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话,苏婉蓉倒是冷笑了一声。孕中虽然有些辛劳,可毕竟不是头一回,她晓得如何保养龙胎与自己的身子,以至于细看之下,苏婉蓉粉光若腻的肌肤,透着晶莹的光芒,很是滋润。“其实婉贵人你又何必这样故作姿态呢,本宫要说什么,你心里明镜似的。”

    慢慢的贴近婉贵人一步,苏婉蓉凸起的腹部几乎要贴在她身上。

    陈青青被她这样的架势吓住,连忙后退一步,惊恐万状的对上纯妃一双淳朴柔情的眸子,不禁颤栗。“纯妃,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必慌张,本宫虽然没有福分能将腹中的龙裔养在自己身边。但有了这个孩子,对本宫还是大有裨益的。所以……我不会拿他的性命来诬陷你什么。若论心机,本宫自问不如你,顶多威胁你一回两回也就罢了,可不敢再指使你做些什么。”苏婉蓉含笑,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像是在和婉贵人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略微有些不自然一笑,陈青青淡淡的看了那腹部一眼:“纯妃娘娘抬举臣妾了。若论心机。这深宫之中,有谁能比得上纯妃?”

    “想当初于府中时,你虽然不得宠,却能深得四爷、福晋的信任。但凡去圆明园,府里总留下你来管事。就如同此时一样,皇上皇后这一走,侍奉太后的担子就落在你肩上了。本宫总想着,若不是你与甄洛山的陈年旧情败露,现在或许你也是堂堂正正的妃主了。”

    苏婉蓉刻意不给婉贵人说话的机会,只骨碌碌的转了转眼珠子,便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仪嫔黄氏的事情么?四爷尚且未登基,她便傻兮兮的预备了龙袍,还当是能为自己的夫君立下一功,又或者将这罪责推给旁人。却是你缜密周到,将那裹着龙袍的包袱皮儿一早缝进她的香囊里,孰不知她日日带着指证自己的铁证,终究还是死在了你的巧妙算计之下。

    单凭这两点,我便能笃定,你绝非外表看上去这样消沉。婉贵人,其实你是否现在不甘寂寞了,不愿意苦熬着岁月,走一条永远不见天日的路了?否则启祥宫住的好好的,你去怡嫔柏氏身边凑什么热闹?

    当初本宫不想要她腹中的骨肉,你便心存不忍不愿意下手。如今她对你也是百般的信任,无论是什么话都愿意和你说,什么秘密都愿意和你分享。别告诉本宫,这只是巧合,事实上,她根本就是很在意你的帮衬。而你……婉贵人,你会真心实意的帮她么?不带又一点私心是帮衬?”

    原来是说这些事情,陈青青还以为纯妃要说什么呢。勾唇冷笑,脸上流露出慢慢的鄙夷之色:“纯妃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先是笼络福晋,不果便去巴结太后,随即笼络过慧贵妃,笼络过娴妃,甚至还想笼络愉嫔,如今这样的好事儿竟然要落在臣妾头上了。

    真是不知道臣妾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能当得起纯妃娘娘看重,可是无上光荣。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能如同纯妃娘娘这样好孕,肚子就鼓起来了。”

    苏婉蓉听出她说的好孕,是成孕的孕,而非好运气的运,两颊更是生出了绯红之色。虽然笑靥如花,可心里却啐婉贵人想得美。“这些都是后话了。”慢慢的转过身子,苏婉蓉有些站的乏了:“长话短说,怡嫔虽然年轻貌美,也比从前的那一位仪嫔聪慧,且还有好运气怀过龙胎。可终究没有什么手段,也不能帮衬着你重新获宠。你跟在她身边良久,必然不会看不明白这些。说白了,即便你能帮衬她得宠,也未必能利用她的恩宠上位。

    她能不能守住自己的恩宠尚且难说,更何况是她根本就不会有这一份心胸。如此,倒是婉贵人你白白浪费功夫了。”

    其实这些话,陈青青自己不是没有想过。怡嫔虽然表面上待自己很好,也无话不谈。可一旦她真的成为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未必就能容得下自己踩着她走过的恩宠扶摇直上。届时反目,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再者,怡嫔为何不能有皇嗣,她比谁都清楚。这些话虽然未流传出去,但总归是纸包不住火。跟着一个不可能生育的宠妃披荆斩棘,越过重重困苦,也未必就是明智的选择。怕只怕真有事情败露的一日,她也会因为知道内情而遭受诛连。

    简单来说,纯妃的动机虽然不纯,可终究说的也是切切实实的话。

    “那么,纯妃娘娘有何良策?”陈青青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低低的问。

    “扶植更有可能襄助你我的人得宠。稳固此人的地位,便是稳固了我们自己的地位。”苏婉蓉毫不避讳道:“怡嫔你自然可以继续利用下去。但她绝不是唯一的途径。”

    陈青青不禁一颤,她着实不了解纯妃所指何人:“除了怡嫔,还有谁能心甘情愿襄助你我。娘娘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不靠谱了。”

    苏婉蓉轻缓一笑,不愠不怒:“也许现在没有,将来就会有呢。其实不管什么时候有都好,只要你能与我一条心,早晚能重获皇上的恩宠。你可别忘了,在被皇后嫌恶之前,皇上待我总是极好的。”

    这一点苏婉蓉没有吹牛,否则她何以能诞下三阿哥。在此之前,唯有皇后与哲妃,富察族的女儿才有生育。汉家女子里面,也就属她是最有福分的了。

    “明知道凶险,臣妾又怎么会择这一条路来走呢?”陈青青还是多了个心眼,不可随意答应纯妃什么。否则一旦有事,难保她不会拿自己当刀子使,又或者过河拆桥。再狠一些,将自己当做是替死鬼也无可厚非。

    “富贵险中求。”苏婉蓉漠然一笑:“婉贵人如果真的心如止水,又何必在没有恩宠经年之后,重新容许自己卷入这后宫的纷争之中。需知的,并非本宫为难你,而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怎么走下去,都得遵从你自己的心。”

    说到这里,纯妃想给婉贵人一些小恩惠:“圆明园里传出了消息,说皇后偷偷将竹林苑关着的那一位魏氏也带了去。且日前还赏了新园子给她住,意味着她能够侍寝了。若是婉贵人真有心结交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宫嫔,魏氏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要切记,与皇后交好,与皇后扶植的宫嫔交好,你的路才会好走一些。至于你我,平日里有多么不客气,就多么不客气。不需要让人将咱们视为一党。我之所以这个时候才来找你,也是希望避开宫中的耳目,有什么事情,都不会互相拖累。”

    “多谢纯妃娘娘提点。”说了这半天,陈青青觉得纯妃这最后的一句话,总算是还有那么点意思。“臣妾告退了。”

    婉贵人才走,风澜便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扶住了纯妃。“娘娘您怎么样了?”

    苏婉蓉虚弱无力的靠在她身上,咬紧牙摇了摇头:“本宫无碍,多亏你一双巧手,将桃花粉敷的这样好,让本宫瞧不出倦色。”

    “娘娘,您明知道自己的龙胎怀的不稳,为何还要这样操心,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风澜托住纯妃,尽量让用自己的身子支撑住纯妃的身子。“娘娘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子了,皇上却还是执意留您在宫里安胎,您何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呢?何况曹御医知道究竟,他必然会如实禀明皇后,只怕皇后娘娘一定会借这个由头,除掉娘娘腹中的后患呀。”

    “皇后早晚会知道,皇上也会知道。但是无论怎样,本宫都要保全这个孩子。”苏婉蓉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横了横心:“一来,她是本宫亲生的骨肉,本宫怎么能不要他。二来,若非是他及时的出现,本宫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他救了本宫的性命。身为额娘的,理当一命偿还。还有第三……”

    风澜不解的凝视着纯妃,私心以为,纯妃绝不是会为了孩子而拼掉自己性命的额娘。她是那种为求目的不惜一切的阴毒女人,哪怕是自己嫡亲骨肉,也未尝就不能谋算了。

    “本宫只有平安的诞下这个孩子,才有可能让皇后抚育他。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皇后必然不对本宫赶尽杀绝。”苏婉蓉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意:“皇上他……已经不可能再对本宫回心转意了。能利用的,便是皇后的那份宽惠,以及不忍心。

    风澜,人总该求生而不是求死,本宫明知道有危险,却还要坚持生下这个孩子,也是为了能奋力一搏。赢了,往后的日子再不会如此落魄,输了,痛痛快快一死,总比苦熬岁月强许多。你心里明白就是了,这样的话再不要对旁人提及。”

    无声的长出了一口气,果然风澜猜的一点不错。心里的那股子冷意,沁透了骨髓,风澜真的不知道,这样待在纯妃身边到底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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