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骗有什么!我是怕你丢了小命。”提壶喝道。

    李炎早就习惯了提壶对他吒喝甚至怒骂,所以还不以为然,反而笑着道:“放心吧师尊。我有别云剑,还会跑。将来修成洞天境回来看师尊了。”

    “洞天?你这话说的,你是不知道洞天有多难。”提壶看着李炎天真的面容不由苦笑,迟疑了一会又道,“为师也想你修成洞天,但是说真的能修成气化境就不错了。”提壶拉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背后却似乎隐藏着什么无法言表的情绪。

    “师尊,你知道紫白金星是怎么来的吗?”李炎提问。按照书籍记载,紫白金星出现在约两百年前,但并没有详细介绍。

    提壶眼中有着追忆之色,缓缓开口道:“那是第一代皇帝的坟墓。”

    “坟墓?坟墓葬在天空上吗?那怎么是星星!”李炎又看向天空中那颗明亮的星辰,一脸难以置信。

    “所以你们才被叫作天子呀。”提壶道。

    李炎知道,被这紫白金星选中的小孩就可称之为天子,但南陵国同一天出生的天子何其多,没有一万恐怕也有上千。“为什么要选这么多天子?”李炎追问,有一股穷追不舍的味道。

    提壶收敛了笑容:“为了要在你们之中挑选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又是什么?”李炎越问越起劲。

    “能够登上那颗星辰,继承一代皇帝遗志的人,就是真命天子。”

    “遗志?那那两百年来,难道没有人继承吗?”

    “没有。”

    李炎抓住提壶的衣袖,提壶的身体被拽得轻轻摇晃:“那要是做不成真命天子会怎样?”

    提壶沉默了,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或许,这就是你的命。”

    李炎瞳孔一缩,僵住了,双手从揪扣出皱纹的衣服上无力地划下。刚才那句话如潮水扑击在他尚稚嫩的心灵,久久不散,将他戏耍的玩心也击散了。

    “这或许,就是……”

    “你的命……”

    “你的命……”

    ……

    ……

    ……

    李炎低着头,莹白的月光铺撒在师徒两人身上,一阵风吹来,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摇摆。

    提壶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些,想说什么挽回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凌厉的威势从李炎身上散发而出,让提壶心中一震。李炎埋下的头抬了起来,神情一脸的不屈和坚毅。

    “那我就成为真命天子吧。”李炎嘴中吐出一句话,清晰流畅语气坚定,仿佛直指他内心最深处。

    提壶愣了愣,本又想说什么,但又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尤其看到李炎那股掘强不已得神情时更是讲不出任何打击他的话,只是缓缓转头看向天空,叹息道:“练偶的流程你已经掌握了,接下来能做得有多细,能开发到什么地步就看你的了。”

    李炎亦转望向天空,眼神中透着掘强而锐利的锋芒。

    转眼,两个月之期过去。到了李炎如期离开的时候。

    这天李炎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把床铺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才走出房门。鹅毛样的雪花空中飘舞,飘落在李炎脸上,李炎用手捂住它便融化开去,一抹清凉渗进他的皮肤。

    “呼~”李炎吐出一口白雾。大梧树的树叉上积满了白雪,在梧树下练剑以有两年多,李炎不舍地拥抱了它,把脸贴在它干冷的树干,默默和它道别。不知是从提壶告诉李炎说万物皆有灵性时还是什么时候开始,李炎都会有意无意的和周围的一切倾诉自己的情绪。对于李炎这一举动,提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作任何干预,只是这一幕在黄云眼中看来却是十分愚蠢可笑。

    “再见了木桶。我要走了。”树下的木桶盛满了厚厚的积雪,几乎半掩在雪中,李炎推落最上面的积雪,也向木桶告别。一声再见存有不舍,同时也包含着对木桶的歉意,两年来每次自己遍体鳞伤,都要用它来疗伤。两年在海南山顶的修行,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小生命都曾陪伴他成长。

    一只大燕雁飞过,鹰击长空。

    李炎收拾完行礼,来到提壶居住的茅屋前,准备向提壶道别。自从半个月前从提壶制造的裂缝空间中出来后,提壶就没再监督李炎修行了,也没有再操控人偶追打李炎。这一举动使得吵闹了两年的山顶变得出奇的安静。    但两年的熏陶,勤奋修行已经深深刻入了李炎骨髓里,即使提壶没有指示他也加紧了修行,每日除了常规的挥剑训练外还要阅读人偶制作方法和练习炼制技巧。和他不同的是提壶则整日把自己关在茅屋里闭门不出,连饭也很少给李炎做,经常要求他自己解决,李炎开始有点不适应,但后面就见怪不怪了。直至两天前,提壶突然从屋里出来,满脸倦容并告诉他选天之日的期限快到了,要他收拾行装。

    “师尊。”李炎看着前方满脸倦容的提壶,一声师尊叫下去,言语中有着酸涩。

    此时的提壶拄着拐仗,散懒着头发,腰间还挂着个小葫芦,两人相对而立。正如两年前在这海南山顶,师徒两人第一次相见。只是提壶看上去,神色中却多了一丝能被人察觉但又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对着提壶,李炎没有了刚相见时的陌生和疑惑,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尊敬和亲切,这份亲切感酸动着李炎的双眼。

    提壶从怀里取出一个乾坤袋,塞在李炎手里道:“这是我的乾坤袋,现在借给你用好了,好好保管日后还要回来还给为师的哦。”

    握着提壶递过来的乾坤袋,李炎眼角隐隐闪着泪花。

    提壶装出一丝怒意:“瞧你就这点出息,丢死人了,快走快走,赶紧的,黄云,快带他走。”说完提壶背过身去,背对着李炎,再不去看他。

    李炎慢慢趴扶在黄云身上,目光始终注视着提壶的背影,随着背影远去越来越小渐而被茂密的丛林遮蔽。直到同黄云飞出了海南山顶之后,李炎才收回目光。

    察觉到李炎的情绪后黄云劝解说道:“你别怪他不送你,其实提壶那家伙只是受不了离别的场面。”

    “我知道,师尊不是薄情人。”两年朝夕相待,两年悉心教导,虽然时常挨打受罚,但李炎能感受到提壶是拿真心来待他,把他当成弟子来教导。但今天一别难道何时再相见,想到这里,不免悲伤涌上心头。

    “惠海村要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黄云一句话把李炎从复杂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朝下方望去,黑点一般的屋房零零散散竖立在下方,能看到芝麻小的黑影在房屋间走动,黑色的影点是村里的村民。另外还看到两颗比黑点要大上很多的黑影从山路正向村内行驶。

    此时的慧海村村口,三三两两站着不少人。他们都朝道路的尽端去眺望,能听到道路拐角处传来马蹄敲击地面传来的声音,很快两辆由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出现在了众人视线,并缓缓朝惠海村驶来。马车行驶地很稳当,因为王枸一大早就特地命人铲去了道路上的积雪。他知道今天距离上一次的天选之日刚好过了十六年,按南陵国的律法今天所有的天子都会被带离,所以布置在附近的银甲军士兵也在今天找上了慧海村。

    马车停在了村口,车上一名围着红色领巾的银甲士兵扫视着村民,直接道出来意:“今天是最后期限,天子必须交出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李炎已经离开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叶,你不会又耍花招吧。”王枸推了一把身旁的李老叶怒喝道。

    “你还敢说,让我孙跟你什么仙人,人影都不见了。”李老叶被王枸这么一推,气血上涌,抽起拳头就要朝王枸咂过去,却被村民拦住。

    红巾士兵淡漠地看着下方嚷闹的村民,淡漠说道:“看来你们是没有人了。我们不接受任何的欺瞒和抵抗。”说完红巾士兵转身朝向车厢恭敬行礼,说道:“请队长出来。”

    车帘被一双粗糙的手拉开,一个精骨干练带着红巾的老者从里头出来。他的出现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波动了一下,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朝马车外一鳖,被看到的村民们感觉心里扑通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被猛虎盯上一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修行者!”

    李老叶和王枸神情同时一变。能使得周围气流产生波动那一定是修行者,他们早年在外闯荡也没少遇见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厉害角色。

    突然,红巾老者身影一动,化作一道疾影从车厢内窜出,下一刻竟已经站在村民跟前,两只手快如闪电,两手各自掐住了李老叶和王枸的脖子并把他们半提在空中。李老叶和王枸顿时无法呼吸,表情痛苦。其余村民见状被吓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的速度竟然能快到这种地步,顿时吓得不敢上前。

    天空中,黄云载着李炎从村子上空降落而下。

    “接下来靠你自己下去了,没有重大的事情可不要叫我。”黄云说着,身体缩小像一股烟窜进了李炎胸襟。

    “什么?啊―――”

    李炎身体一空,失去支撑,朝下方直直坠落下去。李炎没有想到黄云会这样做,竟然没入了他的身体里去,而他也失去支撑点朝下方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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