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白只觉昏昏沉沉,意识似乎就要被抽离,感觉有人背着自己在走,体力不断流失,连身体都觉得冰冷。

    “警告!警告!”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系统机械般的电子合成声。

    “宿主身体机能受损,血液不断流失,剩余70%。低于30%以下,宿主身体将有生命危险,不具有执行任务能力,系统将视为任务失败,将强制遣返指挥官回到现实世界。”

    萧慕白感受到情况危急,却不能做任何反应。此时的他与昏迷无异,只是因为系统的缘故,才留有一丝意识。

    而这一丝意识不足以让萧慕白醒过来,只能维持最后一点清醒,保持微末的感知。手不能动,口不能说,耳不能听,只能维持着类似于气场辐射一类虚无缥缈的感知。

    萧慕白感觉到自己很疲惫,似乎就要睡着了,意识进入一片黑暗之所,这种黑暗吞噬一切,似乎连整个萧慕白都要吞进去。

    萧慕白感觉身体的能量在不断流失,感觉到似乎是灵魂深处的沉重,这种沉重让萧慕白感到窒息。

    萧慕白苦苦支撑着,他知道,若是放弃了,抵抗不住睡着了,就永远的睡着了,等于这个任务就失败了,等于陈一鸣就死了。

    不能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萧慕白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睡着。

    萧慕白就像是在黑暗中行走,看不到一丝光亮,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这让他想起一句话,没有方向的人是可悲的。

    萧慕白现在就是如此,看不到前进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慕白感觉到精疲力尽,没有一点力气,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忽然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一点星星之火。

    这一点星星之火,就像是寒冬里的蜡烛,瞬间让萧慕白感受到光明和温暖。

    星星之火逐渐变大,最后尽成燎原之势。火焰吞噬了黑暗,只剩下漫天的光明。最黑暗的黎明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一日之计的早晨。

    只感觉体内传来一股暖流,萧慕白刹那间就感觉到满足,就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回到春暖花开的季节。

    冰冷的电子合成声骤然响起:“警报解除!宿主身体正在输血,血型契合度90%,宿主身体机能正在恢复。”

    萧慕白松了口气,这下终于可以歇一下了。想来是到了野战医院,现在有人照顾,萧慕白终于可以放心的休息下。

    持续长时间的精力消耗,萧慕白骤然放松,意识步入黑暗之中,睡了过去。

    外面,在一间急救室内,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正在给萧慕白输血。

    等萧慕白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离中午过去了五个小时。

    夕阳西下的时候,萧慕白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身前的女护士。

    这是一间民房,民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改造成宽阔的病房,现在只有满屋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个个十九路军伤员。

    一个个十九路军士兵伤员,或是睡着或是躺着或是趴着举动各异,或是胳膊中枪或是胸腹中弹,但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都受了很重的伤,丧失了战斗力。

    女护士似乎是在检查身体,萧慕白一醒过来她就注意到了,朝着萧慕白和善一笑。

    “你醒了?”

    萧慕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现在几点了?”萧慕白嗓子干的厉害,说了句话,却发现嘶哑着,说出来的话都听不清。

    萧慕白动着身子,发觉恢复一点力气,便坐了起来,旁边的女护士扶了一把萧慕白。

    女护士似乎是听清楚了,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萧慕白。

    “已经五点了,你睡了三个小时了呢。这是盐水,可以补充血液里的盐分,你失血过多,喝一点可以恢复地更快。”

    萧慕白只听得她的声音很悦耳,就像萧凝一样,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她说话用的是上海俚语,萧慕白从小绍兴长大,长大后又在上海待了几年,刚好依稀能听明白。

    萧慕白接过水,水温正好,喝了一口。盐水从嘴里进去,沿着食道直通肺腑,滋润饥渴已久的细胞,萧慕白感到一阵畅快。

    “谢谢!”喝了水,萧慕白感觉好了许多。

    女护士似乎有些诧异萧慕白的礼貌,盯着萧慕白看了一两秒,然后扭头转身打开窗帘,让太阳光照进来。

    “不用谢!你可要好好的休息哦。”

    女护士走了。

    夕阳的太阳光温暖而又和煦,似乎冬日的寒冷也消减几分。

    萧慕白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掀开被子,就看到被纱布包着的大腿伤口。伤口有巴掌大,被一块纱布缠着,萧慕白腿动也不能动。

    伤并不重,但很麻烦,没有一段时间恢复不了,剧烈运动也会让伤口崩裂。

    幸好伤的不重,要不然可就惨了,萧慕白可不想醒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腿。伤好之后,萧慕白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弹片留下的疤痕就抹不掉了。

    萧慕白拄着一根拐杖,慢慢起身,沿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屋子里果然温暖,萧慕白一走到外面,凛冽的寒风吹来,不禁紧了紧衣领,尽管下午的太阳光照着,在寒风下,外面却仍然感觉不到温暖。

    这个时候,正是一年里最冷的寒冬腊月。

    一天里最冷的时候是在午夜,昨天凌晨萧慕白不在,那会儿是陈一鸣在战斗。萧慕白可以想象到昨天的寒冷,南中国的上海,今年似乎不同寻常的冷。

    一月二十九号,再过一两周,就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春节了。

    上海的天空战争乌云密布,战火笼罩着,硝烟弥漫,给全中国的国民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似乎农历的这一年并不平静,先是九一八沈阳事变,再是一二八上海事变。不光是外寇入侵,还有党同伐异互相倾轧。

    麻烦似乎一重接着一重,从来就没有相安无事的时候。

    萧慕白拄着拐杖,依靠着墙壁站在外面。

    这里的民房被改造成野战医院,占地很广,但是依然显的拥挤。

    旁边抬着担架的士兵走着,上面似乎是没抢救过来的伤员。还有护士拿着药品托盘进进出出,一两个伤员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野战医院里很压抑,很嘈杂,也很乱。但在夕阳下,难得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萧慕白站在夕阳下,一条拐杖,一个人,身影拉的很远很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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