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飞和汪晨是没处可去,两个孩子也老实,全程没说一句话。
    又见队里资历最老的辅助位选手张汉也没动地儿,对上林原的目光后,张汉笑着摇了摇头,那神情是在说‘我折腾不动了,就和青锋共存亡吧’。
    林原眼眶一热,又把头偏开,吃惊的发现,除了李荔之外,最有去处的罗燃竟然从头到尾保持安静。
    甚至这两天俱乐部上下折腾的时候,罗燃还在心无旁骛的训练,似乎所有的是非他都没看在眼里。
    “……小罗?你?”林原吃惊地说。
    截至到目前为止,李栎总算脱开身了,有空问罗燃一句准话:“你不走吗?”
    “我不着急,”罗燃没看他,手下的敲击不停,态度施施然,“反正总有去处,等在青锋实在待不下去了,就回甲级联赛去呗,”他说到这,看了李栎一眼,“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青锋的队长,我走了,队伍不就散了吗?”李栎耸肩摊手,一副当得大任的样子。
    “哈。你没来之前,林副队的队长干得好好地,”罗燃戳破他的借口,他停下训练,半仰起头,坚定地说,“我不想要当逃兵,我就是走,也要把这个烂摊子解决完了再走。”
    “哟!下定决心了?不怕到时候打了最佳新人的脸?”李栎故意逗他。
    罗燃哼了一声:“你都肯把脸压上,我有什么可怕的?”
    “说的对。”李栎颔首赞同,看时机差不多了,他准备进入今天的正题。
    此刻还留在训练室里的几个人,可以说是青锋战队的“死忠粉”了,李栎再不讳言,直接把他的真实想法透了底。
    “如今俱乐部面临难关,必须靠我们想办法。”
    罗燃饶有兴味地看着“李荔”,挑战这个人是他到青锋战队重要的原因之一,在他回到甲级联赛之前,很有兴趣跟着他再大闹一场。
    “以后怎么办?”罗燃问。
    “杯赛先往后放,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是转会平衡费,这笔钱俱乐部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把这关过了,才有资格谈以后。”李栎抽丝剥茧地指出目前最大的问题。
    林原猛地用惊讶万分的神情看向“李荔”,犹豫地问:“你?你真不走吗?”
    他知道,什么队长只是托词,李荔总有地方去的,技术好腰板就硬,甚至犯不上像那几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青锋队员一样狼狈逃窜,完全可以从容的全身而退。
    李栎确实没打算走,现在的他,去哪都不如待在青锋安全,因为只有待在这里,才能给他充分的时间进步。
    可促使他做出留下来的决定更重要的两点原因,李栎没有说出口。
    第一个原因是李荔的态度。
    除此之外,第二个促使李栎扛起责任的原因,是以林原为首的,他的这些队友们。
    现在回想起来,乍闻取消资格的坏消息时,李栎的感受其实和听到他被“队内禁赛”时没什么两样——觉得事不关己,甚至有些轻松自在。
    不用上场比赛了,也不用刻苦训练了,更不用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马甲就掉了。
    李栎承认,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取消资格就取消呗,解散就解散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有“李荔”这块金字招牌在,也不必担心没饭吃,更何况,离下赛季还有那么久,也许那个时候他和李荔就换回来了。
    到时候各归各位,大神继续做大神,他则回到他原来的生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可当李栎亲眼看见林原是怎么苦苦哀求的,看见唐一飞和汪晨眼中的光芒是如何熄灭的,他的心里瞬间只有一个念头:去他娘的,解散你麻痹。老子还不信了,活人能被尿憋死?
    “怎么样?就一个转会调节费,咱们动动脑子,肯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李栎鼓励着他的队友们开动脑筋,灵活思考,“老林,你资历老,见多识广,你先出个主意,行不行都无所谓,头脑风暴嘛,就是为了集思广益。”
    这情形也太分裂了吧?
    林原的心活活劈成两半,一边还在缅怀痛惜战队遭受不公的对待,说倒就倒命运无常,大多数队友又都靠不住,再怎么美化“人各有志”这四个字,他们的行为也是半途弃船,没义气。
    另一边就要开始头脑风暴了?
    林原看着“李荔”自信满满,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样子,突然间受到了鼓励精神一振:光难过有个屁用?都这会了,从来没有神仙救世主,他们只有自救。
    “可惜已经签约了,金成炫来是板上钉钉了,毕竟现在毁约,违约金不见得比调节费要少。”汪晨抢先说道,边说边摇头。
    “要是金成炫因为不可抗力不能来了呢?这就不算咱们违约了吧?”罗燃转着眼睛,倏忽间便出了个馊主意。
    “怎么个不可抗力?”李栎在心生不祥预感的同时,又禁不住心生期待。
    “那谁知道,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喝水呛着了?吃饭噎着了?”罗燃说到这里,兴致勃勃地说道,“不如我回头去哪个庙啊观的拜拜吧,当初我想来青锋之前,就去找了个庙问了一卦,结果大吉大利啊,卦象上说,‘今年将是你起飞的一年’。”
    罗燃说到这,突然卡顿住了,现在这情形,俱乐部都快关门大吉了,怎么看也不像要起飞。
    李栎相当无语:问了一卦……大吉大利……
    经历过“灵魂交换”这种超自然现象后,李栎再不敢断言那些玄学的东西都是迷信了,可即便抱着开放性的心态,他也还是觉得,小罗的办法不太靠谱。
    罗燃显然不这么想,他对于自己求签求来的解读还是很相信的,当下建议道:“要不就试试,跟菩萨说说,让他给金成炫……”
    说到这里,罗燃做出一个搓手指的动作,像是在点钞票,又像是在撒盐。
    “下蛊吗?”汪晨瞪大眼睛。
    “诅咒吧。”唐一飞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歪门邪道的办法暂时不要再讨论了,咱们聊点建设性意见。”楼越来越歪,李栎连忙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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