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问:“怎么会这样,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陈叔也觉得奇怪说:“里面没仆人了,所以我也没问不到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按道理说易先生应该不会走远,虽然现在易家没多少人了,可您不还是在吗?您在这里他是不可能走的。”

    陈叔这些话我以前或许还会信,可自从上次易晋和我说过他想离开一段时间后,我心里就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现在又加上吴志军突然的死,而且易晋还偏偏失踪在这时候,这时间上的凑巧,让我整个犹如站在一个巨大的黑洞上方,下方不断有双手,一直一直把我往下拽。

    正当我和陈叔在通着电话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我第一时间把电话挂断,回头去看时,于曼婷站在了我身后。

    她错愕的看着我,我也错愕的看着她,她目光落在我手持的手机上。

    我反应过来,想把手机藏起来,也俨然已经没有了机会。我也没有打算掩饰,只是视线和她对视着。

    她将门关上后,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后,她看到我紧握的手机,并没有觉得丝毫奇怪,而是小声问:“想易晋了是吗?”

    我没有说话,她叹了一口气蹲在了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抬眸看向我说:“你要是想他了,可和我说啊,我可以让你随时打电话的。”

    听到她如此说,我僵硬的脖子也缓缓放松了下来,把手机递还给了她说:“我已经打完了。”

    于曼婷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和我说,妈妈煮了不少甜汤,让我们一道去尝尝。

    我起身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自从来了易家我就再也没有手机这个东西,之前于曼婷为了防止我接触到外界的消息,便一直把我手机拿掉了,而现在大约是怕我精神有时候不正常,会用手机乱打电话。

    我们到达客厅后吃着甜汤,肖若云正在吃了,她看到我一来,便立马放下了手上的碗

    招呼着我过去,于曼婷把我安排在在了她身边。

    仆人把我们的端出来后,肖若云挑选了一碗分量多的递给了我,她笑着凝视我说:“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我接过舀一勺子,尝了一下味道,对于我来说太过甜腻了,所以不太怎么喜欢,可看到肖若云那渴望的眼神,我小声对她说:“还不错。”

    她听到我这话,满脸的笑,她说:“妈妈特地做的。”

    于曼婷听了,在一旁笑着说:“妈,您也太偏心了,只问小樊好好喝,不问我好不好喝。”

    肖若云满是嗔怪的说:“你个丫头,妹妹比小这么多,还吃这样的粗。”说到这里,肖若云放下手上的勺子,再次问于曼婷:“对了,你现在都四十了,你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吗?”

    一提到结婚这种事情上,于曼婷瞬间就不敢说话了,只是闪烁其词:“小樊的病才好了一点,您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

    肖若云忧心忡忡的说:“我怎么能够不着急,你看看哥哥的孩子多大了,你都四十了,再这样下去就得成个老姑娘了,上次你徐阿姨和我说,她有个朋友和你年纪倒是一般大,事业都有成,也是婚事还没个着落,要不改天见见?”

    于曼婷一听见肖若云谈论这种事情。头都打了,当即敷衍的说:“咱们再说吧。”

    肖若云有些不太开心了,她说:“你就为了那男人死脑筋吧,走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走出来。”

    肖若云这句话一落音,身后便传来了杜凤栖一句:“今天什么日子,客厅内这么热闹。”

    肖若云听到杜凤栖的声音,放下手上的碗便立马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去笑着说:“我煮了甜汤,您要喝吗?”

    杜凤栖看到桌上摆着两三个碗,捏着佛珠阴阳怪气笑了一声说:“喝是不必了,倒是若云,于家一直主张节俭,你可还记得当初老爷出事了,于家过的可是怎样的生活?”

    提到这些事情,肖若云干笑了两声说:“我只是煮了两三碗,就我们一家的份量。”

    杜凤栖没有理会肖若云的解释,而是坐在了椅子上,仆人立马把茶端了上来,她悠悠端起桌上的茶杯说:“这不是你煮了多少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于家若不是我,就没有老爷的现在,还有你如今如此安逸的生活,别好了伤疤就忘记了疼,以后没必要的开支,就没必要铺张浪费了。”

    对于杜凤栖的恶意刁难,肖若云永远都只能听着,她继续笑着说:“好好好,大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杜凤栖在这把肖若云奚落一番后,便要离开大厅,可走了几步,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她问身后跟着的管家问:“老爷今天是不是会回来?”

    她这句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车声,于正和的车便停在了大门口,从那天晚上他匆忙离开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家,于曼婷和杜凤栖以及肖若云全都围了上去,所有人都怕吴志军突然的死亡会对于家有影响,于正和走了进来后,杜凤栖便立马招呼着仆人去给他准备一块脸上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

    于正和坐在沙发上后。便皱着眉头沉声说:“这次老吴死的太惨了,一枪毙命。”

    杜凤栖缓缓坐在了于正和身边询问:“有找到凶手是谁吗?”

    仆人正好拿着毛巾跟茶水上来,于正和最先拿过的是茶水,可不知道是不是茶水太烫了,他才刚喝一口,当即便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怒气十足说了句:“太烫了!”

    那仆人被他的语气吓得一抖,杜凤栖见他脾气变得这么暴躁,便赶忙打发了仆人去换过一杯温的,等仆人端着温开水出来后,于正和直接一口把茶喝了下去。

    他脸上情绪随着那杯温开水逐渐恢复了平静。他说:“哪里能够找得到凶手,这又是一桩无凶案,你不知道老吴被运回去时有多惨,那颗子弹从他后颈贯穿,嘴里脖子上全都是血,被发现的时候,大街上淌了一地血,连那场大雨都冲刷不干净。”

    这样血腥的事情,对于没见过风浪的妇人来说,可谓是难以接受,肖若云和杜凤栖便同一时间捂住了口鼻。仿佛那一幕就在眼前一般。我

    杜凤栖终究比肖若云见过世面,虽然接受不了,不过还是过了一会儿又说:“现在这个世道真是越来越没有法度,说杀人就杀人,还都是无凶案,以后得到人人自危的地步。”

    于正和握住杯子的有点发紧,他似乎在害怕什么,杜凤栖看到他眼里的担忧,便低声问:“老爷您怎么了?”

    于正和说:“我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杜凤栖当即便呸了一句,她说:“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您素来不与人结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您身上。”

    于正和说:“会不会是易晋那”

    他说到这里,一看到坐在那里的我,便立马戛然而止,他赶忙转移话题说:“算了,现在所有事情都言之过早了,如今吴家一没后代,二没个男人,只有吴夫人一个人在主持大局,凤栖,你这段时间去陪陪她,好歹共事一场。”

    杜凤栖听到于正和的吩咐,当即便哎了一声。

    于正和眼底是深深乌青,想来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用毛巾擦了擦脸,便起身去了卧室休息。

    这一天过后,于正和便一病不起,家里的保镖多了将近两成,虽有人都认为他是被吴志军的死给吓到的,杜凤栖和肖若云急得团团转转,给他找来了好几个权威的医生都不见好。

    而吴志军死后,到现在都找不到凶手。因为当时他死在是凌晨,他和朋友喝完酒出来,可能是喝大了,身边没有带一个保镖,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等他的人找到他时,他人已经躺在了地下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而我让陈叔联系易晋,也始终都联系不上他,我发现了这点,所有人自当是也发现了这点,很多人都将易晋和吴志军的死联系在一起,毕竟就在不久前,两个人在官司上还有些纠纷,官司一结束吴志军便横尸在大街上。

    很难不让人想象这不是一场蓄意报复,可是这只是怀疑,连警察都找不到半点证据,所以这件事情也仅限于猜测而已。

    现在警方也找不到易晋,易晋就像随着吴志军的死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半,寻找不到半点迹象。

    那段时间是我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于曼婷和肖若云又要担心于正和的病,又要担心我因为找不到易晋,因此而受了影响,而导致病发。

    家里不仅保镖多了,连医生都多了两三个,并且干脆全都在于家给住下了。

    于正和病了第十天,于曼婷从他房间走了出来忧心忡忡,大约是于正和的病情不太乐观,她见我站在走廊上,便走了过来对我说:“小樊,我们可能要有个心里准备了。”

    我不明白于曼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曼婷又再次说:“刚才医生说爸爸生命体征不是很稳定。”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于正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从于正和病了后,我就没有进过他的房间,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如此严重,于曼婷说:“大妈的女儿乘风辰溪明天都回来。”

    我皱眉问:“真有这么严重?”

    于曼婷叹了一口气说:“这种事情说不准,医生查找不出爸爸的病因,可他又不吃不喝好多天了,这几天一直靠营养针支持着。”

    紧接着肖若云的声音从于正和的房间传了出来,说是让她去厨房熬点粥,看于正和是否会吃点。

    于曼婷没有和我说太多,当即便迅速去了厨房。

    面对他们的忧心忡忡我反而没有多少感觉,于正和现在什么情况,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他的生死。一切都还没开始,他怎么能说死就死,所以我在下午的时候,过去看了于正和一眼,屋内一个人也没有。

    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睛紧闭,我站在他床边喊了他一声爸爸,他没有反应,我又喊了他一声爸爸,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坐了下来,看了他良久,从始至终他除了有呼吸以外,基本上看上去已经跟死了没什么差别,我没想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一个好好的人竟然已经成了这样。

    没多久,医生便进来了,他检查了一下于正和的脉搏,我问他于正和现在的情况。

    医生说:“现在还找不到他病因。”

    我说:“那他现在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现在生命体征不是很稳定。”

    我没有说话,医生以为我担心,又加了一句:“您不用太担心,现在有营养液养着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我们会努力查出原因的。”

    我没有说话。我在于正和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第二天杜凤栖的儿女全都回来了,杜凤栖的的儿子虽然和我们表面客气着,可杜凤栖的女儿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面对我和于曼婷和肖若云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轻蔑,甚至对于肖若云的讨好爱答不理。

    我也懒得和她交流,所以她的轻蔑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现在于家所有人都回来了,宅子里自然就热闹了起来,没这么多人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于曼婷和肖若云都忙着和杜凤栖的儿女搞好关系,我便偷了一个间隙从于家离开。

    出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了江华一个电话,我们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见面。

    自从上次让他帮我调查完于正和和他的情妇后,我们便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面了。

    再次见面后,他便从包内拿出了我给他的一些药,并且满脸严肃告诉我说:“这些药都是致抑郁的,小樊,你不能再吃了。”

    我一早就知道于正和给我吃的药没那么简单,我将药瓶从桌上拿了起来,在成分表上留意了几眼说:“现在根本不是我能不能吃的原因,现在所有的药都在管家的手上。每天都是他们定时发给我,而且准时看着我吃,根本不假他人之后,我没办法换药。”

    江华皱眉说:“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再吃下去,小樊,离开于家吧,那个家有多乱,你不是不知道。”

    听到江华这句话,我就笑了,江华听到我的笑,定定看着我。

    我说:“江华。现在我什么都顾不上,我如今之所以还活在这里,为的,不过是替我的孩子报仇,不然我还留下这个世界干嘛?”

    他没想到我是这样的想法,他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今天来见你,是有事情。”

    他压下了想说的话,只能催促着我说:“你说。”

    我说:“你知道吴志军那件事情吗?”

    他说:“我知道。”

    我说:“易晋现在不见了。”

    江华看向我问:“你怀疑是易晋杀得吴志军?”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外界都是这样猜测的,我现在联系不上易晋,而且易晋消失得太凑巧了。”

    想到这里我一阵恐慌,连握住水杯的手在发白都没有察觉,我说:“江华,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找不到易晋了,他说过他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很多我想象不到的事情,或者他也像吴志军一样,发生了那种突然的意外?”

    越说下去,我握住水杯的手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抖,江华感觉到我情绪上的激动,他立马握住我的手说:“你别乱想,现在情况都不明朗,我这边也没有易晋的消息,不过没消息才算是好消息,说不定他真的只是如你猜测的那样去散心了呢?”

    我摇着头说:“我不知道的,我现在就担心易晋出什么事,他和吴志军死的时间太凑巧了。”

    江华说:“你别瞎想,现在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吴志军的死不一定和他有关系。”江华想了想又说:“我现在尽量帮你找他行踪。”

    我说:“我现在也只能靠你了,江华。”

    他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又从口袋内拿出另外一盒药,他看向我说:“这是缓解的药,于正和给你吃的药半小时后服用,可以减轻一点药的作用。

    我将药拿起来看了一眼,我低声说了一句:“好。”

    和江华见了面后,我还是有点不死心,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于家,而是去了易晋的公寓,我最后一次和他在一起他就是住在这一件公寓,我想他短时间肯定不会离开。

    我走到公寓的门口后,我因为没有钥匙站在那里犹豫了几秒,最终我抱着一个碰运气的态度,在电子锁上摁了几个数字。

    那几个数字是我的生日,没想摁完确定后,那扇门忽然滴的一下开了。

    我站在那里愣了几秒,这才伸出手将门给推开,房间里面和我离开时没有两样,里面人的东西仍旧简洁明了,可是到处均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在显示许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了。

    我在客厅停留了,朝着易晋的卧室走去,卧室里面床上的被子正铺得无比整齐在那里。

    柜子内还有易晋的衬衫挂在那里。上面仍旧带着洗衣液的清香。

    我把他的衬衫拿下来后,脸便埋在了他的衣服上,上面仿佛还有他的味道,我整个人缓缓的坐在了地上,靠在了床上,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许久。

    静悄悄的房间忽然在此时传来一声开门声,我听到这声开门声时愣了,我甩下手上的衬衫便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我的易字还在嘴里,当我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曾经家里的仆人时我彻底愣住了。

    仆人看向我也愣住了,她见我在这里有点惊讶。她朝我走了过来问:“易小姐,您怎么来了这里?”

    这一刻我心里带着巨大的失落,可还是让自己声音显得正常一点,我说:“我过来看看。”

    仆人放下心来说:“我是来这打扫的,易先生临走时叮嘱过我,让我记得每隔半个月就过来清扫一次。”

    听到仆人如此说,我立马抓住她的手,激声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仆人被我紧张的模样吓了一跳,她手臂在我手心内挣扎着说:“易小姐,疼、疼。”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仆人的手被我抓得很紧,我将手立马一松我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揉着手皱眉看向我说:“您走后的没多久。易先生便从这里离开了,她没有和我说过去哪里了,不过走了时候给您留了东西,说如果您来了这里就让我把东西交给您。”

    仆人到这里,便立马朝着易晋的卧室走去,她在易晋的卧室里面翻找了很久,从一个有些密码锁的柜子内拿出了一个保险箱,她把保险箱抱出来后,立马递给了我。

    我没有急着接,而是看了箱子良久,我怕里面留着的会是他的告别信。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们两个人就像长在对方的血肉里,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分开的时候,就算是我和赵州结婚的那五年,我的生活里仍旧无处不在的存在着他的身影,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离开,他现在怎么能够一句招呼都不和我打,就通过别人和我简单的告一下别?

    仆人见我看着她手上的箱子并不去接,眼里全都是害怕,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小心翼翼说:“这是易先生让我亲自交到您手上的,想来应该是一些重要的东西。您瞧瞧吧。”

    她主动把箱子塞入了我怀里,仆人又补了一句:“先生还说,让您好好照顾好自己。

    听到她这句话,身体几乎踉跄了几下。

    仆人没有再打扰我,只是安静的看着,似乎等我查看完里面的东西,他就完成了。

    我在她的视线下,把密码箱打开了,那个密码和门锁的密码是一样的,里装的东西是易晋所有财产,以及他手上有关易氏的所有股份。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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