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乐宫后,我与夜凌寒等人详细询问了张将军有关于南疆的事情,张将军认真的解答了我们所有的疑问,可是我们依旧找不到任何南疆将我奉为主人的原因。

    他们为什么要来皇城救我?我算是被困还是被软禁?他们何以得知我现在的状况?而且我与他们又有何亲何故?

    直到现在,我们几人都不明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还是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难道,南疆叛乱只是单纯的叛乱,为了救我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可是打着拥护我的口号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他们真的打败了长安,那么他们苦苦打下来的天下就全都是我的了,不然他们违背初衷的战争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会遭到全天下的唾骂。即使他们只是借用一下我的名义,我的名义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他们为什么不打着别人的旗号呢?

    我不明白,夜凌寒也不明白。

    “我估摸着,这事情还是与圣主有点关系,或者,和南音公主有点关系。”犬戎王分析道。

    “此话怎讲?”夜凌寒追问道。

    犬戎王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冷掉了的茶,说道:“南疆向来低调,喜欢和平,不愿与人争执,因此一直默默的守在南边,政治立场始终中立,人民淳朴,安静的休养生息。这次他们出战,可能并不是因为什么难堪的野心或者什么无谓的欲望,他们起兵的原因,可能真的是想要救出清漪。”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救啊!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表达过要从皇宫里出去的愿望,而且,我现在在这里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危险啊!”我不解,连珠炮似得反问道。

    “清漪,你知道南疆的拜月教么?”犬戎王蓦然抬头,目光深邃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这拜月教我是知道的。南疆的子民不像是长安的子民一样明朗开化,在那片土地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神话和传说,存在着各种各样古老的法术和蛊毒。他们信仰月神,认为月神是给予他们生命和灵魂的无上神灵,而拜月教则则是月神的使者,是月神的守护人。而拜月教内的教主和祭司也是整个苗疆蛊毒的集大成者。

    犬戎王接着说道:“虽然南疆不大,南疆王国的实力也确属一般,可是这南疆拜月教可是实在不容小觑的,他们的能力至今没有人能在准确的做出估计和判断。”

    “那您的意思是说,此次南疆动乱极有可能是拜月教所为?是拜月教为了满足自己扩张的欲望?”张将军猜测道。

    犬戎王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拜月教可是这全天下最隐秘的组织,他们的教义便是远离尘世喧嚣,静心供奉月神,他们不会对扩张领土有什么兴趣的。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拜月教又和我爹娘有什么关系?”我越听越晕,即使是拜月教为了满足自己的狼子野心,可是这又为什么要说是为了救我?这和我爹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犬戎王接着说道:“拜月教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并不说明他们不闻事实,对于整个江湖的洞察力,他们绝对是强于别人的,他们能以出兵来威胁长安,估计他们应该是听闻到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消息。”

    什么?!

    我惊异的看着他,夜凌寒则转过头来看看我,我们俩内心立刻心知肚明,难道我真的会有什么危险?而这个危险我现在还并不知道?

    “那么您说……圣上会对清漪不利么?”陈飞怯怯的问,“我不关心这场战争,我只关心她的安全。”

    “那倒是不会,”犬戎王倒是对我的安全很放心,“你以为圣上今天愿意放过清漪是因为亲情么?天真,要是他敢动清漪,他早就动了。现在南北出兵,不都是为了清漪么?若她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长安就被围在中间包饺子了!虽然长安现在是实力最强大的邦族,但是一拳难敌二手,更何况是北漠诸国加上南疆众部呢?如果一旦出兵,长安就能确定西域和东瀛不会来分一杯羹吃一块肉吗?他现在想动清漪,简直是找死。”

    犬戎王此言一出,张将军的脸立刻白一块黑一块,但毕竟是有涵养的朝中大臣,他只是深呼吸了两下,没有发作。

    可犬戎王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像是北漠和南疆早已经暗中勾结了呢?

    犬戎王看了看我和夜凌寒奇怪的神色,知道我们俩在打着什么主意,他淡淡的笑了笑解释道:“放心吧,北漠真的和南疆没有任何的接触,两家同时起兵,虽然说是目的相同,但是那纯属巧合,所以我才说,这事情,恐怕和圣主和南音公主有关系。”

    又是我爹娘,真后悔自己没有看到爹娘鼎盛时期的风采,不知道他们当年强盛到何种地步,以至于在其逝世十年之后,都依旧可以对时局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就在这时,小丫鬟进来通报,贵妃娘娘来了。

    我们几人赶紧迎向门口,贵妃带着几个丫鬟,聘聘婷婷的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呦,今天这里人不少呀。”

    “参见贵妃娘娘。”众人行礼。

    “免礼了,听说夜大人即将要去北漠了?”贵妃娘娘问夜凌寒。

    “是。”夜凌寒回答道。

    贵妃娘娘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夜家果然满门忠烈,子承父业,有你们一家人在,我长安的江山,才可固若金汤呀。”

    夜凌寒一抱拳,“贵妃娘娘说哪里的话,保家卫国是夜凌寒的本分,不足为道。”

    贵妃娘娘的眼眸里泛出赞许的光辉,“果然我皇族要有像夜大人这样的栋梁,才可安枕无忧呀!”

    虽然她说的很不经意,但是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味,皇后娘娘要将菏泽嫁给夜凌寒,是想要夜凌寒永远跟皇族绑定在一起么?长安的未来要靠着他打天下,圣上怎么会容许他跟一个北漠的公主在一起呢?

    “我进提哪里啊,是有些话想要对清漪说。”贵妃娘娘对众人说道。

    犬戎王和夜凌寒告退,而张将军也非常识趣的说道:“臣先告退,晚上我再来公主这里拿诏书。”

    送走了众人,陈飞也回了房,只剩下我和贵妃娘娘。

    “刚才张将军说的诏书是?”贵妃娘娘狐疑的问道。

    “是这样的,圣上要我写一道诏书,要南疆放弃入侵。”

    贵妃娘娘笑了笑,走到桌子边上,将拿张空白的黄色绢帛展了开来,“清漪,你说这南疆人的头脑是不是都不灵活呀?这叫你写一道诏书,若是他们从来都不认识你,也跟你没有过书信接触,只是一张黄绢黑字,他们要靠什么来断定这张诏书是你写的呢?是不是我现在写这么一封诏书,托了张将军带去,他们也会认为是你写的呢?“

    说完,她便要拿起桌子上的笔去蘸旁边的墨汁,我赶紧上前去拦住她,诧异的看着她,生怕她真的照着她所说的做了。

    贵妃娘娘的话说的有道理,这个茬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么说来,为何圣上要让我写这道诏书?这其中又包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依贵妃娘娘所言,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我颤抖着问出来,脸色已经有些惨白。

    “这种事情,谁说的清呢?除非你真的能有什么可以和南疆互通的暗号,这样南疆人也才看得明白啊。”

    可我明明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圣上让我拟这样一道诏书,其实目的在于考证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在骗他?

    他还是不信任我呵,真是可笑。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查我,用这种方式,未免有些太不齿了些。

    若是南疆人不听我的诏令,那么我的清白是证明了,可是战乱依旧不能避免,人民依旧要流离失所。若南疆人听了我的诏令,战乱可免,可我就真的就成了南疆人口中所说的女帝,圣上必定会除掉我。

    怎么觉得这场战事就是一个针对我的巨大的阴谋呢?

    “敢问贵妃娘娘,是否真的有人在暗中想要清漪的性命?”我紧张着问道,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回答我,但我还是问了。

    贵妃斜睨了我一眼,冷硬的说道:“清漪,我当初找你是做帮手的,我怎么会让你这么快就死呢?而你,最好也聪明点。”

    我心里一凉,这算是默认吗?

    贵妃再次展开那张绢帛,她将笔递到了我手里,“反正都是要写的,如果不知道要写什么,那照我说的写可好?”

    我双手颤抖着接过笔,颤声问道:“贵妃娘娘,您要写什么?”

    贵妃娘娘右手搭在下巴上,在屋内踱着步子,她思考了片刻缓缓开口:“南疆部众,见字如面。我于长安宫中一切安好,起兵之事,实属误会,特托太子带此诏书前来,望诸位见此诏书后会怜惜芸芸众生,不要再伤害无辜的性命,两军休战,再无纷争。”

    我回想了一遍她的话,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便提笔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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