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妖市大楼出来,左倾问带着秋眉打了个车。

    “先去趟超市吧,家里存货不多了。”

    秋眉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诶?左先生不用这么麻烦。”

    “就算是做诱饵也得过得舒服一点。”左倾问看得很开,“还有,不用左先生左先生的叫,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可以吗?”

    “……”左倾问提醒道:“按资历来说你还是我的前辈。”

    秋眉低声一笑,“说的也是,不过在左……倾问面前总觉得是在面对大妖。”

    左倾问摸了摸脸,问:“我这么显老吗?”

    “不是!”秋眉连忙解释,“只是倾问你处事不惊,临危不乱,好像没有情绪一样,我很羡慕!”

    “谢谢。”左倾问很给力的面无表情,没有情绪什么时候成了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了。

    到了超市,左倾问挎着篮子在生鲜区挑挑拣拣,“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肉吃吗?”

    “嗯……我以前没有吃过人类的东西。”

    左倾问盯着秋眉叹了口气,“孙羲是怎么养的你?”

    秋眉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会喂我鸡蛋、虫子……”

    “算了。”左倾问揪了个塑料袋,“我弄什么你吃什么好了,不许挑食。”

    “嗯!”

    超市离家不远,两人拎着袋子慢慢往家走。

    “以前孙羲也带我出来逛过。”秋眉说,“我知道人类的寿命很短暂,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孙羲会离开的准备,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左倾问没接话,看得出来孙羲的事对秋眉影响很大。

    “起初我没想救方明艳,她仗着孙羲爱她对孙羲很不好,还极度排斥我的存在,好多次要不是我机灵就被方明艳杀掉了。”

    “为什么?”

    “诶?”

    左倾问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方明艳想杀死一只鸟?”

    “可能是她对孙羲的占有欲太强了,连一只鸟也容不下。”

    左倾问:“……”不是很懂人类。

    “有一次我偷偷溜进孙羲的书房,还差点被方明艳发现。”秋眉心有余悸,“幸亏孙羲及时出现替我解了围。”

    “临走之前,兰一盏和我说了一件事。”左倾问看着秋眉,“我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

    “……是关于孙羲的吗?”

    “嗯。”左倾问点头,“要听吗?”

    秋眉笑了笑,“左右不过大限将至,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孙羲最多还能撑两天。”

    秋眉:“……”

    秋眉:“突然听到还是有点不习惯哈哈哈。”

    左倾问继续道:“兰一盏有办法让孙羲见你最后一面。”

    秋眉攥紧手中的塑料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左倾问掏出钥匙开门,“要是今晚那个恶妖不来的话,我们明天就去一趟妖市大楼。”

    左倾问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家常菜还是会做一点,秋眉吃得直打饱嗝。

    左倾问从厨房端出两杯山楂水,放到秋眉面前,“喝点山楂水消消食。”

    “好好吃!”

    “再好吃也没你这么吃的。”左倾问打开电视,“算了,左右撑不死。”

    “嗡——嗡——”

    左倾问拿起手机,是兰一盏打来的。

    “喂?”

    “妖市这边又有进展了,你猜发现了什么?”

    “……挂了。”

    “诶?别啊,a市抓住了两个小妖,发现他和方明艳有关系。”

    左倾问开了免提,又对秋眉复述了一遍。

    “我不记得方明艳有带妖怪来过孙羲家。”

    兰一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计划有变,你们来一趟妖市大楼吧,我派人去接你们。”

    两人刚踏进妖市大楼,就被兰一盏揪到他的办公室。

    兰一盏拿出两张照片问秋眉:“这两个人你见过吗?”

    秋眉仔细看了看,摇头说:“没有。”

    左倾问找了个沙发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怀疑这两个小妖是老妖婆的手下,负责在a市监视妖市的动向。”

    左倾问伸手和兰一盏要过照片,说:“……长得好丑。”

    “哈哈哈。”兰一盏笑出声,“不光长得丑,名字也奇葩,一个叫茄子一个叫地鼠。”

    “茄子地鼠,好像在哪听过。”秋眉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方明艳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这两个名字。”

    兰一盏连忙问:“什么时候?”

    “方明艳出事不久之前,具体时间忘记了,那天孙羲回家还很少见的和方明艳吵了一架。”

    “咚!咚!”敲门声。

    “进来!”

    一只小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恭敬地递给兰一盏,“兰大人,a市那边拷问结果出来了。”

    兰一盏接过,飞速翻了一遍,“他们两个不是死活不松口的吗?”

    “好像苍大人回了a市……”

    “怪不得,那就不用担心了,退下吧。”

    “是。”

    小妖走后,兰一盏把资料放到桌子上,“这方明艳还真不简单,她是夜店的常客,在那里认识了经常去夜店厮混的茄子和地鼠,不经意间提到了自己家好像闹鬼,东西经常无缘无故移动位置。”

    秋眉:“……”我明明有放回原位。

    兰一盏继续说:“那两个小妖说他们认识一个驱鬼师,也就是老妖婆,方明艳轻信两人被夺了舍,老妖婆也顺势发现了寄宿在孙羲体内的蓬莱枝。”

    左倾问有点奇怪,“恶妖为什么要夺方明艳的舍?”

    “因为我需要女人的身体。”四周响起嘶哑的女声,瞬间被雾气笼罩。

    兰一盏手中现出一把长剑,将两人护在身后,表情凝重,“没想到你竟然能闯进这里。”

    “哈哈哈。”恶妖在一团黑雾中慢慢显出身形,“又见面了。”

    “每次溜得跟老鼠一样,这次居然主动现身,当真是稀奇。”兰一盏拖延时间的同时试图联络苍枫——他打不过这老妖婆。

    “只能怪蓬莱枝的诱惑太大,毕竟有了它我就真正能拥有不死之躯。”恶妖哼笑一声,“这里被我布了结界,苍枫也已中计被困在a市,识相的话最好乖乖把蓬莱枝交出来。”

    “那两只小妖被抓是你故意设计的?”

    “没错。”

    兰一盏嗤笑一声,道:“还真小看你了。”

    恶妖似乎不耐烦,身后的黑雾蠢蠢欲动。

    兰一盏对左倾问使了个眼色,猝不及防攻了过去,恶妖反应迅速,立马抬起胳膊挡下了一剑,另一只手中的浓雾则凝成黑色的雾蛇,对着兰一盏张开大口。

    兰一盏后退几步,长剑竖在胸前发出淡蓝色的光,接着左脚点地,冲着雾蛇飞身而上,瞬间穿透雾蛇,连带着雾蛇身后的结界。

    “跑!”兰一盏话音刚落,破开的结界又快速复原。

    兰一盏:“……”

    左倾问:“……”

    秋眉:“……”

    “哈哈哈哈。”恶妖笑着又甩出一只雾蛇,兰一盏嘁了一声,面前凭空长出了一片藤蔓墙,将雾蛇撞散,刚松口气,逸散的黑雾便绕过藤蔓墙直直向他冲去,兰一盏抬剑堪堪挡下,胸口一阵闷痛。

    恶妖刚准备打出下一击,左倾问突然开口:“蓬莱枝可以给你。”

    在场几人都看向左倾问,左倾问抬手,手心发出绿色荧光,一根指头长的玉木慢慢显现出来,“撤除结界,把我们都放了。”

    恶妖答应的很痛快,“可以。”

    左倾问将蓬莱残枝扔向恶妖,恶妖赶忙接住,从领口掏出一块同样材质的玉木,和左倾问的不同,这块玉木更像一根分叉的树枝。

    恶妖小心翼翼地将两段玉木接在一块,瞬间绿光大盛,左倾问三人不得不别过头。

    “轰隆隆”,结界外传来阵阵雷声,兰一盏趁恶妖不注意挪到左倾问二人身旁,忍痛说道:“神物现世必有雷劫,等结界一破一定要远离这里,以免被牵连。”说着还塞给左倾问一张传唤符。

    左倾问、秋眉:“好。”

    又一声轰响,刚才还令几人束手无策的结界应声而碎,秋眉立即拉着左倾问和兰一盏准备退出雷圈——

    恶妖用来抵挡雷劫的雾蛇突然向三人袭来,将他们捆了个结实,“等过了雷劫,你们就做我蓬莱枝的祭品吧!”

    不知降了几道雷,左倾问也没有数,光顾着研究怎么逃跑了,其余二人则沉浸在恶妖的骚操作上,兰一盏这会倒还有精力说笑,“果然刷新了不要脸的下限。”

    左倾问放弃挣扎,“还没联系上你们老板吗?”

    “没有。”兰一盏说,“不过消息是发出去了。”

    乌云散去,妖市大楼一片狼藉,恶妖的灰袍也残破不堪,难得的喘着粗气,声音却是掩不住的喜悦,“我赢了,哈哈哈哈!”

    “是吗?”声音慵懒而又冷漠。

    恶妖一惊,连忙转头,胸口却突然传来剧痛——一只手从它的胸口穿过,接着红色的火焰从伤口处蔓延,将恶妖烧了个干净。

    恶妖一死,束缚三人的黑雾也不复存在,兰一盏冲着苍枫大叫,“你居然把它杀了!好歹留个魂体啊!没准能套出点东西。”

    “没必要。”苍枫捡起掉在地上的蓬莱枝,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温柔,虽然只有一瞬,兰一盏却看得真切,突然觉得有点冷。

    像是释然一般,苍枫走到左倾问面前,“收好,别忘了你的承诺。”

    完整的蓬莱枝漂亮异常,就是小点,左倾问不客气的接过,“没忘。”

    兰一盏说:“准备好了打电话,我派人去接你哦。”

    左倾问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秋眉则留下来见孙羲最后一面。

    回到家,左倾问开始收拾去a市的东西,一来是答应了苍枫拿到蓬莱枝后要优先为妖市服务,搬到a市方便些,二来也是c市待久了想换个环境,反正是妖市给提供的房子,不住白不住。

    “叮铃!”左倾问开门,发现秋眉局促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左倾问侧身,“有什么事吗?”

    秋眉站在原地没动,脸颊发红,“我……我能跟着你去a市吗?”

    见左倾问没说话,秋眉还以为他不同意,连忙解释道:“我可以在倾问的店里打工,不要报酬的!我特别能干,吃的也少,还会……”

    “停!”左倾问打断秋眉,“没说不让你来,提前说好,我可没钱发工资。”

    秋眉瞪大双眼,“没……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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