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饭还没等来,倒是等到了村长家的田婶儿上门来喊:“小草他爹他娘,你们可快跟我出去看看吧,你们家小草跟老孙家二胖打起来咧!都出血哩!”

    “啥?”何得男放下铲子抬脚就走,撸着袖子打算收拾这个净惹事的小草。

    温雯听见动静紧随其后,直跟着两人到了村口大槐树下,果不其然看到温小草和老孙头家二胖正打得热闹。

    “干啥咧干啥咧!”何得男一把分开两人,也不管旁边的人如何看如何做,只瞬间毫不客气地拧上温小草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皮痒了是吧?咋还学会打架咧!脸都被你丢尽了!”温小草才不理会何得男的训斥,忍着耳朵上的疼,不依不饶地朝着二胖的方向扑去,实在挣脱不开她的钳制,才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娘,你放开我!”

    “还有脸叫我娘!谁让你打架咧!走,回家再说!”何得男一面训斥,一面就这么拧着他的耳朵,提着他往家里走去。

    “娘,你先放开小草,再这样他耳朵要掉了!”温雯心疼小草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一路走一路劝。

    爹娘都疼儿子,记忆里她娘从未打过小树和小草,犯了错最多也是象征性地屁股上挨几巴掌的事,不像她即使乖巧懂事也有可能变成出气筒和替罪羊,从小到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没断过。

    今天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小草碰到了何得男的逆鳞——老孙头一家。故事的渊源还要从何得男没嫁人开始讲起,她和老孙头家的媳妇儿李桂花都是小麦村的,嫁过来之前两人就一直为了村花的称号明争暗斗,甚至大打出手。

    李桂花为人泼辣又爱计较,极其爱占便宜还喜欢挑是非,老孙头又脾气暴躁而且特别抠门,二胖更是吸取了两人的特点做了整合升级,不仅能传闲话还能惹是生非。

    久而久之,这一家就成了求雨村公认的不能惹又最讨厌的一户。为啥不能惹?

    当然是擦不干净屁股还沾上一身骚呗!温小草虽然只有六岁,可也对这些事心知肚明,村里的孩子们都不跟二胖玩,但也绝对不会公然得罪他。

    因而何得男怎么也想不通,草娃儿怎么会招惹这种事情?

    “娘,我没做错!是二胖骂姐,还骂咱家我才动手的!”何得男抄起扫帚追得温小草满院子跑,实在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地站定,嘴上依然不停地骂骂咧咧:“你给老娘站住,招惹谁不好,非要惹那一家骚狐狸!”

    “娘,我没做错!是二胖骂姐,还骂咱家我才动手的!”温小草见他娘停了下来,连忙一猛子扎到温雯身后,探出头来反驳着:“他说姐要给城里的有钱人做小老婆,还说咱家为了钱卖闺女!”

    “啥?”何得男最好面子,不愿意让乡亲看了笑话,所以刚刚才急匆匆地连打带骂将温小草提回了院里收拾。

    可经温小草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给了李桂花自由发挥的空间了吗?

    他们一走,那李桂花更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黑是白还不是由着她说了去?

    尤其她又是这么想的,闹不好还会借题发挥说他们家心虚才跑咧!何得男越想越觉得气愤,越想又越着急,当即也顾不上再打温小草,撸起袖子就往外冲,一边向村口跑一边叫嚷起来:“天杀的李桂花,自己把闺女儿送进了火坑换了几袋粮食,现在倒编排起我们家花娃儿来了!他娘的没天理喽,花娃儿可是我心尖尖呦,这被人污了清白我可怎么活呦!”叫喊声越来越弱,温雯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蹲下来与温小草平视,先是仔细看了看脸上跟二胖打架留下的淤青,又掰过他的头瞧了瞧刚刚被何得男揪住不放的耳朵,声音里带了些心疼:“疼吗?”

    “不疼,当然不疼。”温小草咧了咧嘴角,却因为扯到了伤口咧得更厉害,原本要扯出的笑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但嘴上依然逞强道:“哥说哩,我上了小学也是男子汉咧!”

    “看你厉害的。”温雯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觉得好笑,又追问一句:“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没,没了。”温小草心虚地转移话题,

    “姐,你不知道二胖被我打得有多惨,衣裳都破了好几个口子!要不是娘和你来哩,他的门牙都能被我打下来两颗!”见他嘴硬,温雯也不多话,只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真的没有?”她早看出来了,刚刚温小草围着院子跑的时候就一瘸一拐的,这会儿深蓝色的裤子上还有极不明显的痕迹,肯定是受了伤,至少也是擦破了皮。

    “姐……疼……”剧烈的疼痛袭来,温小草扁扁嘴,差点哭出了声:“没有这样的,知道你还问……”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咋那么英勇?”温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轻轻拉着他往屋里走:“多大的孩子了,咋就知道打架?”温小草被她训斥得愈发委屈:“姐,娘打我也就算咧,你也这样说!我明明是为了咱家为了你!”

    “好好好,小草最厉害了,是个男子汉。”温雯关上门,揉揉他的头然后柔声哄着:“你先闭上眼睛,姐姐说睁开再睁。”

    “哦。”温小草向来吃软不吃硬,被这么一说立刻老老实实闭上眼睛,刚刚的委屈呀打架呀挨骂呀全都抛在了脑后,心里还因为温雯刚才的夸奖美得冒泡。

    在锦囊里迅速翻找到医药箱,温雯这才开口吩咐道:“好了,睁开吧。”

    “姐,这这这……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前后不过三五秒,温小草被温雯手里拿的满满的东西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你是变戏法的吧?”

    “是啊,我之前偷偷学的变戏法,怎么样?”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温小草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温雯顺着他的话郑重地说道:“只不过你得答应姐姐,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哥哥都不能告诉,不然以后姐姐不变给你看了。”小孩子到底是单纯好骗,又是爱玩的年纪,听了温雯这一番吓唬警告后忙不迭地点头应着:“我记下了,不说,绝对不说!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说!”

    “那就好,下次姐姐再给你变点别的出来。”对待小孩子要软硬兼施,又惩罚就有奖励,温雯深谙这个道理。

    “姐,下次能不能变点吃的?”温小草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就大白馒头就行,我没吃过,想尝尝。”

    “那要看你表现了。”温雯故作神秘地说着:“但是现在要先处理你的伤。”虽然锦囊里现有的东西不能变个大白馒头,但是变点干粮饼干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掀开温小草的裤腿,温雯才发现这伤比她想象得严重的多,干涸的血液甚至把伤口和裤子面料黏在了一起。

    “嘶……”裤子和膝盖分离带来的剧痛让温小草冷汗直冒,忍不住叫出了声:“疼!”

    “忍着点,要给你消下毒。”温雯拿着棉签蘸了酒精,轻轻在伤口处点着,

    “不消毒,过几天说不定就发炎了,要是化脓了更麻烦,弄不好还要截肢。”温雯自言自语般的嘟囔温小草没太听懂,但看着他姐严肃的神情,估摸着左右不是什么好事,立刻咬住嘴唇乖乖的一声不吭,任由温雯在他的膝盖那里忙来忙去。

    盖上纱布拿胶带固定好,温雯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看着他蓄满泪水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再次叮嘱道:“千万别让别人看见,尤其是爹娘。如果哥哥问起来,你就说是上次周郎中给我看病时开的,这是剩下的,记住了吗?”她哥和小草睡在一个屋,难免会发现。

    “记住咧。”温小草使劲点着头,过了一会后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支支吾吾地开口夸她:“姐,我,我觉得你真好看,就跟,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噗嗤。我咋就成了仙女了?”见温雯笑得开心,温小草更加窘迫,耳根子红得通透:“姐你别笑,我说真的哩!你比仙女还好咧!不只是长得好看,还会变戏法,还会给我治伤,声音也像莺子叫似的,比那什么播音员的还好听。”上课时候城里来的老师拿来过一台收音机,他们听过啥电台播新闻,那声音比他姐的差远哩!

    “这小嘴甜的。”温雯捏了捏他没受伤的半边脸蛋儿,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出去了可别瞎说,不然你姐非被当成怪物不可。”

    “本来就是嘛。”温小草噘着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连忙打开门凑出去看,温雯也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我说什么来着,这温家的小崽子心虚了不是?躲屋里不敢出来咧!大伙儿看看嘿,让我说中了吧?”得,这是打闹到她家里来了。

    一只脚刚踏出门外的温雯心底登时升起一阵冷笑:她正愁没地方吵架发泄发泄呢。

    “说话可要有证据。”没等何得男想好说点啥辩驳,温雯已经扬声开了口,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哪只眼睛看见我被卖到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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