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冯永咂巴了一下,心想待日后等王平起来了,你们就是想高攀也高攀不起了。

    “子实莫要灰心,像王将军这般人物,日后必然会有大机遇,介时自有好人家的姑娘随你挑。”

    “小弟谢过兄长美言。霍骠骑曾言,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小弟虽不敢自比,但也是想着先立些功业,再谈成家。”

    好好好,你们都有大志向。

    冯永有些无语。

    “此事兄长莫不是早有预料,不然何以前些时日恰好称疾?以往即便是不去上值,又何曾理会过那少府监?如此也就罢了,为何还叫小弟二人去诸冶监上值?这可把小弟二人害得不浅。”

    三口两口就把一个大鸡蛋饼吃下去的赵广,此时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二郎,怎可如此说兄长……”王训急忙开口说道。

    “无妨。”冯永摆摆手,说道,“二郎说的确有其事。本以为想着还能撑过几日再跟你们说,没想到赵二郎竟是这般无用。好歹你家大人也是镇东将军,难不成那些人还能吞了你不成?”

    “兄长……”

    王训正要开口为赵广辩解,却不料又被冯永打断了,“子实不必为二郎辩解。想来你二人今日来我此处躲清静,必然是他的主意。”

    王训向赵广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兄长何以如此偏心耶?”赵广满脸的幽怨。

    “难不成我说得不对?”

    赵广哑口无言,只好低下头继续猛吃。

    没错,他是有个镇东将军的大人,可要是这个大人一直看他不顺眼,那就是官再大,那又有什么用?

    这些时日,府上天天有人来拜访,都是在沙场上厮杀过的军汉,这个满口入他娘,那个张嘴喷唾沫,都说是来看他家大人的,可是为什么每当他一下值回来,就会把他围起来?话里话外不在乎八牛犁如何个章程?

    你说他一个小小的诸冶监副监,如何能知道怎么个章程?这不应该是皇上决定的吗?这几日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真是苦不堪言。关键是他家大人不但不管,而且他一回来,还就指定让他接待这些叔叔伯伯……真的是,唉,不堪回首啊!

    有时他还真羡慕那王子实有一个好阿翁。看看人家子实的大人,这些时日王家连避客牌都挂上了,丝毫不怕得罪人,这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听兄长之意,似是不但早料到此事,还有了打算?”王训终究是心软,看不得赵广被冯永骂得抬不起头,开口转移了话题。

    “嗯,猜到了一点。”

    汉中是北伐的战略基地,八牛犁又是屯垦汉中的神器,而诸冶监又是目前唯一能制出八牛犁的机构,诸葛老妖真要还让三个毛头小孩把持着诸冶监,那就是笑话了。

    冯永之所以称病,又之所以让两人死撑着去上值,不过是拖延点时间,向着诸葛老妖要点好处——反正该着急的又不是他,那些大臣急,诸葛老妖就不急了?汉中早一点屯垦出来,北伐就多一份把握。

    最不应该着急的反而是他们三个,正职不在,副职做不了主,你怎么搞?难道还真能把说自己正在发神经的冯永直接给撸了?这样做,就太让人寒心了。

    好歹是件功劳,虽然前面赏了个虚职,可是想要我们挪位置,总得换个更好点的位置吧?所以拖的时间越久,好处越大。

    哪知赵广这个蠢萌二哈,遇到了个坑儿子的爹,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想想,赵云那老兵痞和诸葛老妖有着让人羡慕的满满基情,这事该不会就是诸葛老妖的指使吧?真是越想越可疑。

    唉,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管如何,既然事已至此,再怎么可惜也没用。冯永只好决定执行下一步计划。

    “本以为能拖上一些时日,只是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嘿嘿,”冯永止住话头,转而对赵广说道,“吃完你就回去,告诉丞相夫人一声,如若这几日有空,我想去给她请个安。”

    赵广一下子瞪大了眼,然后又猛地咳嗽起来,幸好他反应快,转过头去,嘴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得,看样子是呛着了。

    诸冶监名义上是皇室的机构,与外朝无关,可实际上到底绕不过丞相府。再说了当初进诸冶监也是黄月英提出来的,一事不烦二主,冯永考虑了好久,还是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得找黄月英迂回比较好。

    冯永没管还没止住咳嗽的赵广,又转而对王训说道:“子实回府后,跟王将军说一声,就说我想拜托一件事。听说那羌人善牧,而王将军又与那羌人相熟,故我想请他帮我找些愿意出来帮人放牧的羌人。包食包住,生老病死,皆由吾管。”

    “兄长何以如此仁厚耶?那倘真如此,那不比庄上的佃户还要好?”

    赵广刚刚把喉咙里的食物全咳出来,听到这话,惊叫一声。

    冯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过那眼神很明显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你懂个卵!

    说帮放牧那是往好了说,其实也就是羊奴。就像是草原上的那些部落,你还当真是人人都要放牧?羊群还不是由那些羊奴在放?头人只要管好羊奴就行了。

    除非是自己帐里有点牛羊,但又没有奴隶的牧民,才会亲自去放羊——这就是相当于中原的自耕农了。

    社会发展这玩意,表面看起来不一样,其实本质都差不多。

    后世不一样要强调中产阶级?这个和几千年前强调自耕农有什么区别?自耕农在封建时代所起的作用不就是和后世中产阶级的作用一样?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嘛。

    只要人类的本性不改变,社会发展这玩意,基本也就是这样了,不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变化。

    包吃包住,还要管生老病死,听起来好听,可是佃户租冯永的地,才交给冯永多少?自己又要留多少?而羊奴呢,只要给一口饭吃,饿不死,再给点衣服穿,冻不死,剩下全部就是自己的,这能一样?

    至于给他们吃什么,这个是可以商量的嘛。

    至于穿什么……要是连羊群都有了,老子还怕没衣服给他们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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