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只飞蛾并不可怕,成群结队的带毒飞蛾就威慑力很大。

    胡仙仙自信可以硬闯出去,但难面免会大战一场,那就和尚蔚然彻底撕破脸了,会让列御风处境更艰难。

    听了她威胁的话,尚蔚然没有立刻让毒蛾撤走,而是环视众人一圈后,高声说:“我相信你有让我后悔的实力,但你也得明白,我能在我后悔的同时,让你也痛悔不已!”

    “你以为只有我认为你对五师兄做得过分?我们师兄妹几人联手,可以完胜你!”

    尚蔚然怪笑了两声后,尖声说道:“你的助力主要来自于程浩风吧?何必扯其他师兄师姐?

    你故意在我面前炫耀跟他情深意浓,可以共同进退,让我羡慕你们过得好,你却忘了你自己本来使命该干什么!

    你只会惹事,都不记得没有我们相助,程浩风早就凐灭于世间了吧?

    你可以为你的爱枉顾天命,我怎么就不可以为我所爱疯魔?就算让御风恨我,也不许他忘了我!你休想把他带出青丘国……”

    尚蔚然的话像钢针扎进胡仙仙心头,有些事,胡仙仙的确深埋在心底,仿若忘了,可终究并没有忘。

    她和程浩风执意在一起,也算是另一种疯魔般的情执?

    胡仙仙脑袋里一时之间昏沉起来,她没法理智地说什么话来反驳尚蔚然,难压羞恼情绪,脱口而出道:“你不准再提什么情情爱爱,烦透了!别说废话了,记住,你要是想通了,八月之前主动来联系我!”

    “不准再提情情爱爱?呵,你潜意识里在逃避情感纠葛?你清楚自己和程浩风背负了太多,害怕终有分离的那一天吧?”见她心烦意乱,尚蔚然畅怀笑说道。

    胡仙仙脸色紫胀,她不得不承认尚蔚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也不想再和尚蔚然争吵,只是反复要求尚蔚然撤走毒蛾。

    毒蛾终于撤走,胡仙仙飞掠远去,她的背影看起来竟有些像在仓惶逃蹿。

    飞出青丘国后,她落身在荒野密林中,茫然四顾,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本来打算把列御风的境况发符告知程浩风的,可想了想,尚蔚然还没有做出最后决断,就先等等再说。

    那么,八月之前的这十几天自己要去哪儿呢?

    去陵州给三花服用凝脂冰玉吧?大牛和周老五赶路慢,自己抢先去了,不就没有大牛的功劳了?得让大牛亲自把凝脂冰玉交给三花才行。

    再说,回陵州就得见父母,她顶了一长串名号,似乎该算功成名就了,可惜心里总有无颜见父母的感觉。

    发呆半晌,又想起列外说过,翠儿可能去了陵州,那么,还是得回去一趟为好。

    她一路磨磨蹭蹭而飞,飞了几天,七月十一才到达陵州。

    落身在家门外的竹林旁,手捏竹子转来转去,就是鼓不起勇气去敲门。

    “姐?真的是你!”泥蛋儿同着几个乡绅走过,看见她后惊喜又疑惑的打招呼,“姐呀,你咋不进门儿?”

    “哦,哦……”她不知道该答什么,跟在泥蛋儿后面进了院子。

    见着父母后,她低头小声喊着:“爹、娘……我回来了……”

    胡大仓和胡婶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她,她乖乖站着不动,也忘了该说什么,该送什么。

    都在院子里坐下后,泥蛋儿忙活着端茶、端点心,她想帮忙,可都拉着她不让她起身。

    那些乡绅都来热情寒喧,她只得心不在焉的敷衍两句。

    明明田野小院、父老乡亲才最真实的在身边,胡仙仙却觉得这一切都是虚无。不是他们本身不存在的那种虚无,是明知他们存在,却难以融入他们生活的虚无感。

    尚蔚然的那些话搅得她心里很乱,对于她来说,真的要弃世而去才是正确人生路?

    心里烦闷,再怎么强装笑脸,别人还是看得出来。更何况父母与子女连心,当然很容易就看出胡仙仙的不对劲儿。

    客人走后,胡婶悄悄问女儿:“程道长有啥事儿耽搁住了?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事情很多,不能天天围着我转,我这次回来也没告诉他。我们很好的,你放心。”

    胡仙仙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和程浩风发生矛盾了,才会独??自回家。

    “那你咋看起来有点儿不高兴?”

    “有吗?可能是事情太多,我累着了,看起来就像不高兴。”

    “哦……那就闲耍几天,好好歇歇。”

    胡婶听女儿这么说,就吩咐泥蛋儿别把胡仙仙回来的事儿传出去,免得有人来求帮忙。泥蛋儿答应着,还说这几天就自己下厨做菜,让爹娘和姐姐好好聚一聚。

    “嗯……你还有正事要做,窝在家里煮饭可不行。你把三花叫来,我想有人伺?候。”胡仙仙突然觉得提前治好三花,给大牛一个惊喜也不错。

    “啊?呃……”认识胡仙仙几年了,泥蛋儿还从没见过她主动要下人伺?候,怔了怔还是去找栓子了。

    栓子说会照常给三花发工钱,让她去就是。三花跟着泥蛋儿回来,都纳闷儿胡仙仙想做什么。

    “给我打盆水来,水里要加盐和姜,我泡脚用。”胡仙仙见着三花进门就指派她去做事。

    斜躺在竹椅上,双脚泡在满木盆的水中,胡仙仙身心舒缓下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细细碎碎洒下,照得人懒洋洋的。三花又送了盘葡萄放到旁边矮几上,胡仙仙就微眯着眼睛,边泡脚边吃葡萄。

    一会儿后就昏昏欲睡,胡仙仙又让三花弄个绳床到竹林里吊着,她躺绳床上悠悠荡荡而睡。

    睡了不久,却嫌绳床上舒展不开身体,要三花搬竹榻出来。

    “你就回房里睡床上嘛!”三花觉得她没事儿折腾人。

    “叫你搬你就搬,哪来那么多废话?”胡仙仙严厉地说,“屋里那么闷热能睡得舒服吗?你快去做,别惹恼了我,小心挨罚。”

    三花搬了竹榻出来,胡仙仙又让她铺好席簟,摆好枕头,才挥手让三花退下。

    谁知她躺上去,又恶声恶气喊起来:“这儿蚊子苍蝇什么的咋那么多?你就不会点香来给我熏熏?做事还这么不长心,什么都要等人安排,你有什么用?”

    三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瞪了她两眼,想发火又最终忍下来。

    胡婶听到那些话,就端了个小香盘笑着走出来:“你别吼三花儿,我正好点着呢。”

    放好香盘后,胡婶进屋了。胡仙仙伸脚一勾,香盘翻到,香也熄了,让三花再重新点。

    “你发什么疯?”三花红着眼睛责问,真不知道胡仙仙这次回来为什么莫名其妙找事搓磨她。

    “你敢这么说我?哈,有胆量!”胡仙仙没发怒,倒又笑起来,“这榆木面儿做的香把蚊子熏死了,也把人熏得够呛。我闻着不舒服,你去给我买檀香。”

    三花撇了撇嘴,“我没钱,咋去买?”

    “去赊呗,记我账上。”

    “记你账上?要账的时候你早拍屁股走人了,还不是得管我要。”

    三花怒声反驳,反驳完才又觉得胡仙仙言行古怪,“我真是昏头了,你哪用得着去赊账?呃,你该不会是遇上啥事儿了吧?从前你就是只要遇上难办的事儿,就尽给我们找茬儿。”

    自己是只要遇到难办的事,就拿别人撒气的人?胡仙仙自己思量一下,也许是吧?她心里真是很不痛快,仿佛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抢来的,都终将失去。她不想失去,不想失去这烟火红尘中的任何东西!

    她这会儿忽然有点儿理解尚蔚然了,要放弃自己挚爱的一切,真是很难很难。

    可她此刻有些倦了,不想和三花说什么,就那么闷闷睡去。

    三花没想到她居然睡着了,只得不打扰她,去陪胡婶聊天。

    月上中天,睡足了的胡仙仙伸着懒腰醒来。

    “姐,你可算睡醒了,吃晚饭的时候我们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泥蛋儿笑说着。

    胡仙仙揉着惺忪睡眼笑了笑,她此时心中也没那么郁闷了,想着管以后那么多干嘛,先把三花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就对三花道:“我在凌山遇到一个叫周老五的人,他见过大牛……唉……”

    三花神情突然紧张起来,问道:“周老五?大牛就是去找他呀,你还不知道吧,大牛去边城采药挖山货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咋样?”

    “我听周老五说……”胡仙仙故意卖关子,顿下话头环视众人。

    胡婶和胡大仓还有泥蛋儿也都紧张起来,三花见胡仙仙没往下说,就着急问道:“周老五说了些啥?是不是大牛出事了?不、不会的,我乌鸦嘴……乌鸦嘴……大牛那么勤劳踏实的人咋会出事儿……”

    “大牛勤劳踏实?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胡仙仙忍着笑打趣道。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大牛为了我去边城找那啥凝脂冰玉了?你是不是替大牛出气,才故意折腾我?”

    “嗯,是!周老五说大牛在山里失踪了……”胡仙仙想试试三花的心。

    听得这话,三花脸色突然煞白,身体晃了几晃,还好胡婶扶住她,她才没倒下去。

    胡婶他们也担忧地问胡仙仙详情,胡仙仙唉声叹气:“深山里失踪可不好找,我倒有法术能找到大牛,就是没人来配合我。”

    “还有希望找到吗?我配合你,只要能找到他,让我做什么都行!”三花缓过气来,抓着胡仙仙的手含泪恳求。

    胡仙仙装做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要仔细想妥当,让三花别急,可泥蛋儿总觉得她那样子是在忽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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