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娟的建议令方亦可尴尬难言,她勉强笑了笑,“这个要看本人的意思才行……”

    胡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建议太冒失了。

    她缩了缩脖子,连忙说,“对对,怎么说那也是老板,还是谨慎些好!”

    两人默默的渡过了剩下的午餐时间,胡娟离开后,方亦可叹息着去了卫生间。她有点担心霍西城再去诊室,干脆坐在隔间的马桶上思忖,不知道男人又要出什么妖娥子报复她打他的那一巴掌……

    正想着,突然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不知几个人走了进来。

    不等方亦可反应,外面很快传来了说话声。

    一个陌生的女声压低了声音道,“刚刚看到张医生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的,脸色好象不太好看啊!”

    方亦可心里一动,现在再走更不合适,索性抱臂坐定,准备等那几人先离开再说。

    这时又听另一道声音满是猜测的说,“昨天宴会上听人说新老板将诊所的管理权下放给张医生了,难不成是他有别的想法了?”

    前一道女声又说,“不好说呢,也许那么讲只是为了安抚人心吧!毕竟诊所要建成心理医院的分院,职权扩大了很多啊!搞不好会从心理医院那边派人过来接手,那样的话,张医生未必比得过人家啊,就难说了。”

    她这话音一落,卫生间里顿时沉默了,然后传来交迭的叹气声。

    这时候,一道强势的女声忽的响起来,“就算建成分院又怎么样,张医生的专业能力即便是在安城业内都能排得上名的,凭什么要让他退让!再说,我们诊所本来好好的,要不是冷不丁的被人收购了,早晚也能发展起来,前景肯定不会比什么分院差!偏偏现在还要受制于人,真是想起来都替张医生憋屈!”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啦,或许就是因为诊所有潜力才被看中了吧……”

    强势的女声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单纯!怎么可能是因为那种原因?昨天的宴会上还没看明白吗,霍西城又是收购诊所,又是建分院的,根本是为了讨好那个新来的女医生!”

    闻言,隔间内被迫听到八卦的方亦可烦燥的闭了闭眼。

    之前在宴会上听到霍西城的发言,她就已经有了被架在火上的不祥预感,以为自己有所准备,可以麻木的面对。

    可是,真正听到同事在背后这样议论,并且提到她时带着明显的恶意,心里仍是觉得委屈。

    这是把责任怪到她的头上吗?

    又不是她想这样啊!

    最开始的那道女声充满了好奇的问道,“汪医生,你说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新老板一看就是豪门子弟,那个方医生漂亮是漂亮,但看她的穿着,出身应该只是普通吧,被富有的美男这么追求,其实想想还真是很浪漫啊!”

    被称汪医生的女人“哈”了一声,像是被这话逗笑了,但方亦可听得出来,那满满的都是嘲讽之意。

    她也冒出些火气了,不由的凝神静听,看对方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可是听说霍西城都三十多了,这个年纪的有钱男人可能还没结婚吗?就算真的没结,那肯定也是花心风流男!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会跟她认真,玩玩罢了!那个姓方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着男人就装出一别清纯模样,无非是故作清高,多矫情一阵,没准儿她以为这样就能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正做着嫁进豪门的美梦呢!你们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她就该投怀送抱了,早晚被玩腻了甩掉!这种女人,真是想想都让恶心!还害得……”

    “砰”的踢门声,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方亦可阴森着脸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原本只想着随便听听就算了,反正她即便是辩解,别人也不会相信,可这个姓汪的女人太过份了!

    凭着自己的臆测就无端的将她说的如此下贱,明明不认识的人,却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来诋毁,这种人,也配作医生吗?!

    她愤怒的目光扫向盥洗台旁被惊呆的三个女人,准确的看向其中一个眉梢吊起,五官虽然不错,但神情明显十分刻薄的女人,抬起下颌,倨傲的道,“汪医生是吧?真不好意思,我都不认识你,还恶心到你了!不过你也不差,你刚刚的话很成功的让我感觉非常非常的恶心!但我很奇怪,不清高不矫情的汪医生怎么知道被豪门子弟追求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想法?你长得如此含蓄,应该只有过倒追男人的失败经验吧,劝你还是不要用自己的恶毒猜测去误导其他同事了!”

    方亦可故意怜悯的看着被气得脸色发青的女人,余光又扫过其他两人有点尴尬,有些窘迫,还有些想笑的脸,慢吞吞的道,“作女人作成你这样还真是失败呢,何必盼着别人也象你一样!还有啊,你刚刚是说替张医生憋屈是不是?不知道他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我还真是好奇……”

    说完,她勾起唇角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结果不出所料,她刚走没多远,那个汪医生就追了出来,“喂!你给我站住!”

    方亦可蹙着眉回头,“汪医生?有什么事吗?”

    路过的护士好奇的看了她们一眼,对两人点点头,神情有些古怪的匆匆走了。

    汪蕴涵一口气被噎在喉咙里,眉梢吊的更高了。

    刚刚还对她无所顾忌大放厥词的娇横女人,转眼之间就作出一副小白兔的无辜姿态……果然,自己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女人分明就是那种手段高超,专门喜欢吊男人的狐狸精!

    之前看到她跟张医生说话时做作暧昧的样子,她就猜到她是这种女人!

    可恶!

    她快步走进对方,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道,“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如果你把刚才的话告诉张医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医生那么骄傲的人,绝不喜欢被人同情,她就算心里这样想,但并不愿意被他知道!

    方亦可恼她满口胡唚,拿定主意要挖坑给她跳。余光瞥到前面拐弯处似有穿着医生服的男人身影映在玻璃上,显见在慢慢走近她们,才缓缓开口道,“汪医生,你是说你刚才在卫生间里提到的,诊所建成分院,老板让张医生让位的事吗?放心吧,我知道你就是随口说说,肯定不会外传的!”

    汪蕴涵震惊的瞪起眼睛,“放屁!我根本没说过这种话!你你你……”

    方亦可一脸为难的连连点头,“你别说粗话啊,我都说我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了,这样也不行吗?那要怎么办你才相信,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我……你……”汪蕴涵气到肺都要炸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当面编排扭曲她的话,幸好这里四下无人……

    刚刚想到这里,离她们不远的拐弯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已经到上班时间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闻声抬头,只见男人走出来站定,板着脸看着她们。

    方亦可吃惊的捂住嘴,“张,张医生,啊,我这就回诊室!”说着,她一溜小跑的走掉了。

    只留下汪蕴涵目瞪口呆的看着目光格外冷淡的男人,她直觉对方站在那里应该有一阵了,怕是听到了方亦可那句谎话,心急火燎的想要上前解释,“张医生,我其实……”

    可不等她说完,张医生就打断了她,淡淡的道,“上班时间,不要说无关的事了,你下午应该还有病患吧,回诊室去。”

    汪蕴涵知道对方一向极为重视诊所的规定,最不喜欢有人因为私事而影响工作。她现在若强行要辩解,不但难以说清楚事实,反而会令男人对她的印象更差……怀着满腔的憋闷和燥郁,她只得低低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回了诊室。

    这个时候,她可算是好好体味了一把,之前方亦可委屈无处诉的心情。

    不过回到诊室的方亦可倒没心思对她幸灾乐祸了。

    好象有点玩大了。

    她光看玻璃上的影子知道是个男医生,决定让汪蕴涵难堪一回,却没想到,来的正是张医生本人……

    他若听到那些话,会不会受刺激啊?

    据胡娟的说法,他虽然没有接受那位汪医生的追求,可也没有拒绝吧,难说是不是对对方有好感……不会因为她这一番所为把他们俩人的事彻底搅黄了吧?

    方亦可坐在办公桌后,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要不,等找到机会,她在张医生面前稍稍替那女人澄清一下?

    不过这事倒不急。

    对方背地里污蔑她到那种地步,好歹也该让她急一阵子再说!

    现在最令她担心的还是霍西城……

    他若刻意刁难,她该如何应对?她是否要为保住这份工作忍耐下所有?那男人……到底要的是什么?

    因为怀着种种担心,方亦可这一天过得心神不宁的。

    不过直到下班,霍西城都没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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