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媳妇!”凤夫人简直想把昨儿换下的袜子拿来堵上卢梦春的嘴。

    霍云浅却蓦地眼前一亮。

    银沙是她贴身的婢女,平日也不怎么出府,即便在那么短的出府时间里,也不一定能立即找到苦马豆、还种在院子里面。

    必然有人在外接应,而这个人,不是幕后指使者、便是她亲近信任之人。

    从仵作的验尸结果来看,银沙的确不是自杀,既然如此,她前天刚在院子里新装的那个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京兆尹摸了摸下巴,把周围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心里直犯嘀咕。

    虽然这位国公府的三小姐颇有“前科”,可人命终归是大事,即便是为了一匹马,应该不至于明知故犯。

    可是即便那个丫鬟的家人如此可疑,亲哥哥杀死亲妹子,好像也有些太荒唐了。

    “大人,我能助你找出真相。”

    京兆尹愣了愣,看向面色淡定的霍云浅,犹豫了会儿才笑道:“三小姐有何指教?”

    刚笑完,他忽然觉出一丝不对劲。

    没错,以前见到的卫国公府三小姐,从来都是打扮得花里胡哨鸡嫌狗不闻的,从未见过她如此清新脱俗的妆扮。

    还真是好看……咳咳,关注的地方不对啊。

    霍云浅微微一笑,并未在意京兆尹脸上的尴尬,“银沙的母亲和哥哥来得巧,我们这儿也有点巧事。大人先问问他们究竟如何知道银沙出事的,再带他们回到我的定苑去,我先在那恭候各位。”

    她向银屏招了招手,“咱们一同去。”

    “是。”银屏颠儿颠儿地跟在小姐后面,留下众人一头雾水地在原地。

    京兆尹有些头痛地扶额,但既然眼下全无头绪,国公府的面子又不得不卖,姑且还是先照三小姐说的去做吧。

    与银沙全然不同的是,她的母亲黑胖且壮实,她的哥哥却是个黑瘦且矮小的男子。

    一见霍云浅出来,原本已经累得不动的两人又马上嚎了起来,嚷嚷不休:“那个就是凶手啊,还我女儿(妹妹)命来!天理何在啊……”

    银屏气得想过去打人,霍云浅咳嗽一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银屏生生忍住,心里又对小姐的镇定从容越发佩服,眨着星星眼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走过去的瞬间,霍云浅微微侧头,那个黑瘦的汉子一边叫唤一边悄悄将手拢在袖中。

    她唇角一勾,的确是这个人没跑了。

    回到定苑,霍云浅没有回屋,而是在院子里绕着走了走,最终在一处篱笆下停住。

    银屏跟着看了看,轻呼一声:“小姐,这不是您前日让奴婢放在这边墙头的……”

    霍云浅没有回答,直接纵身而起跃上墙头。

    银屏捧脸,差点尖叫出声:

    小姐这身衣裳、配着这轻功,实在好看得要命!

    原本普普通通的墙头,不知何时放置了一块又一块拼接起来的狭长木板,几乎将整个墙头覆盖,因为没有螺丝钉,只能将每片木板的四个角用麻绳固定在下面的篱笆上。

    而狭长的木板上有不少细小的尖刺,有些是铁针,有些只是特意加上去的木刺。

    定苑的位置比较靠近国公府后门,更因为霍云浅喜静而较为偏僻,换言之,有人从外面翻墙进来,的确很容易。

    而想要翻过墙头,无论受伤与否,都会与这些刺来一个亲密接触。

    现在,这些尖锐的东西上面覆着一层明显的红色,色泽新鲜,是谁留下的已经不言而喻。

    银屏已经解开了系在篱笆上的绳索,霍云浅从怀中掏出手绢,伸手将木板摘了下来,刚要转身,忽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去。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个黑衣人影静静地看着她,并未刻意隐藏身形。

    甚至在霍云浅看过来时,唐棋还微微点了点头致意。

    霍云浅在墙头站了起来,衣袂翩飞,雪白的衣裙衬得她竟像要奔月的嫦娥似的。

    但她眸中的冰冷,甚至带着满满的恨意,都让唐棋惊艳之余有些意外。

    “你为什么在这里?”霍云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紧紧盯住那黑衣青年,“这是我的家,不是你们王府,阁下如此胆大妄为、私闯民宅,不怕我去告诉京兆尹吗?”

    唐棋脸上的意外渐渐散去,眸光也沉静了下来,慢慢打出了一个手势。

    看完这个手势,霍云浅半晌没有说话,随后,却头也不回地跃下了墙头。

    她落地站好,脑海中仍旧有些晕眩。

    幸亏银屏将那木板抢先接过,然后及时扶住了她,“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那人不是秦王府的侍卫么?怎么像飞贼一样?”

    “那不是他!”霍云浅心烦意乱,脱口而出。

    “小姐——”银屏委屈地嘟嘴。

    别以为她没看到,那个总穿得像要去奔丧似的人她已经见过两回了,分明就是那个死人脸的哑巴侍卫啊。

    霍云浅用力一掐自己的虎口,终于回过神来,再一抬头,那边的屋顶上早已没了人影。

    好在这时,京兆尹和凤夫人等已经匆匆赶来了。

    瞧见她手中的木板上带血,凤夫人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霍云瑰更是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霍云浅的手腕,“阿浅,你哪儿受伤了?”

    “我没事。”霍云浅已经冷静下来,向霍云瑰笑了笑,接着转向京兆尹,“大人,这块木板上的伤口,您可以勘验是否与银沙兄长手上的伤吻合。”

    黑瘦汉子的脸瞬间竟然白了不少,吓得将双手都拢进了袖中,“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受伤……”

    但京兆尹一个眼神,旁边两个衙差马上将他一左一右制住,强硬地把他的手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两只手都布满细碎的伤痕,有些还没愈合,仍在往外沁血,可见新鲜程度。

    京兆尹精神为之一振,大喝道:“大胆刁民,为了钱竟敢杀害自己妹妹,还让母亲来一起做伪证,实在罪大恶极!把他们带回衙门去细细审问!”

    “是!”衙差们意气风发地把银沙的哥哥拖走了,而银沙的母亲则吓得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哀哀求饶不休。

    京兆尹心里好不畅快,从来没有这么快破案、还当场逮住人犯,实在是顺利。

    而且犯人并不是三小姐,让他原本纠结了许久的“大义灭亲”也不用派上用场了。

    不过,他对这个木板很有兴趣,向霍云浅问道:“三小姐为何会在墙头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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