝清欢伸出手想要扶起他,却止于那脏兮兮的衣袍,最后虚扶一下,沉声道“你是我的弟子,这永远不会有变。他们都说,教不严师之惰,我作为你的师尊,是该好好教导你才是,这点,我向你道歉。”

    “师尊,我……”

    话还没有说完,帝清欢又抢先道“嗯~沈非羽的事情,我好像也做错了,他既是你的敌人,我该替你除了他才是。”

    看着目瞪口呆不能自已的秦淮,帝清欢还嫌事不够大,继续道“你还有没有补充的地方?”

    秦淮久久没有回神,从父母死后从未落泪,在人间挣扎存活,在古剑派备受欺辱中求生的他,突然眼眶就红了,一滴滴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泪水带走了尘土,在脸上留下鲜明的泪痕。

    “不是该高兴吗?难道我又做错了?”帝清欢蹙眉,难以理解。

    秦淮缓缓摇头,严谨的跪在地上,深深的拜了三下,匍匐在帝清欢的脚下,沙哑道“能拜师尊为师,秦淮何止三生有幸,师尊的大恩,弟子铭记于心。从今以后,谁敢伤师尊分毫,除非从我尸体踏过。”

    平静的语气并不像那些对天发誓之人说的那般振振有词,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是他此生的信仰。

    哪怕心冷如帝清欢,此时也觉得这徒弟收得甚好,郑重沉声道“你是我弟子,该由我护着你。秦淮,你很好……”

    帝清欢看着秦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作为本尊的弟子,你此生定不会止步于修真界。”

    秦淮微微一怔,双眼含泪,深深一拜,“弟子定不负师尊期望!”

    帝清欢满意的颔首,甚是开心,扭头对一直观望的饕餮道“还不滚过来。”

    饕餮扁扁嘴,看着那视这女人为神明的秦淮,便觉得自己眼瞎,怎么曾经就觉得这小子未来可期,这小子明明是个傻子,打了几巴掌又给了一个糖,便觉得这女人是个好人了。

    “喵呜。”干什么?

    帝清欢郑重道“从即日起,秦淮便是你主子。”

    “卧槽,他一个凡人做老娘的主子,你有没有搞错!”饕餮炸毛了。

    秦淮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那口吐人言,结巴道“它,它会说话……”

    饕餮怒斥道“滚一边去。”

    “他不过是个凡人,凭什么做我主子?”

    帝清欢冷冷道“他是我的弟子,自然也是你主子。”

    饕餮怒道“他算什么弟子,不过是你拿来还……”债的东西。

    饕餮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止于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子,嘴巴张了张,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秦淮的表情微微复杂,饕餮后面的话是什么?还什么?

    “饕餮,你好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帝清欢的面容完全冷了。

    饕餮一愣,满身的怒火瞬间消失,如坠冰潭,再无刚才的半分质问的气势,愤怒张扬的毛也软趴趴垂下,沙哑道“老娘连你的灵兽都算不上,哪有资格反驳。他是你弟子,我又算得上什么……”

    说完,饕餮摇头晃脑,转身慢慢的往外面走去,看那背影莫名的觉得悲哀可怜。

    秦淮有些于心不忍,迟疑道“师尊,虽然饕餮并不是什么高级灵兽,但这些年陪在您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要生气了。”

    帝清欢冷声道“在那里装什么弃妇,滚回来。”

    饕餮身形一怔,久久不动,看着更是可怜兮兮的模样。

    帝清欢眉头紧皱,烦躁道“你还真是胡搅蛮缠,给我滚回来,有什么话直接说清楚,我懒得猜!”

    “老娘要一个名分。”委屈的声音传过来。

    秦淮嘴角一抽,刚才我到底再为他抱屈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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