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海

    司辰站在大船的甲板之上,看着羽阳在调整着船上桅杆的高度,他好奇的蹲在羽阳的身侧,羽阳低头看了看这个面白肌瘦的少年,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辰儿,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呀!”

    司辰抬头看着这个日益苍老,为自己劳心劳力的老人,心情有些低落,他转身坐在甲板上,看着海上的明月,司辰第一次觉得月亮那么的圆,那么的近。

    这艘从暗幽族“借来”的大船高大如楼、十分豪华,整艘大船分为四层,最下面的一层装有土石压舱;二层为居住场所,小鸳还在昏迷之中,枫杨就在那里守着她;三层为船只操纵驾驭之所,自从上船以后,羽阳便常常守在那里;上层为作战场所,司辰倒是极其喜欢在这里溜达。

    (又要写海上夜景,我TM脑子有坑,仰天呐喊:词穷的很啊!我脑子一定有坑,写啥小说,还不如回家搬砖!)

    羽阳见少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辰儿,你在想什么?”

    天边明月的影子倒映在少年的星眸之中,他的嘴角噙着一丝释怀的笑意,“我在想,终于离开幽州了!”

    羽阳同样仰头望月,喟然长叹:“以后的路,怕是并不平静!以前,都是我太任性,自以为将你们护于羽翼之下,你和枫杨就可以无风无雨的安然成长……”

    “羽伯……”司辰打断羽阳的话语,他很不喜欢羽阳这般心有歉意的和他对话,这样的老人使他十分心疼。在他心中,老人永远是慈爱的,“羽伯,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不要对我有任何歉意。”

    羽阳感到无比欣慰,眼前的少年虽然总是让他心疼,却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少年。

    他心怀宽慰的将手放在少年的肩上,手上轻微的力道,让司辰感到心安,司辰忍不住高兴的笑了起来,羽阳在少年明朗的笑声中,也微微笑了起来。

    一阵欢笑之后,羽阳说道:“辰儿,你和枫杨都长大了!以后的路,羽伯可能不能陪着你们了……”

    羽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司辰便着急的问道:“羽伯,你要走了吗?”

    司辰和羽阳对视一眼,他看出了老人眼中的坚定,有些迷茫的问道:“羽伯,你要去哪里?”

    成长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司辰明白,总是活在长辈的关怀下,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成长。

    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这个陪伴他无数春秋的老人;他担心,担心孤身一人的老者在以后的风餐露宿中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羽阳拍了拍少年的背,朗声一笑,“为你们操劳这么多年,我当然要去游山玩水一番,等你们入了南阁,我会去看望你们的!”

    司辰才不会相信老人这番敷衍的话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满。他最讨厌老人什么事都不肯和他说的样子,默默为他扫清障碍,默默为他付出一切。

    其实,司辰心里害怕,他怕老人去做冒险的事情,他不想离别成为永别。

    羽阳知道那样的鬼话骗不了眼前精明的少年,摇头叹息:“我有的时候,希望你可以笨一些,但是你总是表现的十分聪慧,很多时候我都是想破脑袋,才能想到对策去应付你的聪明睿智!”

    司辰被羽阳逗笑,但是他很快恢复了自己一脸严肃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说道:“羽伯 ,不要岔开话题!”

    羽阳在心里叹息,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一直想要养成阳光开朗少年的司辰,怎么就被他养成这副动不动就不苟言笑的小老头。

    羽阳好奇的问道:“辰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趣……”

    司辰有些气恼的瞪着羽阳,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要、岔、开、话、题!”

    羽阳一边摇头,一边挠着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说道:“你和枫杨,已经长大了!我离开你们,一是要磨炼你们的意志,二是要找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看着司辰不解的眼神,羽阳继续说道:“‘辰龙九龙’自你母亲死去以后,除了三弟和九弟,其他人都下落不明。九州风云将起,我作为老大哥,是时候把他们召集起来了。”

    司辰疑惑地问道:“羽伯,三叔和九叔是……?”

    “我那不正经的三弟,现在就住在南阁外庭,名唤沈四海,别看他叫‘深似海’,其实半点城府都没有,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胡作非为的本事和南阁的舟砚老儿倒是有一拼!”

    司辰被羽阳风趣的话语逗笑,羽阳补充道:“我的九弟,就是辰龙酒楼的大总管,你的孙叔!”

    司辰的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托着自己的腮帮,心想:如果羽伯只是去找他的兄弟们,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就怕羽伯又骗他。

    司辰不放心的瞟了一眼羽阳,又抖了抖腰间的紫色轻纱,屏息凝神用自己的心声呼唤御歆,“御歆,我的羽伯,在撒谎吗?”

    紫色轻纱里的御歆,在通海港口消耗太大,现在一听到司辰的声音,就有些窝火。

    没有得到回应的司辰,不死心的继续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请求!”

    御歆思考了片刻,便说道:“他没骗你!”

    听到御歆的答复,司辰便安下心来,心道:既然羽伯没有骗他,他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去做不要命的事情。

    司辰像个小老头一样,一本正经的叮嘱羽阳:“羽伯,你离开我和枫杨以后,要常常给我们写信,报平安!”

    羽阳哭笑不得,对于眼前少年的胡搅蛮缠,他可是见识了不知多少遍,有一种被逼无奈的感觉,他连连称好,“好!好!好!”

    (夜景酝酿中的我,坐在电脑前,顿时泪流满面……)

    海上生明月,月如水,皎洁如玉,须沉醉。

    今夜,月虽明,但雾气缥缈,在海风的微拂下,倒有几分朦胧之意。蔚蓝的夜幕,蔚蓝的海水,天水之间,是巨大的圆月。

    司辰和羽阳静静地赏月,这样的宁静,司辰深深印刻在心里。

    司辰低声轻语:“羽伯,你一定要和枫杨好好告别!”

    羽阳知道,身旁的少年,担心他不告而别,想来这次他若是不告而别,他那个傻徒弟枫杨,怕是要记恨他很长一段时间。

    羽阳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不会不告而别。

    这一声轻嗯,让司辰极为安心。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一老一少难得坐在一起,毫无负担的交流。

    虽然前路迷茫,但是司辰并不忧心,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可以很好的解决问题。

    没有羽伯相伴的他们,可能会遇到很多挫折,但是成长是自己的事情,不应该麻烦别人。每一个人都是在磕磕绊绊中,逐渐坚强,学会感恩,学会自立……学会很多很多。

    司辰并不惧怕遇到困难,因为成长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走向新生,踉踉跄跄的受伤,跌跌撞撞的坚强,学会放弃,学会珍惜……

    此刻,司辰没有一丝迷茫。

    感受着微凉的海风,少年突然间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少年转身而坐,面对羽阳,一条腿盘曲,一条腿撑在甲板上,身体微微前倾,若有所思的问道:“羽伯,我觉得小鸳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的!”

    羽阳侧目,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调笑,“人家小姑娘不是说自己是你孙叔叔派来的嘛,而且还为你挡下了暗幽魔女凶险的一掌,至今昏迷不醒,你还这般怀疑她……”

    司辰知道羽阳其实也不信任小鸳,此刻明明就是笑话他而已。他难得见羽阳这般轻松地和他开玩笑,所以一点也不计较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司辰一本正经的说道:“羽伯,你明明也在怀疑。”

    其实,司辰的怀疑,让羽阳心里感到十分宽慰,这两个少年都涉世未深,心存疑虑总是好的,司辰总是让他很是放心,但是他的傻徒弟,却让他有些忧心,但看枫杨对那女子嘘寒问暖,就知道以后那小子定要吃个大亏 。

    羽阳沉思片刻,有些担忧的说道:“辰儿,羽伯拜托你,好好照顾枫杨……”

    司辰毫不犹豫的点头,枫杨与他相伴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枫杨的。

    “不管别人是否别有居心,先让她跟着吧!”羽阳语重心长的叮咛道:“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轻易怀疑别人……”

    羽阳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我只希望你们修炼五样东西:扬在脸上的自信,长在心底的善良,融进血肉的骨气,清风拂面的温柔,刻进命里的坚强……”

    在羽阳深深的注视下,少年轻轻微笑,朗声说道:“羽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为我忧心。”

    羽阳看着少年惨白的脸庞,突然觉得好笑:“如今,你已经不是居于深宅之内,不必装着病弱的模样,肤色如此苍白,实在有点失了少年人的英气。”

    司辰摸了摸自己被海风吹得微凉的脸,失声笑道:“这又不是丢脸的事情,我只是用丹药改变了一下我的肤色,或许别人看我长得病弱,便懒得欺负我!”

    羽阳笑的双肩颤抖……

    一老一少,沐浴在月华之下,感受的微咸的海风,谈笑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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