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一刻,屋门大开,火光将屋中照得雪亮,一群侍卫涌了进来,随后走出一人,正是耶律浩罕,只见他哈哈大笑道:“傲霜,你闹够了罢,这下可服气了?”

    胡振邦心中一惊,他虽已料到这是耶律浩罕的试探之举,却没料到冒充宋人细作的居然是耶律浩罕的女儿耶律傲霜所扮。当下双掌一松,放开那黑衣人双手,拱手道:“小将实不知是郡主来访,只道是宋人细作,多有冒犯,当真是失礼得紧,请大帅与郡主恕罪。”

    耶律浩罕笑道:“胡将军对大辽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实非在下有意试探,只是小女那日与将军比武未成,一心想与将军比试比试,但又怕将军顾忌郡主身份,手下容情,故想出此法,要逼得将军拿出真本事来。今天看来,胡将军自是技高一筹!”

    灯光下那黑衣人取下蒙面黑布,露出一张俏脸,胡振邦望去,可不正是郡主耶律傲霜!只见她星眸一转,略带娇羞道:“父帅所言极是,傲霜输得心服口服。”说罢又向胡振邦行礼道:“胡将军功夫了得,傲霜实在佩服!”。

    胡振邦笑道:“适才郡主本事也十分了得,在下不仅对郡主入室毫无知觉,更是未能听出郡主变声将我骗过,当的将你当作了宋人的细作,出手冒犯郡主,还请郡主多多包涵!”

    耶律浩罕笑道:“实不相瞒,并非胡将军松懈,实是因我让人在屋内点了西域的‘迷魂幽檀香’,所以将军在不设防备的情形下昏昏睡去,若是普通人,二十个时辰内都唤他不醒,但胡将军却如此警醒,还能与小女在格斗中取得先机,足见功力深。”

    胡振邦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屋内适才有一股香香甜甜的气息,原来便是这种迷香的气味。

    耶律浩罕命众侍卫退去,又对胡振邦道:“胡将军,时辰不早,再有片刻便是三更,你适才受了迷香,又与小女打斗一番,身子必定疲乏,今夜任务不仿取消,改日再作行动。”

    胡振邦见他虽以商量口气与自己说话,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望向自己,显然是期待自己仍能受命前往,当下便笑道:“我在大帅府中全无半点戒备,适才睡了一觉,倒也香甜,郡主叫醒我,与我练习一番,现下更是精神大振,不如一鼓作气,连夜完成任务。”

    耶律浩罕抚掌笑道:“我便知胡将军武功胆识过人。既然如此,那便小心行事,我在此等你好消息。”稍顿一顿,又道:“对了,今晚你要拿的人,年纪在三十上下,留有长须,身材瘦小,说话带汴京口音,最好能捉活口,若是拼死抵抗,便取他性命。”

    胡振邦暗暗心惊道:“这耶律浩罕果然厉害,连细作的样貌都早探得清清楚楚,看来此次行动,既是对我最后的考验,亦是利用我铲除宋人的伏奸,乃一石二鸟之计。”

    其实他亦早知这间茶铺乃宋人用作联络之地,只是当今辽宋交好,且那个店铺主人并未有所异动,自是毫无必要对其盘查,如今耶律浩罕亲自过问此事,并要他前去拿人甚至剿灭,想来必是宋人的行动为辽人所获。

    胡振邦转念又想:“是了,事必涉及到《武经总要》那几卷在库仑处的遗卷。他特意这般详细告诉我宋人细作样貌,想来是怕我对宋人心慈手软,随便杀个人回来复命,也真当是老谋深算。”当下对耶律浩罕道:“大帅放心,在下决不会拿错了人。”

    耶律傲霜在旁忽道:“父帅,我想同胡将军一同前往行事。”

    耶律浩罕道:“你去做甚,这回又不是打猎,这个人可是个武功高手,以你的武功,难不成还想助胡将军一臂之力?”

    耶律傲霜笑道:“正是,说不定胡将军对付宋人高手旗鼓相当,正缺我这一臂之力相助也未可知。”

    胡振邦也笑道:“大帅,郡主武功出类拔萃,并不在我之下,适才只因知我身份,对我手下留情,才被我占了先机,若能够劳烦郡主同往,小将就更有把握完成任务了。”

    耶律浩罕略一沉吟,点头应允道:“ 那你二人便一同前往罢,无论成败,五更之前务必回来复命。”

    耶律傲霜大喜道:“多谢父帅!”,她初时对胡振邦并不服气,自前几日帐篷之中与他比试武功占不到上风,又见他指挥契丹士兵力退群狼时镇定自若,便觉他确有本领,及至今晚试探交手又被他擒拿,心中早已对他又敬又佩,此刻见他处处替自己说话,好感顿生。

    她一听耶律告罕答允自己请求,获准与胡将军共同执行任务,心中一喜,少女心性流露,情不自禁雀跃起来。忽见胡振邦笑盈盈地望着自己,面上不由一红,低下头去。耶律浩罕哈哈一笑,道:“时辰将近,你们可以出发啦!”

    胡振邦与耶律傲霜分骑两匹快马,向城内中枢大道而去。时过二更,夜深人静,一路之上只闻马蹄得得,两人一路无语,眼见得距中枢大道仅有半里之遥,胡振邦忽地勒马不前,耶律傲霜随即勒了缰绳,奇道:“胡将军,如何?”,胡振邦道:“大帅和库老将军皆道皇诰胡同潜伏的乃是宋人高手,想来必是十分警醒,若是骑马而去,恐怕被他察觉逃脱,现下时间不到三更,不如步行前往?”

    耶律傲霜心下佩服,不由得赞道:“还是你心细。”于是二人下马,胡振邦打个呼哨,那两匹战马调首回奔,径往大帅府方向回转而去。

    二人并肩悄悄往皇诰胡方向行去。其时三更不到,更漏人静,四下里悄无声息,耶律傲霜忽地打破沉闷道:“胡将军,两次交手,我都觉你的功夫博大精深,所学甚广,你这一身好武艺,是从何处学来,不知可否相告?”

    胡振邦道:“在下是跟随义父索王爷习武,义父曾游历大宋河山,广交汉人武林高手,故此我亦习得不少汉人少林、武当、峨嵋等派内功心法与诸般武艺,对于契丹人的近身搏击摔跤也有涉猎。”他顿一顿又反问道:“郡主的武艺可是跟随大帅习得?”

    耶律傲霜道:“不错,正是父亲所授。可是现下我不是你对手,看来不是索王爷他老人家功夫更高他一等,便是父帅没有把他绝学尽传授于我。”

    胡振邦哈哈一笑道:“郡主说笑啦,大帅是辽国武功第一高人,我义父若再年轻个三十岁,亦未必是你父帅对手,再说本来女子的气力就较男子弱一些,更何况我比你大好些年纪,习武时间也比你长久,等你再好好学个几年,我便未必是你对手啦!”

    耶律傲霜见他说话谦逊,心下大有好感,面上却故作不屑:“你可别倚老卖老,我看你也长我不了几岁,说不定你年纪还没我大也未可知。”

    胡振邦道:“我老人家今年恰好二十岁,你可有我这般年老?”这话他故意瓮声瓮气地扮成老年人口气说出,且装得一本正经,口气与样子显得极为滑稽。

    耶律傲霜被他逗得格格娇笑,上气不接下气道:“那是你比我年老,你老人家在上,孙女儿向你问安啦,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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