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堇弋与桀若并不知,一旁酒楼上的应祁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从放烟花那一刻起,他便在远远的望着阿莘,他正饮酒,无意间望见了阿莘,便挪不开眼了。

    他不知桀若为何在阿莘身旁,只因嫉恨早已将这个疑问盖过。他嫉恨桀若可以牵着阿莘,嫉恨桀若可以让阿莘展开笑颜,更加嫉恨桀若竟肆无忌惮的亲了阿莘!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应祁可以对阿莘做的,如今却只能像个旁人一样看着!

    说到底,他更恨自己,对南楚,对宁王,对阿莘做的一切,物是人非,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桀若独自走在一条鲜有行人的街道上,不曾想,遇见了故人。

    “数年不见,你变得愈发美了。”虽然眼前的女子一身利落行装,美貌却依旧,即便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只见女子并不顺应桀若的话,厉色问道:“你与慕莘是什么关系?”

    桀若无谓一笑,“石颜,你与我也算得故人,怎么见了我无情得连声问候都没有。”

    石颜不为所动,“慕莘是应祁放在心尖上的人,她也只能是应祁的,你不能动她!”

    石颜一想起应祁看到桀若亲了慕莘的一幕,整个人发了狠一般,猩红了眼,却又克制着自己,背影萧条,顾自着灌着酒。她在旁看着,心头就如针刺一般。

    桀若只觉得十分可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石颜,你昔日可是巫蛮高高在上的圣女,怎么有了主子,不仅爱慕之情放低,连身份都自降卑微了呢?”

    石颜可以不管其他人,不管自己,但她不能不管应祁。她依旧清冷,目视桀若,“总之,你不能动慕莘!”

    闻言,桀若忽而生了几分怒气,“阿莘亡国之殇,亡父之痛时,他背叛了南楚,违心坐上了北梁太师之位。阿莘颠沛流离之时,他应祁在北梁朝堂上搅弄风云,独揽大权!我曾以为昔日那个白衣少年,能护他一世,直到我来了北梁,我才知,他叛了阿莘……若说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动阿莘的,非他应祁莫属!”

    石颜毫不犹豫站在应祁这边,立即反驳,“他没有忘了慕莘!他日日都在寻她,他为了能保护慕莘,他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把她埋在了心底,日夜思念,他比任何都盼望能见到慕莘!就因为他做了北梁太师,叛了南楚,叛了慕莘,所以就要给他定了死罪吗?”

    桀若可不再乎其他,难见的神色严肃,“应祁不同往日,既然他护不了,往后,便由我来护!”

    话音未落,桀若便大步越过石颜,石颜再想开口,桀若早已消失不见了。

    赫连堇弋与慕莘同处一架马车上,慕莘看着赫连堇弋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本想与他好好解释,可一上马车,赫连堇弋便闭目养神不理她,任她苦口婆心解释了那么多,赫连堇弋却不给她半点回应。

    一直到卧房,赫连堇弋也没有与她多说一句话,顾自关上门,便歇息了。她也只好落寞地回了自己的卧房,内疚于心,一夜无眠。

    想来,赫连堇弋是真的生气了……

    每日给赫连堇弋施针时,他也一句话不说,顺应着慕莘施针,偶尔,她憋不住,会说几句。

    “堇弋,我今日下手特意轻了许多。”

    “堇弋,你看,外面的梨花开的正好!”

    “堇弋,这药有些苦,我给你备了些蜜饯。”

    “堇弋……”

    连着几日,都是这样,扰得她心中烦闷,终于,她坐不住了!

    入夜,慕莘趁堇弋沐浴时偷偷溜进赫连堇弋的卧房,悄悄开窗让风吹熄了蜡烛。还好赫连堇弋的床榻四周空空,借黑趴在床榻脚下一侧,等赫连堇弋出来准备歇息时,突然蹦起来,正好吓他一吓,报复他!

    烛光熄灭,微凉的风簌簌吹进卧房内,正在沐浴的赫连堇弋倒是镇静,“徐风。”

    徐风匆匆赶至赫连堇弋沐浴的屏风后,“殿下,这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吹灭了蜡烛,属下这就去找火折子将烛火点上。”

    徐风关上窗户离开之时,瞟了一眼床榻侧下一坨黑影,不由得暗自叹息,慕莘进了殿下的卧房他能不清楚吗?此去,怕是回不得了,即便殿下后来责备他,他也认了,同样,若是他回来将烛火点上,殿下就不只责备这么简单了。

    良久,赫连堇弋在水中待得水都变凉了,徐风还是没有回来,无奈,赫连堇弋只好摸着黑,借着窗外的零星月光,粗略地穿上了里衣,在披了件外袍。

    他一边凭着熟悉走向床榻,一边暗自纳闷,“这个徐风,动作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慢了!”

    慕莘蜷缩着紧靠着床榻,嗅着屋子里淡淡的梨花香,经不住困意,眸子都快闭全了,若不是想着报复,脑中揪着一根弦,一听见了脚步声,她立马就清醒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脚步声在床榻边停下,听见赫连堇弋坐在床榻上的声音。赫连堇弋背对着他,自然是偷袭的好机会!

    慕莘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地蹦起身来,大叫了一声“啊!”,只是,她预料过种种结果,却没想到赫连堇弋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动作极快地将她反扑倒床榻上,还钳住她的手,扣着她的脑袋……

    赫连堇弋冷着声,“谁派你来的?”

    慕莘生怕赫连堇弋送她归西,急忙说道:“我我我!我是慕莘!”

    赫连堇弋听准了声,低着头嗅见药香,干脆地松手,稳坐在床榻边,声音更冷,“你来做什么?”

    此刻,审时度势是必然的,原始目的当然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慕莘与赫连堇弋同坐在床榻边,尽是说些好听的话,“我来自然是为了堇弋啊!堇弋生气了,要哄堇弋开心啊!”

    夜色如墨,殊不知,有人本是心里高兴得微扬起了唇角,却仍是死鸭子嘴硬,“夜深了,你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慕莘二话不说,便从侧搂住了赫连堇弋的腰,伸往赫连堇弋身前的那只手,一不小心,直接偷钻进了赫连堇弋的里衣内,与他的胸膛有了肌肤之亲!

    女子的手本就生的柔软如羽,突然触及,就像在挠痒痒似的,这下,可将赫连堇弋全身都绷直了,霎时心慌意乱,按耐不住,心思飘得远远的,不禁想入翩翩。

    慕莘并没有发现赫连堇弋的异常,顾自义正言辞地发誓,“堇弋,我发誓,我再也不乱跟着桀若出去了!”

    觉得这还不够,便低声弱弱地讨好,“你这几日都不理我了,我心中烦闷,从未有过的郁结于心。我认错,也绝不再犯,所以堇弋,不要不理我!”

    闻言,赫连堇弋心中仿佛有一根自持的弦有所松动,他冷落了她这些天,一直自持着不去理她,可是,一个抱而已,怎么就扰了他的心神,使他的自持不攻自破了呢?

    罢了,谁叫他沉沦了呢!

    赫连堇弋强行掰开慕莘缠在他身上的两只手,好声说道:“你既知错,便回去歇息吧!”

    慕莘以为赫连堇弋仍不肯接受她的歉意,埋着头,绞着手指,踌躇地站起来。此时,风吹开了窗户,照进了一束皎洁的月光,打在了赫连堇弋的脸庞和身上。慕莘之见赫连堇弋垂着双眸,清冷俊美的模样和月光粼粼加持,恍如月下谪仙。

    慕莘对美色,虽不到来者不拒的地步,但总是能将她迷惑住,令她沦陷。加上赫连堇弋这般不原谅她,慕莘心一横,伸手抬起赫连堇弋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上了赫连堇弋的唇……

    赫连堇弋心神未定,突然阿莘抬起他的下巴,之后,他心中松动的弦……彻底断了!

    赫连堇弋一手扣住慕莘的头,愈发加深这个吻,毕竟……这是慕莘主动的。一手握住慕莘的腰,随之将她缓缓放置在床榻上。

    良久,赫连堇弋才肯放开慕莘,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深处,唇凑近了慕莘的耳边,不禁低笑出声,“坏阿莘,当真是被你吃定了!”

    慕莘被吻得粗喘着气,还未稳住气息,便听见赫连堇弋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恍惚,但是,笑了!就是原谅她的,赖不掉了!

    正当慕莘顾自想着,突然脖颈一阵生疼,她不禁疼得闷哼了一声,堇弋这家伙,看上去清冷淡漠,不易近人,怎么会有这咬人脖颈的古怪癖好?

    赫连堇弋在她耳边告诫着,“这便是你与桀若一道,却忘了我的惩罚!阿莘要记着,时刻都不能忘了我,我留下的痕迹,便是我刻在你身上的记忆……”

    慕莘这才明白,为何赫连堇弋冷落她了。

    魏王府中紧锣密鼓,四处张灯结彩,不甚热闹。场面奢华大气,丝毫不输惠王迎娶正妃的场面。府中上下皆是欣喜,也都清楚魏自家殿下迎娶的何人,温将军为北梁第一大将,戍守边境,居功至伟,其女温絮自幼跟随,也同样战功赫赫,年纪轻轻,既有陛下亲授官职,深得重用,又可同当朝重臣一同向陛下述职。身为女子,温絮模样不差,官职加身,当为女子中的翘楚。朝中倒向魏王的,心中如明镜一般,皆知魏王得此女,当是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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