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可觉得自己等了许久,吴信非那边才结束。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药的效力比她以为的要弱,也因此,吴信非除了自撸过多,浑身失力,倒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只是,这已经足够尴尬了。

    方亦可不得不帮他换下湿掉脏掉的衣服,虽说关键的内裤还是他自己套上的,但两人的脸上都是神色复杂。

    将换下的衣服放到一边,方亦可看了眼床上的人,“你睡一下吧?”

    吴信非低低的应了,闭上眼睛。

    不多时,他便疲惫不堪的睡着了。

    方亦可看着他褪去酡红的脸,开始变得苍白,心下不禁暗暗担忧。

    她轻叹了口气。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响动。

    “哐啷”一声,象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方亦可皱了皱眉头,幸好吴信非没有被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过去打开门。

    外面,那个叫洪哥的男人正一脸纳闷的站在院子里。

    他旁边还倒着一个水桶。

    而那个水桶本来是在方亦可屋外的。

    她目光扫过,顿时了然。

    洪哥瞪着她,上下打量,“你没事?”

    方亦可的目光冷的象是结了冰,“你是想偷东西吗?”

    洪哥顿时一脸尴尬。

    他忘了,这丫头每天吃着药,人也变得不那么正常!

    问她,只怕问不出什么。

    不过看她的样子,衣着和头发都显得凌乱,倒有点像是滚过床单的。

    就是脸太白了,刚完事的话,脸应该红通通的吧!

    洪哥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准。

    他是有老婆,但老婆在乡下,他又从来不在外面乱来,一时倒想不起来女人事后应该是什么样了!

    无奈,他清了清嗓子,走过去,理直气壮的推开方亦可,向屋内探头进去。

    地上一片凌乱。

    水壶和水杯都摔在地上。

    吴信非躺在床上睡着,床脚是换下来的脏衣服,整个屋子内,都弥漫着一股膻腥气……

    洪哥看了看床上虚弱的男人,又上上下下看了看方亦可,突然神色古怪的开口道,“他怎么睡了?”

    方亦可木木的道,“累了。”

    啧!也对!

    洪哥又问,“那你不累?你俩刚才在屋里干啥了?”

    方亦可眼底划过一抹嘲弄,低声道,“脱衣服,睡觉!”

    洪哥嘴角抽搐,这还真是够直接的!

    那看来,应该是成事了吧……

    他稍稍松了口气,退到院子里,对着方亦可挥了挥手,“行了,别在门口杵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等她再次进了屋,洪哥遗憾的咂着嘴。

    可恨他那会儿恰好肚子疼,连着上了两趟厕所,要不然,听个墙角,也能好好确定确定。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洪哥琢磨着这事,回了东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给云姐打电话,外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不是普通的打开,而是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一听便知,开门的人是挟带着极大的怨气,或是恨意!

    饶是洪哥胆子大,也被吓了一跳。

    他立刻放下手机,冲出去,看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他来到院子,发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程氏夫妇。

    他们两人怒气冲冲,神情狰狞,手里还拿着一叠的纸张,直冲着西屋就奔过去了。

    洪哥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后面,去了方亦可的房间。

    方亦可回到屋里之后,便打开窗子,散去不良味道。

    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妥当。

    紧张之后再放松,头不由的隐隐作痛。

    床被吴信非占用了,她只能坐在桌边,正打算趴伏着休息片刻。

    这时候,程氏夫妇却闯了进来。

    一进门,程予良就脸色铁青的将手里的纸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边吼道,“方亦可!你够狠!连去逝的人你都不放过,还拿来撒谎!你太过份了!”

    周玉娜一样面色无比难看,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这是让我们怀慕在地下都不安宁啊!你这狼心狗肺的贱人!”

    这两人,一个大吼,一个大骂,方亦可只觉得头被他们搅得更疼了。

    她一手按住太阳穴,一手拿起桌上的纸。

    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她已然看出了大概。

    这是一份相当详尽的调查资料,应该是专业人士的手笔。

    里面一条一条的内容,有证明那天程怀慕根本没有离开医院的证词,有他捐献尸身机构的证明,确实收到实物,并且列举出了他的各项器官捐赠对象……看上去,非常可靠。

    换句话说,她的空口白话,说程怀慕还活着,在国外治疗等等的言辞,跟这份资料一对比,任谁也是更相信资料,而不是她所说的话。

    方亦可立刻明白,有人在从中作祟。

    对方伪造出这一系列的东西,目地就在于,让程氏夫妇相信,他们的儿子程怀慕已经死了!

    而她是在撒谎!

    事实上,程氏夫妇也确实相信了。

    看他们现在的情态就知道,她再说什么,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方亦可索性放下手里的纸,呆呆的望着他们。

    有几天了,他们也差不多习惯了她这个迟钝人设。

    如此表现,想来他们也揪不出什么把柄。

    果然,她表现出这副样子后,程予良瞪了她半晌,很快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没心思说下去了。

    人都这样了,问她什么都未必想得起来,他骂她吼她,她根本不知其义。

    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心里这股郁气,终究散不去。

    他有多么盼望着方亦可说得是真话,现在,就是加倍的失望。

    就在他深吸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方亦可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调查资料,道,“他还活着,问霍西城,就能联络到他。”

    程予良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周玉娜却象是突然爆发似的,跑到屋外拎起一根扫把,披头盖脸的冲着方亦可打过来,“你还撒谎!你还敢拿我们怀慕说事!让我们问你那个姘头?你不就是想跑么,你休想!”

    方亦可见势不好,只能隔着桌子躲避她,饶是如此,也被扫把划在身上,弄得愈发狼狈。

    屋里的吵闹惊醒了沉睡的吴信非,他一见方亦可挨打,撑着身子便踉跄下了床,去阻拦周玉娜。

    周玉娜正在气头上,才不怪谁是谁。

    谁上前也照样打。

    有几下,险些把扫把尖戳到吴信非的眼睛。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洪哥皱着浓黑的眉毛,快步走进屋,抢过她手里的扫把,“差不多得了!这两人还有用!”云姐可没说要把人弄死弄残,云姐说了,她要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受罪!

    周玉娜他出现,不得不气喘咻咻的停了手。

    不过仍是恶狠狠的瞪着方亦可,伸出手指指点着她道,“你等着!我饶不了你!”

    方亦可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迟钝脸。

    周玉娜一口气哽在喉间,再说不出话来,怀着怒气拂袖而去!

    洪哥扔下手里的扫把,目光诡异的扫过吴信非,发现这小子腿都是软的,“嘿嘿”笑了两声,也出去了。

    吴信非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方亦可叹息着连忙上前,“你没事吧?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吴信非被她一触碰,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

    他偷偷瞄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呢?被打到了吗?”

    “我没事。”

    说是没事,不过心里不可能不气不怒。

    不过一小半是因为周玉娜,一大部分,则是为那个幕后指使。

    不必想就知道,这肯定是霍西城那个妈搞得鬼!

    她真是够狠够绝!

    为了避免程氏夫妇“变心”,不再针对自己,竟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虽然方亦可厌恶程氏夫妇的居心,但老年丧子的痛,她多少是能理解的。

    说到底,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程怀慕。

    虽然选错了方法。

    否则,程怀慕也不会答应假死,来逃避他们!

    只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程氏夫妇这样大的怒火,接下来,他们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

    还有那个洪哥……

    他执行的是霍婉言的指示,有他在,他们还要加倍提防。

    送吴信非躺回床上,方亦可缓缓坐在了床边的小凳子上。

    总要想个办法,把信送出去才行!

    ……

    她这边急着把消息送出去,而霍西城那边也是急着寻找她的消息。

    高速路上的视频被抹去的事,他那边前几天就查到了。

    可是要查到是谁做的,却费了些时间。

    霍西城从休憩中醒来,助理便立刻向他汇报了当天的收获,“已经查到抹去高速路上视频的人了,他原来一直是个独立的黑客,除了在网上加入一个黑客组织,偶尔有一些活动,并没有其他的过激行为。不过最近,他应该是被人招揽了。霍五那边刚刚查到,招揽他的人,恐怕……”

    他说到这里,吞吞吐吐起来。

    霍西城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助理吸了口气,连忙道,“现在可以确定,招揽他的人跟老夫人那边有关。”

    霍西城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抹去视频的命令是我母亲下的?”

    助理沉默了一阵,才道,“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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