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他只想和别人一样,安稳地度过高中时光,进入大学,然后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平凡一生。

    可尽管只是这样,也变得这么难,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一无所有?你现在不也是这样吗?没有尊严,连条狗都不如吧。”

    那个声音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几年前,那个女孩坠下山崖的时候你没能阻止,今天王泽坠楼你仍然什么都没做,假如明天我们的母亲被害的时候你又打算怎么做?别傻了,我和你拥有同一个身体,但我拥有被你选择遗忘的那部分记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离开那山村的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你,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夏炼意识到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不,他并没有完全忘记,他今天一些零散碎片:电闪雷鸣的夜晚、老旧的土房、自己痛苦又疯狂的吼叫、生锈的镰刀、染红地面的鲜血……

    “不,我没别的意思!”那个声音打断了他痛苦的回想:“我不允许你变成懦夫,如果你不敢,就让我来帮你。”

    “帮我?你能怎么帮?按你说的,你只是在我脑子里。”夏炼有些糊涂地问着。

    “让我出来就行,最好就在明天早上上课前,到时你只需全身放松,心无抵触和畏惧,或者,想想那些让你愤怒的事!你知道吗?今天在学校后门要不是你一直有意识地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我就能完全掌控局面,而你也根本不会受伤。”说完,那个声音消失了。

    “小炼,你在里面怎么久干嘛呢?还没洗完呢?”母亲的询问从门外传来。

    “马上就好了!”夏炼随口回了一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喂,还在吗?”那个声音没再回应。夏炼看着镜中有些茫然的自己,机械般地走到淋浴喷头之下。

    温热的水花轻抚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像是一双双温柔的小手在轻轻地为他按摩,修复着所有的伤痕。

    在全身放松之余,他仍然在思考着,那个声音真的是自己吗?他为什么能和我对话?为什么会说出来帮我?最重要的,它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出来掌控我的身体?

    同一时间,夏炼的母亲又一次陷入了失眠状态,儿子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后,她获得了短暂的喜悦,而后却又迎来了更多的难题。

    医生所说的儿子的后遗症会不会影响他经后的生活,如何才能让他彻底恢复正常,还有以后她那微博的薪水能否供养儿子的学业和生活……种种问题在这一天突然蜂拥而至。

    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丈夫的噩耗和儿子失踪消息几乎同时袭来时,内心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和几乎崩塌的绝望,即使已经过去十年,那种感觉仍然记忆犹新,那时的她几乎没办法独自生活,长年以阔太太身份享受生活的她根本没有任何技能,连个普通的工作也找不到,加之丈夫公司亏损,和涉嫌商业犯罪,家里几乎花光了任何积蓄,甚至还欠下几十万的高额欠款,丈夫曾经的朋友也像是躲避瘟神一样纷纷与之断了联系。

    无可奈何的她还是依靠丈夫曾经的部下刘长生为她找了一份过得去的工作,甚至帮她偿还了丈夫欠下的债务。让她能独自生活且继续寻找儿子的下落。

    可就在今天,刘长生突然向她表白。从认识这个男人的时候,她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而且,直到现在她仍然想着自己的丈夫,无法再接受任何人。

    为了彻底拒绝刘长生,也不想再对他有任何亏欠,她决定自己将刘长生帮她偿还的钱还给他。但以自己的收入,和现在儿子的开销,她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还完。

    想到这个问题,她甚至有接受刘长生来缓解自己和儿子生活压力的想法,但一丝理智还是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夜晚,闪耀而起的灯火给城市增添了一份新的魅力,这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刻,白日的繁忙和夜里的疯狂形成鲜明的对比,讲述着禹州市的繁荣与人们深厚的yu望。

    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里。一个年龄三十多岁的斯文男子,正抱着xing-感-漂亮,身材-火-la的年轻卷发女郎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翻-云-覆-雨,衣服已经被扯到腰部位置的女子被男人臃肿的身体贴在窗面上,一边发出一种娇羞、享受、渴望又夹杂着一点痛苦的shen-yin,一边又不自觉地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这座灯火辉煌的夜色。

    这让男人更加兴奋而快速地抽-动身体,他原本清秀斯文的五官在此刻已经因亢奋而扭曲成一团,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一样卖力。

    正在这时候,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念念不舍地继续保持了几下抽动之后还是停止了动作,将衣-冠-不-整的女孩推到一边,抓起电话气愤地吼道:“你T-M分不清时候啊,什么事?快说!”

    “哦,孙总,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忠义集团的陈展天希望你到拳馆再谈谈关于收地的事,据说,有意外情况需要和你详谈。”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些畏惧地慌忙解释道。

    “收地?那不是上周就已经谈妥了吗?那混蛋不会是想找借口涨价吧,我T-M才不吃他那一套,别以为仗着自己以前拿过刀,混过几天道我就怕他!”男人气愤地说着,并点了一根雪茄狠狠都嘬了两口。

    他叫孙建明,是禹州市地产商孙耀辉的长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他任何事情都顺顺利利,绝对不会有任何对自己有坏处的意外发生,这也是他从商以来第一次的大买卖,他当然不会容忍任何的纰漏。

    “孙总,他不是要加钱,他,他说……”

    “他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孙建明吼道。

    “他说,九盘山那块地是贫民区,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没什么收入,如果硬要收地的话,要么就赔给那些人足够的钱,要么就……”

    “艹他-妈-的,一个Hun道上的还讲起慈悲道德来了?说得这么好听,T-M的就是想趁机加钱,谁知道他是不是一转眼就把钱吃了?!”孙建明更是破口大骂道:“告诉那个老混-蛋,钱就是之前谈好的,爱干不干!”说完狠狠地将电话砸在了墙上。

    “怎么了亲爱的?”还没穿好衣服的女孩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又扑了上来,刚想安慰安慰在起头上的孙建明,但孙建明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粗鲁地将她再次压在桌面上,继续刚才那强势-粗-鲁的“进攻”动作。

    第二天一早,刚刚探头的阳光为初冬的城市添去了一丝暖意。夏炼再次从噩梦中惊醒,这次的梦境中,除了那些遭受虐打的画面外,那个小女孩坠崖的画面也开始反复出现。

    噩梦初醒仍然打消了他全部的睡意,还是让他如往常一样最早打了学校,不过今天他没有选择去教室,而是在学校的小花园内发着呆。

    一种莫名紧张的情绪在夏炼的心头越积越重,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忍耐的原因,他甚至开始害怕反抗。也或许是,他不确定那个声音会不会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

    时间过得很快,越来越多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学楼。直到还有五分钟开始早自习时,夏炼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向教学楼。

    传至楼梯间的喧闹声足以说明此时班里的学生已经基本到齐,夏炼停下脚步,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按照昨晚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放开一切抵触和忍耐,想着那些曾经令他愤怒的事。其实,驱使他今天这样做的最主要原因并非想要寻求帮助,而是好奇心的驱使。

    闭上双眼,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又一次闪现了出来,在心脏短暂的猛烈跳动后,换来了难得的平静。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有些遥远,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旁观者,连身体似乎都不再受控制,唯一的惊喜是,一股充盈的力量汇集在他的全身每个角落,那种感觉很棒,也很有安全感,而且,呼吸和触感并没有因此减弱。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眼神在这瞬间变得凌厉而阴冷,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痞-笑。

    嘭的一声,他一把将教室门推开,迎着教室里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他平静地大步踏入教室。

    几乎所有同学,都感受到今天的夏炼和以往的不同,但具体是哪一点,谁也说不上来。只是没有以前那样小心翼翼,更多了一份冷酷和洒脱。

    “我他妈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臭-傻-X啊!”黄强几人挑衅着骂道:“你T-M装什么酷啊!”说着,随手操起桌上的教科书就朝夏炼扔了过去。

    夏炼不快不慢地抬起手,很轻松又精准地接住了这本书,一步没放慢地走到了黄强等人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表情有些茫然且不知所措的黄强。

    啪的一声,夏炼重重地将那本书拍在黄强的课桌上,黄强以及周围的李航等人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你他妈想干嘛?”

    夏炼很轻松地笑了两声,淡淡地开口道:“紧张什么?怕我像昨天一样打你?”

    “我草你妈!”面对夏炼这种赤-luo-luo的嘲讽,又想到昨晚自己吃了瘪,大骂着挥拳而出。

    但他的动作并不快,而且在两人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竟然还选择了蓄力挥拳,更是减慢了攻击的速度。夏炼冷哼着,操起桌上的书一把拍在他那稚嫩白皙的脸庞上。

    一声响彻整个教室的脆响,让班上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有的人甚至呈现出痛快的表情,只是很快又将其压了回去。

    在班里,黄强是当之无愧的老-大,没人敢去招惹他,很多人连走路都会躲着他们,更别说当中扇他的耳光,那绝对可以说是活得不耐烦的表现。

    还没等黄强从这突然的一下清晰脆响的耳光中回过神来,夏炼另一只手已经快速伸出,一把捏住黄强的后颈,将他整个脑袋硬生生地摁在了课桌上。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这次连李航等人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在所有人的眼里,夏炼的动作实在太快,他们几乎都没看清动作,黄强整个人就已经被压在了课桌上,发出呜呜的shen-yin。

    “你们想一起上?”夏炼冷冷地扫视着黄强周围的李航等人,凌厉的眼神让他们本能地收回了向前迈出的步伐,当他们再次想Cao-起板凳或者书包里的钢棍时,夏炼已经从黄强的文具盒里拿出了一支笔,正对着黄强的后颈窝。

    “这个位置应该是脑干吧,如果这只笔刺进去,你猜他能不能坚持到十秒钟?”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夏炼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想干嘛?这可是在学校!”李航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们还知道这是在学校啊?那你们把王泽推下楼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那是意外,谁让他突然冲上来发疯的!”或许是因为紧张,李航冲口而出地道出了这句话,教室里所有的人都应该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一些人则开始小声议论着。

    “夏炼,老-子跟你没完,你在警察那里冤枉我,现在又当成全班冤枉我,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弄死,否则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依然被摁在课桌上的黄强极度不服地骂道,仿佛立刻给他一把刀他就能把夏炼砍-死一般,充满深仇大恨。

    “激我啊,好啊!”夏炼微微笑着,握笔的手慢慢向下用力,随着鼻尖刺入皮肤,一种针扎般敏锐的痛感迅速传遍黄强的全身。

    “好好好,你赢了,这次我认栽了!”剧烈的疼痛迫使黄强立刻服软地说道,但那语气分明只是嘴服心不服。

    “你以为我真会刺进去?哈哈哈……”夏炼笑着将黄强放开。黄强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窝,发现只有一个浅浅的凹槽且还没渗出血之后立刻气愤地站了起来。但这次,他没有再出手,而是死死地瞪着夏炼。

    “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我告诉你,这种被欺-负的感觉很多人都被你强行体验过,所以,别做出自己很无辜的模样。”

    夏炼用手指用力地戳着黄强的胸膛,表情突然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撇清王泽坠楼的事,但从现在开始,别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哼!你很拽是吧。”黄强强装凶恶地反问道,但这一刻,他的气场已经被夏炼完全盖过了,只是用这种方式挽回自己的脸面而已。

    夏炼很轻松地笑着,说:“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了。第二个要求,亲自去医院给王泽道歉!别让我逼你!”说完,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场闹剧谁都能看出夏炼是绝对的获胜方,黄强恼怒地坐回了位置,一边死死地瞪着夏炼的后背,一边又不断摸着自己的后颈,好像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样。

    当夏炼坐回座位的时候,一向对他嫌弃无比的同桌破天荒地没有挪动自己的位置。夏炼瞟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用一种欣赏的眼神打量着他,夏炼瞥了瞥嘴,翻开书自己看了起来。

    很快,上课铃响了,老师也走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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