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每个地方的宴会都是一样的吗?”塔拉的新王德鲁抬起手,用手指挡住自己厌倦的神情,在无耻的背叛,卑劣的交易与可耻的联姻之后,十二个选帝侯的领地终于大致确定了范围,正如异界的灵魂所期望的,皇帝,也就是银龙的后裔,位于这个奇特联盟的中央,三位势力强大的选帝侯如同支撑着皇冠的三只脚那样环绕着箭矢之峰,而八位不得不因为各种原因在争夺中败退的选帝侯们位于四个方向,当然,他们的领地虽然有所扩展,但主要还是基于自身原有的城市与都城,就像是德鲁不会贸贸然将塔拉交给格达利亚的国王,然后去到格达利亚去统治那里的人民。

    如果真有国王这么做,他一定会被刺杀在自己的床榻上,别开玩笑了,因为之前的战争,家毁人亡的可不止是平民与农奴。

    “您还想要什么?想要再见见可爱的小龙吗?”格达利亚的国王就坐在他身边,交谈起来非常方便。德鲁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算是一个礼貌的回应,而格达利亚国王身边的另一个统治者已经嗤笑了起来,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如果说,法崙皇帝提出的选帝侯制度成功地贿赂了他们的话,毫无疑问,他那位重臣的骑士们,还有曾经翱翔在箭矢之峰上空的巨龙,就是摆放在蜜酒之下的利剑了。

    这是十二位选帝侯第一次坐在一起,即便原先并不陌生,但因为新的身份,他们仍然谨慎地保持了距离,哪怕彼此是姻亲也是如此,他们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观赏着小丑与娼妓们的表演,一边在酒杯后打量着每个人。作为皇帝现今所有的唯一重臣,黑发的龙裔克瑞玛尔毫无疑问成为了人们瞩目的焦点,他俊美的容貌,还有赐予了他力量与寿命的天赋,以及血脉,都令人无比嫉妒,现在还要加上一位有着辽阔领地的皇帝的信重,莫大的权力与崇高的位置,他在很多人眼里,简直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亮星辰,如果可能,他们当然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姐妹用她们纤细雪白的手指把他摘下来,让他成为自身的囊中之物。

    可惜的是,这位大人所具有的年轻也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他比那些惯于玩弄伎俩的老臣更狡猾,从夏日到冬日,选帝侯们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接近他的,他们的女儿,姐妹,不但没能虏获他的心,反而因为他的和善与温柔悲惨地一一沦陷,她们见到自己的家人时无不唉声叹气,又是恼怒,又是哀伤,但要让她们去伤害克瑞玛尔,她们却是绝对不肯的,甚至有人威胁自己的兄长父亲说,她们会提出警告与作证。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了。”一些人这么说,然后他们就开始搜索起这个人了,这位大人身边的人并不多,一个弗罗的追随者(可能是个选民),一个堕落的罗萨达牧师,然后是一个半恶魔,听闻之前有传说过他们是黑火佣兵团的余孽,但也没人出来寻找与指证过,曾经和他们在一起的一个畸形的高大战士,还有一个弓手与他的妹妹,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这不由得让他们感到头痛,也有人试图从他的名字上查找线索,但变体名就意味着它很有可能经过了数次变化,他们只能猜测对方是格瑞纳达巨变时逃离的术士,这样他身边的龙牙骑士也可以得到解释。

    法崙的皇帝高高地盘踞在自己的宝座上,如今,他已经无需屈就伪劣的假冒品,他的座椅如同巨蜥蜴一般庞大,以黄金为基底,秘银与精金打造而成的凹凸线条盘旋在扶手,椅背与四只伸出的龙爪脚上,期间各色宝石闪动着属于自己的璀璨光芒——这只是诸位选帝侯敬献给他的,最为微不足道的礼物之一,他的视线不断地落在悬挂在厅堂一侧的旗帜后方,那里悬挂着他的领地,不是箭矢之峰与周围的一点点,可怜的几乎会令人发笑的领地,而是其他十一位选帝侯再三斟酌之后,各自出让而后合并的一部分,即便面积暂时无法与其他选帝侯的领地相比,但它的位置却可以说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咽喉所在,以后无论是谁成为了法崙的皇帝,他都必须蜷缩在将来的皇帝所指定的继承人的阴影之下。

    ——————————余下一部分修改中,还没修完,要很晚了,明早更替——————

    就在主教预备叫人去拿药草的时候,朱利奥终于艰难地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他,将一场滑稽透顶的风波消弭在了成形之前。

    “因为太难吃了?”主教奇怪地问,按理说,斯佩罗小城中的教会应该不至于去轻忽一个皮克罗米尼,尤其这份食物还是他特意嘱咐的,他拉过杯子,从里面舀了一口放到嘴里,除了有点冷之外,这份食物应该说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里面不但有主教点名的冰雪,羊奶,杏仁和蜂蜜,还有姜,肉桂,苜蓿,迷迭香和肉豆蔻——充任厨师的修士可能将他们所有的香料全都碾碎了放了一遍,厚厚的就像是冰雪下的土壤,担保尝起来满口芳香。

    朱利奥看着皮克罗米尼主教将杯子传递给其他人,每个在场的修士都尝了一口,其中不乏点头称赞的人——但是,主教!这里都是连满是蛆虫的奶酪,半腐的干肉与腥臭的腌鱼也能吃下去的重口味群众,他们觉得好吃的东西未必适合一个只有六岁,味觉还很敏感的孩子……

    轮到也只有八岁的瓦伦西亚神父的时候,他狡猾地眨了眨眼睛,小心地只尝了一点点,然后他的面孔也不禁为之轻微地抽搐了几下,他看向可怜的小美第奇,再次给了他一个和善过度的微笑,只是这个微笑可要比前一个真心实意地多了。

    后者一脸的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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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来自于数百年后的坚韧灵魂也不免被这一杯香料大全弄得精神萎靡,皮克罗米尼主教就让人把他带到自己隔壁的房间去休息,到了晚上也只让他吃了一片柔软的白面包,喝了点啤酒,并且免了他第九时辰的祷告与晚祷(注释1),只是没有免去睡前祷告与夜祷。在晚祷到睡前祷的这段时间里,朱利奥看见他的窗户上摇晃着火光的影子,出于一个成人的好奇心,他踩在一只罗马式样的箱子上,推开小窗,低头往下看。他首先嗅闻到了一股油和松脂的浓烈气味,然后看见了被火把与蜡烛映照在建筑上的黑影,若看见这一画面的人确实是个六岁的孩童,他准会做起噩梦来。但朱利奥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手执火把,烛台在街道的边缘行走或是停留的人们,他们在为一群群用簸箕,箩筐以及裙子兜来花朵与花瓣,馥郁清甜的气息哪怕朱利奥在三层小楼的窗户上也能清晰的闻见,在浅灰色的街道上有人用白垩勾画出轮廓,也有人不用,他们将同样颜色的花瓣洒在一个地方,而后跪在地上用手将它们聚合成想要的形状。

    这样的工作据说要持续整整三天,直到圣体瞻礼仪式的游行结束,主持这个仪式的神职人员与随行者将踩踏在花瓣与花朵上行走,不沾染丝毫尘世间的污浊,就像是天使在云朵上漫步——铺设花毯的人如同蜜蜂一般辛勤而又努力地劳作着,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睛中闪烁着幸福的神采,繁复,绚丽与逼真的图画在他们的手下诞生,这种景象无疑是相当吸引人的,朱奥直到听见了门被轻轻开的声音才如同小蛇一般从箱子上溜下来滑到自己的床上。

    这种小把戏对于曾经在大学里担任着一个严厉的管理者角色的皮克罗米尼主教是没有用处的,他用比朱利奥更轻捷的脚步走到床榻前,摸了摸孩子的双脚,脚底明显的要比足踝的部分更冷,这表明不久之前他还站在一个容易令得双足冰冷的地方——主教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很快停留在窗下的罗马箱上,这种罗马式样的长方形箱子为了避免磨损以及可以固定在马背上面与马车面,采用了大量的铁件,当然,后者也起到了装饰的作用,特别是在箱盖上,镶嵌着拉环的金属部分甚至多过了色彩斑驳的木材部。

    但让朱利奥有点意外的是,主教并如同以往那样峻厉地责备他。他没有想到的是,皮克罗米尼主教先前之所以那样严苛,只因为一个聪敏的孩子更容易受到魔鬼的觊觎与引诱,就像他曾经在父亲的宫廷里,在罗马的大学里,在舅舅的教会中看见的,愚钝的人或许还有伸手挽救的机会,但一个聪明人在滑落深渊的时候也要比其他人更为快速隐秘,唉,他曾经眼睁睁地看到过不下十二个原本有着美好前途的年轻人走入歧途,他们不但毁灭了自身,还殃及了亲朋和家族。

    但如果他是生来属灵的,那么主教就不必再担忧他会迷惑于世俗间的荣华与**,就如同方济各年轻的时候,他不但是个桀骜不驯的放荡子,还是如他一样,商人与官员的孩子们的首领,他们终日无所事事,除了痛饮葡萄酒,比武,狩猎,就是沉溺在娼妓的臂膀里;在生了一场几乎让他死去的大病后,他加入了阿西西的军队抵抗佩鲁贾的侵略,又在佩鲁贾做了十二个月c的战,直到被他父亲赎回。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及时醒悟,幡然悔改,而是在五年后,在前往另一个战场的路上,方才听见了天主响亮的呼声。

    而如同正有圣灵注视着他们那样,皮克罗米尼主教也是在圣方济各的出生地,得救恩处与感知死亡与永恒之地被引导进属灵的喜悦中的,他坚信朱利奥.迪.朱利亚诺.德.美第奇即便幼小,在见耶稣的路上却注定了要比他行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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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次日的清晨,斯佩罗的人们就忙碌了起来,虽然依照数百年后的时间,现在也不过凌晨四点左右,修士,教士,神父与主教们一同做了晨祷,以及后续的连祷,唱赞美诗,朱利奥看见有几个身着修士的服装,却蓄留着世俗的发型与胡须的人,他们裸露在外面的脚也格外白皙肥美,看上去就知道它们不常暴露在日光与灰尘里面,从圣玛利亚马焦雷教堂的神父的轻声细语中,小美第奇才知道他们都是斯佩罗的贵人,就像是美第奇的家长可以第一个领取圣体那样,他们也有资格穿上修士的亚麻外袍,系上代替腰带的绳索,赤足跟在教士们的队伍后面。

    仅次于他们的商人与行会会长可以身着常服有幸位于贵人身后的第二队列,工匠与平民则在第三队列之中,犯过罪的人,娼妓以及一些从事肮脏行业的人要么不被允许加入游行的行列,要么就只能悄悄的尾随其后。

    教士们走在了最前面,他们分别捧着小件的圣物与圣经,他们身后是捧着圣体与圣爵的皮克罗米尼主教,马焦雷教堂的本堂神父为他持着蜡烛,修士们赤足跟随着他们,而修士后面,就是之前描述过的贵人们,商人们,行会会长,工匠与平民,还有一些零零落落的可怜人——教士的队伍走过之后,地面上的花瓣都可以被捡拾起来带回家,这些圣洁的芳香的圣物可以充作有着卓越疗效的药物,也可以在研磨后融入墨水用来抄写神圣的经文,也有人把它们重新整理后填充进丝囊,赠送给自己的情人。那些可怜人几乎是拿不到几片花瓣的,如果有人愿意怜悯他们还好,如果有刻薄吝啬的人,他们甚至会用足尖将自己没有办法带走的花瓣碾碎在石板的缝隙里。

    朱利奥今天的职责是持香炉者,他和另外三位侍童一起提着小巧的内胆香炉,这种香炉的木炭在内胆中,乳香被倾倒在木炭上方,然后盖上盖子,持香炉者必须不停地摇晃它们,一来是为了保持木炭与空气充分接触,二来是为了将乳香的烟雾尽可能地扩散出去——对于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这种烟雾是天主赐予的恩典与圣人们在天国的代祷,非常重要,尤其是病人和身怀罪孽的人。

    相对的,这个工作也是极其辛苦的,斯佩罗城不大,但道路曲折,而且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教堂,修道院,修女院都造了华美的临时祭坛,游行队伍不断地在临时祭坛前停留,没到夜幕降临,除了朱利奥之外的三个侍童都有点两眼发直,面色苍白,提炉摇晃的幅度都不那么尽如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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