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慕莘哭得疲乏了,靠在赫连堇弋怀中,紧闭着双眼,迷糊地呢喃道:“应哥哥不哭,应哥哥是阿莘的亲人,阿莘不会不要你的……”

    赫连堇弋低头,看着乖巧如兔子一般窝在自己怀中,可慕莘嘴里的话,却让赫连堇弋有些懊悔没能早一点认识她。果然,应祁在她心里始终是抹灭不掉的。

    入夜,慕莘便全身发热,烫得炙手,又昏迷不醒,时而伴呓语。

    按理,王府理应请的,是宫中太医,但夜渐深,而且慕莘的样貌,太医署的太医都是见过的,不宜请宫中太医,便让徐风出府去请了城中大夫。

    慕归雪闻讯赶来,便见赫连堇弋在慕莘屋中,亲身照顾着慕莘,为她更换额上的凉帕,擦去慕莘通红脸颊上的细汗,动作细心轻柔。

    赫连堇弋皱着眉宇,眸色间尽是担忧和心疼。

    慕归雪上前,“劳烦殿下了,还是我来吧!”

    赫连堇弋坐在慕莘的床边,为她拭汗,并未抬眼,“不必了。”

    慕归雪终是想确认自己心中所想,问道:“殿下这是……对阿莘上了心?”

    赫连堇弋手中的动作未停,淡然地应着慕归雪,不否认,“是。”

    慕归雪细想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当初赫连堇弋眼中那样的野心和欲望了。

    “那皇位呢?当初殿下是可对皇位有所觊觎的,莫非是放弃了?”

    赫连堇弋接着为慕莘换着额上的凉帕,“明面上去争,实在无趣。”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慕归雪,暗讽道:“况且,你不正是妙姨派到本王身边,为本王铺路的吗?”

    慕归雪顺着赫连堇弋的话说下去,“我能为殿下铺路,对殿下有重用,今后,也是要做您的皇后的。如此,殿下可有想过阿莘?殿下寄情于阿莘,让她真心待你,是想利用她,还是想毁了她?以后的结果,照阿莘的性子,殿下可困不住她的,她可放下一切,赤足远走。”

    赫连堇弋停下手中的动作,眸色冰凉,望着慕归雪,“本王从未允诺你什么皇后之位,至于阿莘,本王不会负她。”

    慕归雪眸中的一丝诧异稍瞬即逝,她神色凝重,“恕我直言,殿下于阿莘,并非良配,还请殿下放过阿莘。”

    赫连堇弋冷笑了一声,看着慕归雪的双眸,“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何为良配?是应祁?还是桀若?南楚公主在瑶宫藏了十年,倒是藏得一身城府,满腔心计。你若当真是为阿莘考虑,便不会大肆招摇引她出面,你想让本王放过她,无非是觉得于本王而言,她比你有用罢了,毕竟阿莘,才是白羽令的正主!”

    慕归雪暗自镇定,扬唇浅笑,并不否认赫连堇弋所说的,“殿下才是藏得深的那个人,你与我,皆是同类。可阿莘并不知白羽令的下落,殿下这般用心,不过是枉费罢了。”

    赫连堇弋收回目光,眼眸尽是柔色,看着沉睡的慕莘,伸手再次为她拭汗,“只要本王喜欢,即便枉费又如何。”

    慕归雪沉着心,此刻,她就如同局外人一般,赫连堇弋一句话,打乱了她的盘算。她默不作声,离开了慕莘的卧房。

    徐风请来了大夫,大夫诊脉后,只道是春寒,开几副汤药,嘱咐喝上几天,便好了。

    赫连堇弋倾身喂慕莘喝药,心思细如青丝,在旁的徐风可是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次日清晨,窗外枝头的鸟雀叽喳地叫了好一阵,倒是把慕莘给叫醒了。

    慕莘缓缓睁开眼,只觉着头疼。正欲起身,便看见赫连堇弋伏在她的床边,睡颜沉寂,唇色略显苍白,带着疲惫,想来必是在床边守了一夜。他生来俊美,即便睡着了,也挑不出一丝难看的地方。

    慕莘轻轻掀开被子,手脚放轻,悄悄的下了床榻。她记得柜子放了些许毯子,便想拿出来给他盖上。

    慕莘越过赫连堇弋,打开柜子,拿出毯子,待转过身来,便见赫连堇弋坐在了她的榻上,看着她,“你拿毯子做什么?”

    慕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睡得正着,春寒易侵身,怕你受了凉。”

    赫连堇弋将手伸进慕莘之前睡过的被子里,“嗯,还是暖的,可以睡。”

    话音刚落,便见赫连堇弋脱下敞袍,褪去外衣,毫不避讳地钻进了慕莘的被子里。

    慕莘本想制止,但想到赫连堇弋再此守了一夜,必是累极了,便也未多说什么。

    慕莘又将毯子放回柜子里,移步到床榻边,把两边帘子放下,毕竟曦光过于刺眼,难免歇息不好。

    帘子放下遮住了沉睡着的赫连堇弋,慕莘正欲离开,却被一只手揽住腰际,身子随之被揽进床榻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落入了赫连堇弋的怀中,被子一盖,便锢住了身。

    赫连堇弋紧紧的抱着慕莘,闭着双眸,将脑袋埋进了慕莘的脖颈里,嗅着药香,

    慕莘的腰间还被紧紧的揽住,感受到颈间倾洒的温热鼻息,有些细痒,又按捺不住心口跳得极快,脸颊微红,“堇……堇弋,我休息好了,要……要起身了。”

    赫连堇弋闷着声,似委屈,“我不想你走……”

    不知怎的,慕莘心软了,慢慢地放松下来,任凭赫连堇弋这般锢着。良久,也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几日上朝,众位大臣纷纷对应祁避而远之。因为应祁变得,不再将笑意常显于面上,倒是变得脾性暴躁,喜怒无常,让人不敢靠近。

    这日下朝,赫连堇香追着应祁,追出了宫外,她拦下应祁的马车,一副倔强的模样立于马车前。

    石颜驱马上前,依旧是清冷的神情,不带情绪,“还请公主,莫要为难我家大人。”

    赫连堇香一向对石颜没有什么好语气,只因她常年待在应祁的身边,她看着碍眼。

    赫连堇香不理会石颜,倒是冲着马车里喊,“应哥哥,香儿已经与父皇说过,将香儿赐婚与你,虽然父皇仍在考虑,但香儿相信,父皇定会同意的。”

    闻言,石颜神色自若,心中波澜不惊。

    马车里无声,赫连堇香仍旧不顾身份,继续喊道:“应哥哥,香儿自小便心悦于你,此生非你不嫁!”

    马车里依旧无声,赫连堇香有些急了,意图明显,推开驾车的马夫,直接上了马车。

    正要掀开帘子时,却被石颜伸出的佩剑拦下,“公主,请自重!”

    赫连堇香不悦地看着石颜,“石颜,凭你也敢拦本公主!”

    石颜不为所动,“恕在下多言,大人对公主并无男女情意,公主何必揪着不放呢?”

    这话戳到了赫连堇香的痛处,她正怕的,就是应祁对她从未有过情意。她眸色含怒,一气之下,便口无遮拦,“应哥哥对本宫主没有情意?难道对你有吗?还是那南楚余孽慕莘?”

    她早就打听过了,应祁之前为了北梁潜藏在南楚的宁王府,与那南楚郡主慕莘朝夕相处!

    石颜冷笑了一声,收回了佩剑。

    赫连堇香见石颜收回了佩剑,甚觉疑惑,可还未问及,便被一只手拽进了马车里。

    赫连堇香被应祁倾身压下,钳住喉咙,眸中尽是凶狠,恨不得此刻让她丧命于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应祁,凶狠,残暴!

    应祁低声嘶吼,恶狠狠地掐住赫连堇香的脖子,“谁许你造次阿莘!谁许你叫我应哥哥的!”

    赫连堇香被扼住脖颈,双瞳紧缩,叫不出声,姣好的面容被憋得通红,她自小养尊处优,挣扎不过应祁这样的习武之人,渐渐地,她愈发觉得无力,无法再挣扎着推开应祁。

    “大人,手下留情。”马车外传来石颜清冷的声音。

    闻言,应祁才稍有缓和之色,慢慢放开了赫连堇香。

    赫连堇香得到生机,拼命地喘息着,恐惧地缩成一团。应祁颓废地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赫连堇香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方才要杀了她。

    赫连堇香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受尽保护,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惊吓。她身子还在发抖,惊魂未定,无力地害怕着,她望着应祁,满心畏惧。

    应祁压低了声音,“公主还要嫁吗?”

    赫连堇香下意识恐慌地摇着头,连忙爬出了马车外,掩面往宫门内跑去。

    石颜望着赫连堇香远远跑去,不见人影后,才收回目光。她唤来马夫继续驾车,便回了太师府。

    转眼间,便入了夏。皇宫传了两道喜事,皆让皇帝皇后不甚欣喜,等了半辈子,终是有了孙儿。皇帝下令,让太医署每半月便去惠王府请一次平安脉,确保无恙。

    秦府里秦老太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想他天命终尽时,望还能看上一眼重孙。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二道喜事,便是魏王殿下不日,便要迎娶温大将军之女温絮为王妃。张贵妃对此亲事满意得紧,温将军手握兵权,对赫连堇林来说,可是一大助力!

    然而,魏王府里却又一人对此事甚是不快。敏儿自知一介宫婢,能得贵妃赏识,赐给了魏王殿下做侍妾。可自打进了魏王府,魏王殿下从未碰过她,若不是她使了些手段,她怕是连魏王殿下的边都碰不上!如今,魏王殿下要娶正妃了,恐怕事事都得压她一头,翻不了身,她必须想法子自保,若不然,便见不到殿下,终老在这魏王府里,不得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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