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保镖这么说,霍婉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另一名保镖恭恭敬敬的躬身,“当然,您是霍先生的母亲。”顿了下,他诚恳的歉意道,“不过霍先生交待过,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去病房,方小姐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扰!”

    霍婉言被气的直喘,不过她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转头吩咐道,“给霍西城打电话,告诉他,我就在病房外,问他是不是我也不能进去!”

    阿云立刻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给霍西城打过去。

    这次同样是助理接的电话,不过在得知霍婉言已经在病房门口后,助理停顿了片刻后,转了口风,“霍总说他尽快过去,麻烦你请夫人到对面的咖啡厅稍等。”

    挂断电话后,阿云如实转达了内容。

    但这并不能令霍婉言满意。

    她高高挑起眉梢,“我在病房外,他不让我进去,反而让我到对面的咖啡厅等?!”

    “……是的。”

    霍婉言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面前两名无动于衷的保镖一眼,这才重重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幸好在咖啡厅,没等太久,霍西城就到了。

    两人坐在包厢里,霍西城看了一眼阿云,淡淡的道,“我需要跟您单独谈。”

    霍婉言只得道,“阿云,你先出去。”

    阿云应声而去。

    包厢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霍西城端着刚刚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蹙着眉放下。

    显然,他并不喜欢。

    霍婉言见状更加不满了,“你在病房门口放两个保镖,是什么意思?明明我都在门口了,你却不让我进去,这就是你对待母亲的态度吗?!”

    霍西城抬起眼,漫不经心的嘲弄道,“我没那么大胆量,再让您见她。您一个不高兴,就让人把她绑架的无影无踪,您儿子我怕了,也不敢了!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你!”霍婉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蓦地想起此行的目地。总不能,一直因为一个女人和儿子对峙着,她是来服软的,来道歉的。她不停的这么告诉自己,才勉强咽下了这口气,努力摆出张和善的脸,“西城啊,我知道之前是我做的过份了,我这次来,其实是专程跟她道个歉。总归,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呢?你说是不是?”

    “一家人?”霍西城不置可否的露出抹古怪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靠在沙发背上,表情淡漠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已经老了。

    尽管注意保养,但她的头发还是泛起银光,脸上的皱纹也更加的多了。

    她的妆容虽然优雅得体,但遮不住眼底的混浊和唇角的下垂。

    或许,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方亦可被找回来的现在,忙不迭的说要道歉。

    在以前,她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

    方亦可因她而起的痛苦,并不是她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可以弥补的。

    她做这件事之前,想必心里是痛快的吧?

    终于可以除掉一个碍眼的人,可以拔掉一个眼中钉,那个时候,她何曾想过,他会如何?

    霍西城面无表情的道,“可儿被程氏夫妇带走以后,他们一直在逼她服食一种致幻剂。那东西是违禁品,长期服用,会令人大脑神经受损,反应迟钝,免疫力降低。服食当中,副作用也相当的明显,极可能造成人的各项功能紊乱。现在,哪怕可儿被救回来了,那种药物仍然在她的体内起着作用。她变得嗜睡,身体无力,还很容易生病,这种状况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好转!”

    霍婉言在瞬间震惊之后,很快垂下头。

    她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绷紧的下颌中,让人看不出端倪。

    霍西城却误会了,他嗤笑了一声,“您不会以为这事隐瞒的很好,能永远瞒过我吧?程氏夫妇可是一被我抓到,没用多久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的一清二楚!虽然他们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但留在他们身边,监督他们的那个阿洪,却是知道的。他说的很明白,联络他的人被称作云姐。就是您身边那个阿云!”

    霍婉言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霍西城接着道,“还有,我终于找到可儿的那天,您知道是什么情形吗?她正在被逼着跟一个村汉结婚,那家甚至正在举办喜宴,那男人在喜宴上就想要非礼她,结果被她用偷藏起来的刀子吓退了。不过对方并不甘心……我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夺了她的刀,正要把她推进屋子里去……如果我没能赶到,事情会怎么发展,想必您也能猜到了。以可儿的性子,我大概就只能见到她血流不止的模样了……”

    霍婉言攥起的拳头里,指甲深深的戳进了手心。

    她没有想要这样的!

    没有!

    她只是,只是想把她送得远远的,好让西城见不到她,然后忘了她!

    什么致幻剂,什么逼婚……

    她从来没有给阿云下过这样的命令!

    那么就是阿云自己的决定?

    可是,为什么?

    阿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婉言在一片混乱中,想起阿云看着自己的,担忧的脸。

    难道说,是因为她表现的太烦燥,太厌恶方亦可,所以她才会想出这些根绝后患的做法吗?

    她眼睛一酸,险险流下泪来。

    这些年,阿云跟在她身边,就象她的孩子一样,事事为她分忧解劳。

    可是阿云还是太傻了!

    她这些强硬的手段,只会让西城更加怨怼!

    霍西城凝视她良久,看着她神色变幻不定,缓缓地,问出他最想问的那句话,“这些事,您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霍婉言的面色一点点变得灰败,最终,她惨淡一笑,苍白无力的辩解道,“我也是为你好,方亦可配不上你的,她……”

    “够了!”霍西城爆喝一声,打断了她。

    他闭了闭眼睛,良久,方才睁开,此时,眸中已是一片冷漠。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他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霍婉言一眼,“您,多保重!”

    霍婉言愕然。

    她怔忡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位置,再想去叫住霍西城,却发现对方已经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转瞬,就消失在了包厢门外。

    “西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喃喃着,蓦地,酸涩的眼中,泪水纷涌而出。

    站在门外的阿云,迟疑着推门进来,看到她脸上布满眼泪,连忙道,“夫人!您很好吗?还好吗?”

    霍婉言混乱的摇头。

    不好!当然不好!她怎么可能会好!

    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摆明车马,与她再不相干!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这样啊!

    阿云掩下眼底的嘲讽,露出担忧的神情,递上一块手帕,“夫人……”

    霍婉言接过她的手帕,猛的又抓住她的手,“阿云!我问你……你是不是让人给方亦可喂了致幻剂,还让程家的人把她嫁给一个村汉?!”

    之前,霍西城摆出要跟霍婉言谈话的时候,阿云就猜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出。

    现在果然来了。

    她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然后突然跪在了霍婉言面前。

    “夫人!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霍先生是不是为这事质问您了?我这就去向他解释!这些事情与您无关,是我自作主张的!”

    顿了下,不等霍婉言开口,她立刻又道,“我早该向您坦白的,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我怕您生气,更怕你赶我走!我,我只是觉得那个方亦可不值得您这样心烦,我想,如果她嫁给了别人,不再是霍先生喜欢的那个样子,或许,霍先生就不会因为她而跟您一次又一次的不欢而散。如果没有她,霍先生也不会丢下您在老宅子里不闻不问!可是您太心善了,只想着把她送走,为她留了太多的余地。所以,我才会……”

    她惭愧的垂下头。

    这个时候,霍婉言的泪已经止住了,她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濡湿,神情复杂地看着阿云,只听她幽幽的道,“不瞒您说,我并不后悔这么做,只是很可惜,没有成功。我始终觉得,如果这个女人不存在就好了,她带给您的痛苦和伤心,太多太多了!”

    霍婉言突然发觉,这个世上,最理解自己的人,可能也只有阿云了。

    只有她,知道她心里的苦。

    只有她能够不计后果的为她筹谋!

    自己儿子的手段,霍婉言再清楚不过,如果他知道这些事,她不知情,而是阿云自作主张……那么阿云肯定会被他带走,更不知要受什么苦!

    霍婉言想到刚才,深深的庆幸自己在西城面前,揽下了这个罪名!

    无论如何,阿云都是为了她。

    那么,她保下阿云,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也一样不后悔!

    霍婉言将阿云扶起来,语气萧索的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这次就这样吧,不过阿云,下次,绝对不可能再如此了,知道吗?”

    阿云惊喜交加的看着她,“夫人,您,您不生我的气?”

    霍婉言苦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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